“阿蘊,若是……我真的從戰場上傳來噩耗,你就改嫁吧。孩子交給爹孃,他們不會怪罪你的。”
李蘊張口咬在他胸口,“生是你許家的人,死是許家的鬼,你要是捨得我當一輩子寡婦,你就別愛惜自己的性命。”
他沒再說,只是覺着,有些難以抉擇。
戰場上,那是從閻王爺手中搶人頭,他再是能耐,也會有失手的時候啊。
……
第二天,許輕遠選擇了不告而別,小南和小北與許輕遠的出奇的有默契,兩個半大的小孩子,揹着小包袱從二樓下來。
許輕遠點了李蘊的睡穴,抱她放在兩個小包子的身邊。
“走吧,昨天晚上讓你們通知的蕭侍衛,她在何處等着?”
“去鎮上的路口。”小南道。
小北也說,“三叔和八兩叔叔那邊,我也告訴他們了,等我們去的時候,提前七八天給他們書信。他們肯定會趕到。”
“如此,甚好。先徒步到鎮上,再找馬車去皇城。”
……
李蘊醒來後,發現胳膊和腿上各自壓着某個重物,她伸展了下胳膊,見初迎離開醒來了。
“孃親,你醒了,剛纔迎兒一直喊你,你都不出聲,迎兒還以爲孃親死了。”
“你小子不盼我點好的,現在幾更天了?爹爹他們了……?”
瞧見屋裡大亮,想來時間不早了,李蘊一陣緊張,從牀上要下來,卻見初陽抱着她的腿,正睡得歡實,像個小豬崽子似的。
“爹爹抱你來了,爹爹走了,我看到他們走了,三個人一起……。”
初迎看到的正是許輕遠和小南,小北正好走的時候。
他們剛關門走,初迎就醒來了,他下牀跟着追出去,那三人已經走遠。
李蘊伸手抱住初迎,“嗯,爹爹去做大事去了。娘知道了。”
李蘊神色如常,並沒什麼悲傷之色,抱了初陽拿了輩子給她蓋住,這才下牀。
初迎瞧着是年紀小,卻已經懂得大人的情緒,他知道李蘊心裡有些悲傷,異常安靜乖巧的跟在她腿腳邊。
早就過了早飯時間,偏生晌午飯點又沒到,李蘊簡單煮了雞蛋,弄了個麪疙瘩。
要是沒孩子,她便不吃了,現在身邊帶着孩子,一日三餐,一頓不能落下。
初陽是在飯後醒來,只吃了兩個雞蛋。
今日莊子上薛泠然和清平公主要去狩獵,李蘊想着,自己得去跟着。
其實她今天的心情有些不好,提不上勁兒來,正是煩躁呢,得虧兩個小奶娃子在跟前,乖巧聽話,軟糯萌的人一臉,她的心情才稍稍好點。
李蘊去莊子上,初陽非吵着要抱,初迎趕緊鬆開抓着李蘊手掌的小手,抓了衣服,“孃親抱着妹妹,迎兒自己可以走。”
“好乖啊。”
李蘊彎身抱起胖乎乎的初陽,“丫頭,該減肥了,再胖就像個球了,那孃親可就抱不動你了。”
“我不胖,孃親好討厭,爲什麼一定要說人家胖,等我看到爹爹他們,就不告訴你了。”
李蘊點了她的鼻尖,“你能看到爹爹什麼啊。”
“我看到他們騎馬離開了,四匹馬,三個人……。”
李蘊一聽,就覺着初陽是說玩笑話呢。
“四匹馬,怎麼能是三個人呢,一個人騎一匹馬,不該是四個嗎?丫頭,孃親不是教你算術了嗎?還不會。”
初陽被李蘊鄙視,小小的自尊心有些受創,“我會,我會算啊,一二三四,四匹馬,一二三,就是三個人。”
初陽看的到,旁人見不到的東西,或許可以準確說是,一些還沒發生事情的預料。
死亡的人她是看不到的。
初陽年齡小,不知道如何解釋,急的團團轉,說不出話來。
在與李蘊的小爭執中,已經帶了萬路莊。
……
胡耀不在,胡唐還在,以及杜婆子與孫婆子,見李蘊過來,倒是好生的說了下現在得安排。
“李管事,薛姑娘帶人已經去了狩獵場了,說是先去看看,奴婢找了莊子上的幾個漢子作爲保護,她們說,都是女眷,有外男在不合適,不許跟着。還說我和孫婆子,倆人年齡大,跟着累贅,也不許。”
杜婆子說着,嘴巴撇着,很是嫌棄薛泠然的樣子。
“她們去的時候帶了多少人?”外頭林子裡,平日裡是沒發生過什麼大事。
這次狩獵應該也不會發生,狩獵場是許輕遠給大概估計出來的場地,想着是兩個年輕女子,足夠她們耍的。
當然,只要不逞強好鬥,非要冒險好刺激,肯定是安全無虞的。
“薛姑娘手下是四個男丁,那另外帶着帷帽的姑娘,身邊跟着兩個,不過瞧着細皮嫩肉的,還沒咱們莊子上姑娘力氣大,也就是在跟前端個茶水。”
那兩個面白無鬚,喉結細小,身材纖細高挑的男子,不是正常的男子,是清平宮內內侍,兩個太監。
也不知爲何,清平公主對那兩個太監,格外看重,每每出行,不管是去哪裡,總是要陪同。
就連出去狩獵,也要帶在身邊。
李蘊沒覺着奇怪,權當以爲,清平公主的特殊小癖好。
“狩獵場地是檢查好的,不會出現危險,當然,這事兒還要做好準備。”
李蘊喊了胡唐,“你去狩獵場告訴你個胡耀一聲,讓加派五六個人,帳篷周圍,一定要做好安全無虞纔是。”
“是,我現在立刻去。廚房那邊的膳食和點心,要麻煩兩個嬤嬤了。”
原來胡唐正是在等小廚房裡做的那些點心和膳食。
見李蘊投來疑惑的眼神,杜婆子趕緊解釋,“是那帶着帷帽的女子要的,要十五食盒的素菜,十五食盒的葷菜,十五食盒的瓜果,十五食盒的點心。”
“幾人吃?”
李蘊問話時,臉色已經黑成鍋底灰。
“樂詩姑娘和歡詞姑娘來吩咐的,說是講究個好看的排場。”
“做是要做,但這錢給我盯好了。”
倒不是捨不得做東西,就是怕那些人吃不了,再是浪費。
說着是獵場打獵,怎生還要準備那麼多吃的當排場?真是從深宮內院走出來的,走到哪裡都要求排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