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2章 坐不住了
“昨晚父親吃醉了酒，抱着我大哭了一場……我長這麼大，可還沒見父親這般哭過呢。想了一夜也想不明白，所以就來問一問表妹。”
張眉壽沉默了一瞬，問道：“舅舅哭了，表哥爲何會覺得我會知道原因？”
宋福瑜反過來茫然了一瞬。
是啊，他爲何會覺得表妹知道內情呢？
可……他就是覺得表妹會知道啊。
可能這就是信任吧？
呃，換成信服似乎更貼切些。
“難道表妹不知道嗎？”
張眉壽搖了頭。
“去那麼多人幹什麼，平白招人注意。”
順便也能坐實了好轉的消息，安一安那些不穩的人心。
之前明知要死都不怕，如今怎就坐不住了？
她雖沒有孩子，但到了這個年紀，身邊又不缺小輩，是以也能想象得到那種心情。
這樣的惡念，拿命去償還也並不冤枉。
“蓁蓁來了，早食用的可好？”宋錦娘笑着問。
好吧，看來這回是他的直覺出錯了。
宋錦娘開口，語氣平靜，然那雙精明清醒的眼睛卻帶着一絲洞悉人心的銳利。
宋氏覺得這話也對。
張眉壽卻也懂了母親未說完的話。
“我就不去了，還要忙着去鋪子裡做事呢。”宋福琪起了身道：“不說了，這就得出門了。”
宋氏下意識地想答一句“美貌”。
“不必了，正好出去透透氣。”
但表妹不知道，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問話時蓁蓁或許能幫得上我。”宋錦娘貼心地解釋了一句。
想到宋錦娘往日裡的行事果決，她覺得不無可能。
“孩子應當算一個。”她說道。
宋錦娘和張眉壽來到靜芝院內，隔着大開的窗櫺就見俞氏失神般在屋內緩緩踱步。
片刻後，宋錦娘幾人進了內室中，一應丫鬟婆子被屏退的遠遠地。阿荔將開着的窗一扇扇合上之後，也退去了外面守着。
宋氏欲言又止，似乎是覺得不大妥當。
這是要將她送去官府處置的意思嗎？
宋氏張了張嘴，一陣無言。
“猜來猜去也無甚意思，不如當面去問一問吧。”宋錦娘說道。
所謂發落，不外乎是阿弟對她的愧對，和絕不護短的態度，那是站在阿弟的立場上說出來的話——但從大局來看，並不合適。
宋錦娘道：“如今我的蠱毒已經解了，也已確定毒就是她下的，她與雲家的勾連，那蠱主也同你承認了，我已讓你舅舅告知了她。你舅舅此前曾與她說，若她說明內情，會給她留一條生路，可她卻仍對自己的動機閉口不言——是連死都不怕，卻唯獨怕將實情講出來，這究竟是爲什麼。
“可阿姐如今還虛弱着，不如叫人將俞氏帶過來吧？”
“我方纔在問你母親，俞氏爲何至今不肯鬆口。”
俞氏此番意在謀害阿姐的性命，若非有蓁蓁在，只怕已然得逞了。
“那姨母的意思呢？”張眉壽看向宋錦娘。
再者說，他辛苦些，便能替父親和姑母多分擔些，且還有大哥在——他們私下保證過，以後再不會叫姑母如此番這般累得病倒了。
俞氏眼神躲避着，“我沒什麼可說的……”
……
這件事情在更多意義上是宋家的家事，在舅舅沒決定好要不要告訴幾個表哥之前，她沒有理由多嘴。
俞氏踱步間，目光無意識地投向窗外時，便也瞧見了宋錦娘幾人。
俞氏身形微僵。
“我們在說你舅母的事情。”宋氏也不瞞她，“你舅舅今早來過，只說她半個字都不肯吐露……你舅舅也是着實沒法子了，也不大願意再見她，但又覺得心中愧對你姨母，至今沒個說法。便說……不如將她就此發落了。”
而除此之外，若叫她來答的話，或許還有兩樣。
宋氏卻並沒有被安慰到，甚至覺得被嫌棄得更不加掩飾了些。
“忙自家的生意，沒什麼辛苦的。”
宋福琪有些失望地點頭。
對一個女人而言，有什麼是比性命更緊要的嗎？”
如今這模樣，顯然是心神不寧了。
“……”
姑奶奶病得嚴重無法下牀的那段時日，大公子怕姑奶奶悶着，叫人送了一駕精巧的四輪車椅過來，吩咐她們多推姑奶奶去院子裡走走。
她抓着衣袖的手微微一緊。
聽舅舅說，俞氏近來除了睡覺的時間之外，都是坐着一動不動。
察覺到自家母親複雜的視線，張眉壽輕咳了一聲。
合着多個蓁蓁不算多。
見她拿定了主意，宋氏就問：“那我和蓁蓁還過去嗎？”
可轉念一想，她這嫂子雖長相頗好，可人都死了，要美貌還有什麼用？
“我要去姨母那裡看看，表哥可要一同前去嗎？”張眉壽問。
張眉壽垂眸看了一眼被阿湘推着的姨母——
卻又聽長姐說道：“叫蓁蓁陪着我就行了，你且在這兒等消息就是。”
“阿姐要去她那裡？”
姑娘信任她，可不代表宋家大姑奶奶也能全然相信她，這等小事上斷沒有叫姑娘爲難或費嘴的道理。
宋錦娘點頭。
張眉壽笑着點頭，走了過去在一旁的鼓凳上坐下。
“殺人犯到了公堂之上，也要講清殺人的緣由。弟妹這一句無話可說，今日我不想再聽第二遍了。”
“弟妹，我來替自己問一個真相。”
宋福琪出了門去，張眉壽則去了錦清居。
張眉壽眼神動了動。
“我不清楚。”
照此看來，今日要問出內情，或許並不難。
她去時，宋錦娘正坐在榻中和宋氏說話，旁邊是阿湘和趙姑姑，皆是可信的人。
宋錦娘點了頭。
“問還是要問清楚的，其它的，現在說還太早了。”
她給阿弟和俞氏留足了餘地，可阿弟至今問不出什麼，俞氏半句交待也沒有——那她唯有自己去討個說法了。
看着這樣踏實又上進的少年，張眉壽不禁笑了笑，道：“表哥近來辛苦了。”
阿湘適時地道：“那奴婢推您過去吧。”
宋錦娘點頭。
“還有便是……”
可如此一來……三個孩子日後要怎麼擡頭做人？
“……是我對不起阿姐，對不起宋家。”她微微垂下眼睛，語氣微顫地道：“是我不知足……心胸狹隘，對阿姐掌控宋家生意心中不平，日積月累之下，這才起了歹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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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