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誠降落在了一座山頭,那是附近最高,也是靈氣最濃郁的一座山頭,便是那雲也在山巔之下,站在此間可覽羣山之渺小。
“什麼人,膽敢擅闖我峨眉!”祝誠方一落地,便被一羣劍修團團圍住,看他們穿着打扮,應是同出一門。
當中修爲最高者乃是兩名天仙(仙級高手境界分爲,散仙、地仙、天仙、金仙、太乙金仙、大羅金仙、混元大羅金仙),不願離去飛昇天界,想來是要坐鎮山門。
此山名叫峨眉,峨眉之巔有一劍派,乃蜀山劍派聯盟之首,名爲“峨眉派”,其掌門長眉便是那兩名天仙修士之一。
長眉人如其名,鬚髮皆白,一對白眉宛若柳枝般垂下,在山風中嫋嫋而舞。
“前輩,何故闖我蜀山?”長眉老道手持仙器‘昊天鏡’邁步上前,一臉正色地問祝誠。
他之所以沒有當即命令三千弟子拿下祝誠,實是因爲祝誠之不凡。
峨眉作爲人間大派,門中自是設有護山大陣,可祝誠來在峨眉,大陣竟毫無所察,若非昊天鏡示警,祝誠甚至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峨眉。
此人恐怖異常,若非萬不得已,斷不能與之交惡。
他哪裡知道,這是祝誠有意爲,不然即便他有昊天鏡,也不能察覺到祝誠入了峨眉。
祝誠是個知禮數的,進人家山門總是要與人家打一聲招呼。
“借爾仙府一用。”祝誠言罷,還未等長眉等人反應過來,峨眉弟子、整座山的生靈就都被定住了,準確說來是時空靜止,萬物停止生長,便是連呼吸也不帶有了。
祝誠捎帶手還佈置了禁制,自今日起,峨眉派與世隔絕,再無人能入其內。
祝誠毫不客氣地佔了長眉洞府,因其洞府正在靈眼之上,乃整座峨眉靈氣最濃郁之地。
“阿茶,出來吧。”
祝誠呼喚一聲,便有一盞神燈憑空出現,懸於洞中,神燈放着微光,纖細的火苗之中,依稀可見一位睡美人。
“嗤”
祝誠毫不猶豫地用天池劍割破自己手掌,趁着傷口未曾癒合,以極快的速度逼出一滴金血來,不是錯別字,確然是金色血液,祝誠之軀已然蛻變。
金血落入燈中成了燈油,燭火立時大盛,火苗較之方纔粗壯兩倍有餘,火焰也是高出一倍還多。
祝誠因吸收過阿茶的聚魂之力,所以他的血液中也有聚魂之能,這世間或只有他的血,才能充當結魄燈的燈油。
有了此血之助山山可提前至少十年醒來,但是還沒完,祝誠又繼續向結魄燈輸入法力,器靈阿茶所能承受的極限。
“嗡嗡……”
得到了祝誠法力,結魄燈在空中順時針滴溜溜轉着,峨眉山的靈氣也在源源不斷地,補充着祝誠的消耗。
八年之後。
山山的靈魂醒來了,她第一眼便看到了祝誠,喚了一聲“相公”。
“哎。”祝誠強忍着淚水,繼續向着結魄燈輸送法力,對山山言道:“山山,屏息凝神。”
山山復又閉上了雙眼,隨着結魄燈在空中轉啊轉,待得三日後,祝誠伸手向結魄燈一指,道個“定”字,結魄燈終於停止了八年多的旋轉。
咻!
結魄燈消失了,山山靈魂消失了,祝誠也消失了,他們都去到了靈鏡之中。
冰棺裡靜靜躺着山山肉身,祝誠抱着山山的靈魂將之小心翼翼地放入肉身之中。
“山山歸來。”
“山山歸來。”
“山山歸來。”
隨着祝誠一聲聲的呼喚,沉睡了四十多萬年的山山終於再次睜開了雙眼。
她轉過頭來,以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睛看着祝誠。
“山山!吾妻!”
祝誠一把抱住山山,念及這數十萬年的等待,終是忍不住淚水,嚎啕大哭起來,那副模樣哪裡像威壓一界的人,活脫脫是個孩童。
“夫君,莫哭,山山回來了。”
山山讓祝誠莫要哭泣,自己個眼淚水卻也跟着不停地流,二者情淚融在一處,消融了這百萬年不化的冰棺。
“山山,你可知我尋了你多久?”
“十年,百年,不會是千年吧,天哪。”千年,對於山山來說那是很久很久了,畢竟在昊天世界裡,千年一永夜,千年一大劫。
“千年?”祝誠一愣,而後言道:“沒錯,就是千年,就是千年。”
“夫君,對不起。”
山山的記憶還停留在當年,當年她被昊天控制,趁祝誠不備捅了他一刀,之後因爲愧疚,她當場自盡了。
昊天因此惱羞成怒,將山山靈魂放逐出了昊天世界,兜兜轉轉來在了寶蓮燈世界。
“都過去,過去了。昊天死了,你我還都活着,往事種種如煙去,我只珍惜眼前人。”祝誠癡情地用手拭去山山眼角的淚水。
“嗯。”山山微微點頭,也同樣想伸手擦去祝誠臉上淚水,卻發現,手根本沒有知覺,緊接着她發現,不僅是手,除了頭以外,她全身上下都沒有知覺,全都動彈不得。
她癱了。
“我,我,我動不了。”山山着急了,好不容易與夫君重聚,後半生卻要在牀上渡過嗎?
“主母無需擔心,只不過是靈魂離開肉身太久,還未完全適應罷了,堅持做復健即可。”阿茶出言道,在這方面她是專家。
“沒錯,再加上我每日爲你梳理經脈,用不了一個月,你就能站起來。”祝誠言道。
聽到祝誠的話山山沒反應,反倒是盯着阿茶看,良久道一聲:“好美。”話語中不免有些吃味。
“主人,茶茶告退。”阿茶洞察人心,知道主母誤會了自己與祝誠的關係,當即變回結魄燈,懸在靈鏡上高,充當鏡中太陽。
這也怪不得山山敏感。在山山看來,她與祝誠分離了千年,千年孤寂自需找個人陪伴,阿茶又生的這般美,兩人若是沒發生點什麼,任誰都不會相信的。
“她竟是一盞燈!”山山訝然。
“她只是一盞燈。”祝誠回了這一句,看似無差,卻令得結魄燈火苗爲之一搖。
結魄燈心傷了。原來我在主人眼中,僅僅只是一盞燈而已。
“主人,哪怕我在你心中只是一盞燈,我此生也只願做你的燈。”
燈苗重立不再搖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