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昊然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
對啊！
大師那麼厲害的人，就算電話不通，就算此時此刻遠在天涯海角，但那又怎麼樣呢？
他想知道的事情，肯定就能知道。
“但如果他知道，爲什麼不回來？甚至都不讓我們跟他聯繫？”
“這我就不清楚了，”衛涵攤攤手道，“或許因爲什麼事情走不開，或許他覺得根本不值得他出手，或許是時機不到，也或許是他想鍛鍊一下我們。
“我個人比較傾向於最後一種。
“從過去這大半年來看，他出遠門的次數越來越頻繁，時間也越來越長，間隔越來越短。
“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以後一年半載、甚至三五年沒有他的任何消息，都是很有可能的。
“這種情況下，我們自然沒法什麼都依靠他。
“所以我認爲他是想借着這次機會，讓我們去習慣，並用自己的方法去解決。
“能解決了最好，解決不了他自然就回來了。”
聽了衛涵的分析，蘇昊然頓覺開朗。
他把西之林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所以之前顯得心慌意亂，失去了分寸，根本沒有往這方面去想。
現在經過衛涵的提醒，再徹底冷靜下來想想，好像的確是這麼回事。
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商人，回去做沒有利益回報的事。
砸幾十上百萬試探一下是有可能的，但花幾千萬上億和無數人情關係把西之林搞垮，自己卻得不到一分錢好處，他相信沒人會做。
而大師這邊呢，肯定也有他自己的打算。
所以這個時候，不需要什麼應對，更不能着急。
什麼金色國際，皮包公司而已，不去理會就好了。
店鋪被檢查停業整頓，那就停下吧。
只要還有三分之一的店鋪在運作，就能把整個西之林維持下去，最多就是少賺點錢。
不，不會少賺的。
他了解大師，就算眼前吃了虧，事後也會有辦法賺回來，沒人能佔了他的便宜還能有好日子過。
想通了這些，蘇昊然一點都不急了。
他撥通邱渟的電話，停止一切擴張，縮緊資金，能省的省，能緩的緩，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他倒是想看看，對方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到底能維持多久，做到什麼程度。
“那我們現在就回去吧。”
“你回去，”衛涵道，“我們兵分兩路，你跟鄒先生他們一起主持大局，我和我的人留下。”
“你準備做什麼？”
“雖然我們猜測大師知道這件事，但並不意味着我們就可以什麼都不做，這可能不符合大師的初衷，”衛涵道，“我留下來看看能不能找到幕後的人，對方出手得越多，就越容易露出蛛絲馬跡。
“只要能把背後的人揪出來，那我們可能不需要大師出手，就能打贏這場仗。”
蘇昊然點了點頭。
這一次，要完全靠他們自己，打一場艱辛的持久戰了。
……
馬拉開波湖上，晴空朗朗。
巫俊坐在木排上釣魚，方恆坐在一邊擺弄着新手機。
“師父，”方恆翻開一條短信，說道，“曉雨姐剛纔發消息來說，今天羊城和夏門的店也都被查了！”
“嗯。”
“現在已經有16個城市全部停業，”方恆問道，“這麼下去真的不要緊嗎？”
“不要緊。”巫俊很隨意地說道，“才16個城市，還早得很呢。”
方恆有點不明白。
16個城市，1600多家店鋪停業，每天得損失多少錢？
就算每天每個店只盈利三千塊，也快將近五百萬了。
可師父好像一點都不在乎，甚至還不讓他跟蘇昊然他們聯繫，更不對他們做一點指示，就像這事根本不值一提。
不愧是師父，有錢到已經不在乎錢了。
巫俊不是不在乎錢。
最早知道有人想收購京城的店鋪時，他的想法和蘇昊然是一樣的。
畢竟西之林的生意很好，有人眼紅想分一杯羹挺正常，但他不認爲那些人真能怎麼樣。
不過爲了小心起見，他還是通過方恆的影像，看到了接下來的發展，有點出乎他的預料。
真有人敢對西之林動手，而且還挺狠的，一下就把京城所有店鋪都整停業了。
後來他仔細琢磨了一下，京城水深，有這麼厲害的人不足爲奇。
加上當時他一心想再次聽到雷電裡的那個聲音，沒有心思顧及其他，便決定磨練一下蘇昊然。
反正西之林的店鋪遍及全國，就算有人想徹底吞併，也不是短時間能辦到的。
他以後的修煉可能會越來越難，說不定一次閉關下來就是半年甚至更久，蘇昊然這些人應該學會自己處理一些事情了。
爲了鍛鍊得徹底點，他乾脆把方恆的手機也燒了，讓他去買了一個新的，只和覃曉雨聯繫，通過她來了解事情的進展。
通過反饋回來的情況，蘇昊然剛開始的表現不是很好，太中規中矩了。
可能是太在意西之林了，沒有把握好一閃而逝的機會。
要是他在家裡，第一時間肯定是籤合同，先把京城的1000家店鋪賣了！
有錢賺，爲什麼不賣？
先小賺一筆，第二天就在那些店鋪的隔壁，再開2000家。
對方要是還買，那就繼續賣，賣了繼續再開就是了。
倒倒手就能賺錢的買賣，何樂而不爲？
當然這麼做比較招人恨，對方也不是傻子，要是強勢反撲，蘇昊然可能承受不住。
不過他後來的表現還算可以，回過神之後穩打穩紮，和對方展開了持久戰，拼損耗。
西之林最不怕的就是這種持久戰，因爲巫俊並沒有把利潤看得那麼重。
只要西之林能維持現在的規模，讓店鋪能夠開下去，讓員工有工資拿，讓天師蔬菜能在市場上流傳，幾個月不賺錢又有什麼關係？
等他這邊修煉結束了，回去找到背後搞事的人，賠償他一點精神損失費，損失的利潤自然也就回來了。
但很快他又察覺到，這事情可能不是表面這麼簡單。
因爲從覃曉雨反饋過來的情況來看，這次鄒海居然有點束手無策。
這可不正常啊，鄒海的外公在京城還是有點厲害的任務，居然連一點信息都查不到。
更讓他疑惑的是，這次黃庚居然沒有出手幫忙。
黃庚欠他多大的人情？
一般的人能讓他嚇成這樣，連救命之恩都不報了？
巫俊覺得不會，這老頭可能是知道了些什麼內幕，所以不方便插手。
這讓巫俊有點懷疑是不是國家隊出手了，但仔細一想不太可能。
國家隊不會這麼不講道理，也不會用這種彎彎繞繞、遮遮掩掩的方式。
現在一個多月過去了，對方不斷出手，封鎖了西之林16個城市的店鋪，展現出了巨大的能量。
當然，巫俊估計對方付出的代價也不小。
這就有意思了。
所以他決定乾脆繼續等下去，等到他這次修煉到圓滿，看看這些人到底能做到什麼程度，最終又有什麼目的。
現在差不多還有十天時間，他希望對方能夠再瘋狂些，等他回去之後，也好多要點損失費。
……
蘇昊然坐在辦公室裡，外面的天色已經微明，樓下的街道傳來了城市的喧鬧聲。
截止現在爲止，有16個城市的店鋪被停業了，已經達到了衛涵預期的數量。
但接下來會是什麼情況，對方是繼續封鎖，還是就此罷手？
誰也不知道，誰也說不清楚。
關於對手的情報太少，根本無法做出有效的判斷。
這種感覺讓他已經連續兩晚沒有睡了，根本睡不着。
最讓他感到焦慮的，是他現在除了坐鎮總部，讓西之林繼續保持穩定之外，根本沒有別的事情能做。
哪怕是讓他去和金色國際的侯寶剛拍桌子，也比坐在這裡等待好啊。
大師啊，你這道題目出得是不是太難了點？
不行，他覺得不能再這麼等下去了。
哪怕現在等下去的確是最好的方案，他覺得還是應該做點什麼。
可是能做什麼呢？
他飛快地在腦子裡想着，最後想到了一個人。
孫凌。
孫凌能幫上忙嗎？
不知道，有可能幫得上，有可能不行。
但管他呢，只要有一絲機會，那就值得嘗試。
於是他拿起了電環，打給了西之林唯一沒有編號的農場的場長，何金。
“現在開始，停止供應孫團長那邊的蔬菜。”
“知道了。”何金回道，“但是爲什麼啊？”
“你就說是我說的，其他的就不要管了。”
掛了電話，蘇昊然去洗手間洗了洗臉。
果然不出所料，還沒等他回到辦公室，孫凌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蘇老闆，什麼情況？”孫凌一大早就接到這個不好的消息，心情難免有點不快，“出什麼事了，爲什麼停供我的菜？”
“不好意思啊孫團長，我們也是不得已啊，”蘇昊然道，“最近我們西之林遇到很多事情，都快要被人吞併了，現在自顧不暇啊。”
“那我不管，當初我跟大師說好的，那個農場就是專門爲我供應蔬菜，”孫凌道，“我不管你們公司出了什麼問題，我這邊你肯定是不能斷貨的。”
“真的沒辦法，要不你去跟對方說吧。”
“誰？”
“不知道啊，”蘇昊然道，“我們16個城市的店鋪都被停業了，接下來可能還會更多，但遺憾的是，對方神龍見首不見尾，我們連人影都還沒看到。”
“有這麼怪的事？”
“當然，不信你可以自己來我們公司看看。”
孫凌琢磨了一會兒，道：“行了蘇老闆，你也別拐彎抹角了，蔬菜你繼續給我供應，這事你跟我詳細說說，我看能不能想點辦法，怎麼樣？”
“那就謝謝孫團長了。”
有了孫凌的承諾，蘇昊然感覺好了那麼一丁點，但也只有一丁點。
在得到更多信息之前，他能做的也就這麼多了。
希望孫凌能幫忙查到一點蛛絲馬跡，讓他能化被動爲主動。
這時他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一看屏幕上顯示的號碼，一種不好的預感陡然在他心頭升起。
這是深城的分部經理的號碼，難道深城也出事了？
“什麼事？”
“蘇總，我們這邊也被查了。”
“好，我知道了，按照之前訂好的方案做，別慌。”
“知道了蘇總。”
然而這並沒有結束。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蘇昊然接到了更多電話。
今天早上，一共30個城市的店鋪被調查。
對方終於要發起全面進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