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外,方舟、宋忠、吳雙三人行。
姚千這邊喜得貴子,可夏悠婉的孃家卻慘遭橫禍:夏家長子夏文秋因爲在教書之時妄論時政,結果被錦衣衛的耳目聽到,直接下罪砍頭,之後更禍及全家。而夏悠婉本就體弱,再加上生產之後元氣未復,得知變故後當即一病不起。姚千雖不情願,但心疼嬌妻之下唯有狠心破財,在多方疏通之後,總算是保住夏家。
不過由於夏家家產被查抄,全家幾十口人幾無容身之所,所以派方、宋、吳三人過來負責接應安置。而將夏家人暫時安置到姚千重新翻修過的姚家祖宅之後,三人便辭行離開。此刻,走在郊外宋忠正藉機調侃吳雙:這一回可千萬別再買得假畫。
吳雙聞言抽動了一下眉頭,事情源於上次蘇州之行本以爲求得唐寅墨寶,卻不想是商人爲了牟利所作的魚目混珠,結果自己一時不察而重金買下。但畫作本身雖非唐寅妙筆,卻也是周臣的佳作,是以吳雙最後還是將畫作裝裱在了牆上,只不過每次被宋忠看到時都會拿來調侃一番。
常言道“殺雞焉用牛刀”,吳雙爲人知書達理,又通曉人情世故,所以時常“走外”(出做生意、走關係等等)。是以僅僅爲了安置夏家人的話,吳雙一人就已經是大材小用,那麼姚千何以又要讓通常只負責“走黑”(同樣是外出做生意,與走外的區別在於這生意見不得光)的方、宋二人同行?
只因爲三人此行之下還另有目的,不過具體緣由還要追溯到衆人得知夏家出事之前:
姚千神色詭異的將五虎堂衆人叫入書房,確認隔牆無耳之後,纔拿出一副畫軸交給衆人來看。吳雙認出此畫正是當初在京城時,姚千格外在意的那幅觀音圖。因爲除了這一幅之外,其它所有的都是送子觀音,所以讓吳雙印象深刻。
“別說,這錢還真沒白花,觀音大士倒真給你送來了一個大胖小子!”趙凌手端着雙臂一面調侃着還一面比劃,逗得衆人大笑。而姚千聞言則甩臉冷哼一聲,沒有接話。
方舟看過畫軸之後,出聲疑問:“大伯,你煞有介事的將我們叫到書房看畫,莫不是這畫中藏有什麼古怪?”
“不錯,不過我的方大賢侄,你可能看出畫中玄機?”
姚千點頭後又出聲疑問。不過方舟聞言下卻搖起頭來,只道自己不懂丹青,是以將畫軸又交到了吳雙手裡。但吳雙拿在手裡看了半天,除了顏色和用筆外也沒說出什麼名堂。倒是麗妙顏拿起畫軸時,隨口一句戲言引得衆人側目:“大伯既然如此神秘兮兮的,莫不然這觀音圖裡面藏有什麼寶藏不成?”
聞聲之下,宋忠一拍雙手,恍然大悟道:“難道這幅畫就是埋藏寶藏的藏寶圖?”
“雖然不是,但也差不多。”姚千言出之下,讓得衆人全都瞪大了雙眼:這是怎麼一回事?
再度確認隔牆無耳後,姚千示意樑伯將燭火滅去,拿出此前引得羣雄喋血,又讓方、宋二人奔襲千里搶回的七彩琉璃盞。點亮燈盞後,姚千將畫軸展開,衆人不覺屏住呼吸,只見在五彩斑斕的奇妙眩光之下,畫卷之上觀音像逐漸淡去,取而代之的則是四個篆體大字:萬、皇、海、復。
“這是寫得什麼啊,字嗎?”宋忠不認識篆體,是以疑問出聲。
“誰讓你不多讀點書!上面寫得是萬、皇、海、復。”趙凌搖頭嘆息一聲。
宋忠聞言拉長了臉:“萬、皇、海、復?什麼意思啊,這跟藏寶圖一點關係也沒有啊?”
“看來這觀音圖雖然不是藏寶圖,但卻也藏着秘密……”方舟手攥着扇子,眉頭皺起。
“嗯,這是萬、皇、海、復四個字,想來應該是暗語……”吳雙手撫着下頜,也接言附和
“那三哥,你知道這萬、皇、海、復四個字,說得是什麼啊?”宋忠的臉則拉得更長。
“不知道,”吳雙搖了搖頭,“不過……”
“不過,要想知道這四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恐怕還得拿到另外幾張才行。”沉思了片刻之後,方舟接過吳雙所言,問向姚千:“我說的對不對,大伯?”
“嗯,不錯。”姚千手捋着頜下的一撇鬍子,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因爲方舟已經明白了自己的用意,什麼都不用再說。
但是,見得方舟和姚千兩人心領神會的相視點頭,而衆人也全都若有所思的不再說話,百里紅玉嘟起嘴來,完全這突然之間是怎麼回事,當下拉住姚千的手臂就開始撒嬌道:“好了,大伯,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嘛,你們一個個全都神秘兮兮的,快點告訴人家啦!”
“是啊,大伯,你就直說了吧,這觀音圖的背後真的藏有寶藏嗎。”見由着姚千被百里紅玉又拉又扯的直咬牙,麗妙顏捂嘴偷笑之下也催促出聲。
由得麗妙顏拉開百里紅玉之後,姚千鬆下一口氣,嘆道:“這觀音圖背後是否藏有寶藏,眼下還不能十分確定……”
“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百里紅玉心有不滿,還在嘟着一張小嘴。
“我目前只是推測,這觀音圖所藏的秘密應該是與惠帝的復國寶藏有關,”姚千將觀音圖收好,又示意樑伯點上燈火後接言:“傳說當年,惠帝自知手下的老弱殘兵無法與自己的叔叔朱棣相抗,所以一早就將國庫內的金銀珠寶秘密轉移,以作他日再起之用。
而當初在京城,我的好友盧照瑄將此畫交託於我代爲保存,我本來並不知道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聯,但巧合的是,之後沒多久盧照瑄就神秘失蹤,我查了好久才知道他是被錦衣衛所殺。這纔想起幾年前我受他之邀談生意時,他曾酒醉失言,說過自己的先人正是當年負責埋藏惠帝寶藏的六名侍衛之一。
但事情至此,我也僅僅是猜想盧照瑄之死可能與他的身世有關,並沒有意識到觀音圖與寶藏之間的關聯。直到幾天前一個不經意間的偶然,我心血來潮的點燃了七彩琉璃盞,發現了畫中所藏的四個大字,才讓我將這所有的一切聯在一起……”
“哦——,難怪大伯你會如此在意這幅觀音圖……”吳雙聽明白之下,回想起京城時姚千的窘態,不覺淡笑出聲。
“你想說什麼?我告訴你,就算我們不爲寶藏,也決不能讓寶藏落入劉瑾那個禍國殃民的奸賊之手!”姚千聞聽出吳雙的笑聲有調侃之意,當下橫眉怒斥。
“是、是,大伯所言甚是,就算不爲個人私慾,只爲天下蒼生,我們也決不能讓寶藏落入劉瑾之手。”方舟接言圓場,然後又問道:“可是大伯,你說當年負責埋藏寶藏的侍衛一共六人,是否意味這觀音圖也一共六張?”
姚千聞言沒有答話,只是在點頭之下,露出了一個奸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