闊南山中可不只是鬆朝剛剛得道而出那麼簡單了。
晨光金輝閃過,自山中古鬆爲中心,有一道特殊的清靈之氣昇天並且擴散,原本籠罩在闊南山的雲彩也大多散去,只剩下山上些許雲朵化爲彩雲。
沒有雷霆,沒有狂風呼嘯,沒有其他劫難,亦或者悠久歲月的等待與考驗便是歷經的劫難。
一陣陣清氣升空,更是帶動闊南山一帶的靈氣潮汐,在易書元這等有道行的人眼中可是再明顯不過的信號了。
黃宏川的到來可以預見,易書元的現身則格外讓老鬆驚喜,幾人見面之刻,黃宏川便預見到一定會有其他方向前來慶賀之人。
如鬆朝這般修行年深日久的草木精靈,久困於舊軀,一旦突破桎梏,道行一日千里,說不得就算是一方大妖了。
縱然是此方天庭也會給予薄面。
今日,從不顯鋒芒的老鬆也張揚一回。
雖然略展修爲在妖界是必要的,但並非今天的目的,闊南山許久不曾熱鬧過了,再加上易先生也回來了,大家歡慶一下也並非不可。
“有請土地公公也前去赴會!”
等兩人上了馬車,都坐在馬車的前部,吳元濤抓起杆鞭還沒來得及催動馬匹。
易阿寶和吳元濤沒有選擇坐吳家來時的馬車,因爲那輛馬車是僱來的,這會早已經離開。
在阿寶和吳元濤對視一眼的時候,兩人眼裡,那邊土地廟中似乎有一道黃光閃過,隨後一個杵着柺杖的老人走到了廟門前。
易家人和吳子羣在馬車離開之後也紛紛從院中出來,易軒更是忍不住追了幾步。
今天,整座闊南山都“活了過來”!——
易府門前,阿德已經將易家的一輛馬車駕了出來。
小女孩應了一聲這才起身,然後繼續向前。
兩家人猶豫者有之,勸說者有之,甚至小孩子都十分躍躍欲試,只不過易家的孩童都被長輩攔下,最終去的也就是易阿寶和吳元濤兩人。
不用易書元做什麼,只是同侄兒在一邊看着,就見那畫卷的邊框彷彿下消失了,畫卷中的一切好似在不斷延伸,也變得不斷真實起來
加上千年草木精氣此刻釋放,整個闊南山在短短時間內,綠葉更翠,百花齊放,萬物迸發生機.
與山中萬物共享受天地恩澤之光輝,這格局也讓易書元心生傾佩。
一聲貂鳴,灰勉也竄上了馬車,落到了馬車頂上,吳元濤和阿寶擡頭就能看到。
“是!”
“放心吧,有你伯太爺在!”
坐在馬車上的阿寶和吳元濤看向那邊,小女孩對着清晨沒什麼人的土地廟躬身行禮。
於是乎,一副古畫懸掛於老松樹上,鬆朝施法,黃宏川動山勢以配合,漸漸的,闊南山中起了一層特殊的變化。
小女孩一句“走了~”,就率先在前頭向着山中而去,而這馬車不需要吳元濤駕馭,馬兒自己就跟着小女孩跑。
尤其是阿寶,這老人明顯不是鎮上的人,但那種帶着些許熟悉感的面龐,分明是和廟裡塑像上的土地公有幾分神似。
“吱吱~~”
馬車經過土地廟門前,車上的吳元濤和易阿寶都看着廟門口的老人,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小女孩在前頭一蹦一跳地走着,回頭看看易家方向還嬉笑一下,馬車雖然跟着她前行,但馬兒的速度不是很快,她便先一步跑到了前頭要經過的土地廟前。
“呵呵呵呵呵老夫便不去了,我領仙尊法旨看護此方,豈有隨意離開的道理?請回稟鬆老黃公,就說好意老夫心領了!”
那邊的阿寶探出身子回頭喊了一句。
老人笑呵呵看着馬車經過,向着車上拱手行了一禮。
“兩位先生不必驚慌,此去無驚無險,儘可安心!”
馬車上的阿寶和吳元濤不便起身,此刻也是趕忙回禮,這會再回看易家的方向,心中就很想把孩子們也叫上,只是這會馬車卻越來越快根本不停了。
灰勉朝着那邊土地公看了一眼,給了他一個“上道”的眼神,心想,這老土地如此盡忠職守,我既然看見了便不能讓他吃虧!
這一天清晨,西河鎮上早出門的人或許會看到一輛易家的馬車快速在鎮子邊緣駛過。
馬車上駕車的是易家老爺和另一個老先生,而馬車前方還有一隻靈動的畫眉鳥在飛着,那馬車彷彿就在追着這一隻小鳥,一些百姓朝着易家老爺打招呼對方似乎都沒聽見。
只是眨眼的工夫,馬車就已經離開了西河鎮。
原來的闊南山山道都是人走出來的,馬先不論,車一般只能到山腳下。
但是今日,易家的馬車跟着那個小女孩,居然一直平穩前行,車軲轆始終落在平穩的道路上。
等易阿寶和吳元濤反應過來的時候,車已經上山了,彷彿山中多了一條康莊大道。
這本已經夠讓兩人覺得驚愕了,更何況今日的山中似乎格外熱鬧,馬車經過的山道周圍到處都是鳥叫,到處都是動物的聲音。
恍惚間,那些熱鬧的叫聲彷彿是許多在遠處說話的聲音,並且都透着一種喜悅的感覺,再一細聽則不過是鳥鳴獸吼,亦或是風吹山林的聲響。
很明顯,兩個老人都意識到自己走的路或許不在尋常人間的範疇,一路上都處於一種略顯緊張又驚奇的狀態。
“兩位莫急,很快就到了!”
小女孩的聲音依舊清脆,也帶着幾分歡喜,從易家出發之後大約僅僅是一刻多鐘,在馬車上兩人的視線遠方就出現了一片山巒林蔭中的寬闊大道。
而在大道的盡頭,有一座氣派的府邸出現在兩人眼中。
“哇~鬆爺爺真厲害!”
小女孩發出驚喜的聲音,顯然她也沒想到會看到山中有這樣的變化。
比那府邸更加顯眼的,則是一棵參天古鬆,那樹冠猶如巨大的華蓋,將遠處整個府邸和周圍的山體都覆蓋,卻偏偏又透出不少陽光。
那光束落到地上,點綴出斑駁和璀璨,顯得格外美麗
馬車不斷行進,終於接近了那一座氣派華美的府邸,車也終於停了下來,而府邸前方,已經有人提前迎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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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易書元、易勇安叔侄,加上山神黃宏川以及作爲主人的鬆朝,另外還有一些其他山中之“人”。
馬車上兩人才下車,鬆老就已經熱情上前。
“多謝兩位能夠賞臉前來,也令我這青松府蓬蓽生輝啊,哈哈哈哈哈哈.哦,忘了介紹,老朽正是此地主人翁,姓鬆名朝,這一位便是庇護此山的黃公也,至於這邊,我想也無需老朽介紹了!”
說話間鬆朝和黃宏川已經拱手。阿寶和吳元濤不敢怠慢,趕忙行禮。
“見過鬆老先生,見過黃公!伯爺爺”
吳元濤更是略顯激動地上前,在向着老鬆和黃宏川問禮過後,也向着易書元鄭重行禮。
“晚輩吳元濤,拜見易先生!”
當年父親說得對,又還不夠對,易先生這哪是奇人啊,簡直是神人!
易書元點了點頭。
“不必多禮了,在此也無需太過拘謹,這一切說白了便是鬆老得道,難得賣弄一下罷了!”
“哈哈哈哈哈易先生雖是一句話戳破,但老朽可是正在興頭上呢!”
山中有此府邸,自然是鬆朝法力以古畫呈現畫境外顯所化,加上黃宏川的助力,衆人既在山中也在畫中,這一份顯化的法力就已經足見不凡。
不過這時候,易書元身邊的易勇安忍不住湊近了瞅瞅馬車,埋怨起來。
“愛,怎麼就你們來了?軒兒呢,君玲呢?孩子們呢?”
“爹這.”
“好了好了,既然沒來便沒來吧,進去吧!”
易書元這麼說一句,一邊的老鬆也笑着伸手。
“來此皆是緣,快請快請!”
“請!”
易阿寶怕老父親埋怨,趕忙和吳元濤一起隨着衆人進去,自然也是跟隨在易書元和易勇安身邊。
這座府邸恢弘氣派,佔地也是不小,處於闊南山中,這麼多年來不可能無人發現,所以阿寶和吳元濤心中明白,此地類似仙神居所了。
隨着衆人進入府邸,裡面顯得熱鬧非常,到處都是一邊幫忙一邊歡鬧的孩童,帶路來的小丫頭也加入其中,說是準備宴席,更像是鬧在一起。
只是當阿寶等人定睛細看,那些歡鬧的似乎又不是孩子了,有的是山中小鳥,有的是小兔野狸,那鬧騰的聲響中是一片嘰嘰喳喳。
“這些.都是”
“都是有情衆生山中之靈,也都是妖修精怪。”
易書元笑着這麼說一句,看向身邊的幾人道。
“是不是覺得就算是妖怪也並不是很可怕?”
吳元濤還是略微有些心中發怵,而易阿寶看到這些則想到了教書這麼多年遇上的一些孩子,他也不只是教過月州書院的青年,此刻更是忍不住笑了。
“與頑童嬉鬧無異!”
“嘿,你以爲你小時候有多乖巧啊?”
易勇安在一邊笑罵一句,阿寶也只能連聲稱“是”。
在這期間,入了廳堂之後,有飛鳥叼鬥前來送酒,有猿猴提籃呈上瓜果,還有廳堂之中雲霧變化,彷彿與闊南山景緻相連。
整個過程讓易阿寶和吳元濤眼花繚亂,而易書元身邊的易勇安的想法和做法卻十分簡單。
該吃吃該謝謝,很多東西都往自己的布兜裡面塞,這會正在往兜裡塞一種紅色的小果子,阿寶見了忍不住湊近老爹身邊,略顯尷尬地說道。
“爹,您這是幹嘛呀,主人家宴席待客,您咋一個勁往兜裡裝啊”
易勇安白了阿寶一眼。
“我得裝回去給孫子孫女嚐嚐,他們準沒吃過這麼好的東西,裝回去給你娘嚐嚐,她也指定沒吃過.”
“爹”
阿寶喊了一聲不說話了,爹,您的孫子孫女早已經長大了,琳兒遠嫁多年了,娘早就不在了.
“愣着幹什麼,快幫我裝啊,一會別人也裝就撈不着多少了!”
這時候阿寶忽然有種特殊的感覺,就好像是很小的時候隨着家人一起出門吃上大席面,他看了一眼老爹另一邊的伯太爺,後者也在此刻回頭看向他,只是微微一笑,張口輕輕吐出一個字。
“裝!”
易阿寶也笑了,敵手直接幫易勇安撐開袋子。
“爹,我幫你!”
“這纔像話!”
一邊的吳元濤一直處於略顯緊張地狀態,看到易家父子這樣子也是瞠目結舌,易老夫子多儒雅的人,怎麼也陪着老父親在這種場合胡鬧呢?
這期間,也有許多前來祝賀的賓客。
什麼“杜玉洞主”、“北巴洞主”、“林丘府君”、“楊池散人”.
一個個名頭似乎都十分響亮,但易書元卻是一個都沒聽過,阿寶來小心詢問他,他也大多說不上來。
但聽到“楊池”好像是鄰縣的某個湖泊,掐指一算便知跟腳,再親眼看到對方進入府中,就更是明顯,說是楊池散人,也是楊池鱔人。
這些來賀的都是在闊南山周圍多地修行,其實一個個大多也沒修出人形,但一個個在今日也以各種方式前來捧場,尤其是入夜之後則更顯熱鬧。
祝賀是真,來沾點好處也是真,老鬆千年草木精氣潤澤四方,並不限誰有誰無。
還有不少精怪聽說了月州書院的易老夫子在,提着酒壺也來敬酒,阿寶在得體應對的同時,多少也緊張了好一陣子。
就連易書元都略微驚訝,家鄉這一畝三分地也是有不少妖修和精怪的啊。
真正有分量的人物自然是要數娥水中的姚娥娘娘親自前來。
除了姚娥娘娘這位重量級的鄰居,還有黃宏川和老松本人,以及少部分闊南山中的靈物外,滿府熱鬧中的來賓無人知曉易道子也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