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秘術
章拂聞言下意識地皺眉：“何爲重生？”
母親交到張家老太爺手中的這則所謂秘術，他雖也極好奇過，但因此術極難鑽研，他此前曾也看過，可謂是如同看天書一般。
是以，這些年來，也並不曾對此抱有太多關注與希望。
“神魂帶着此一世的記憶，重回到過去。”張老太爺解釋着。
“重回過去？！”
便是沉穩如章拂，此時聽得此言，神情亦是大變。
回到過去，帶着記憶……
那是不是說，他或許還有機會可以改變白家的命運？！
那種刻在骨血裡的執念，幾乎是瞬間便好似找到了解藥。
繼曉早早便感應到張家二姑娘乃是他改命的變數所在，還稱對方正是‘爲他而來’——
“變數……”
章拂心中卻已經明瞭。
“也就是說，需要以兩條鮮活的性命爲祭。”他低聲道：“還須是心甘情願爲重生者赴死之人。”
哪怕天地不仁。
“竟有此事？”張老太爺十分意外。
章拂不知想到了什麼，眼底再次掀起了波瀾。
張老太爺似猜到了他的心思，此時微微嘆了口氣，道：“但若想施展此術，在你順應命數肉體死去之後，還須有一人肯爲你心甘情願及時奉上自己的性命爲祭——但凡有半點心志不堅與動搖，都無法成事。”
說白了，哪怕是這些所謂“變數”，實則亦在天道所能容納的變化範疇之內。
“浴火重生嘛。”張老太爺輕咳一聲，道：“這是我剛想到的，如何？”
此術是逆天而爲，若是簡簡單單便能參悟且啓用，且連天地也無可約束，那這世間法則豈不要全亂了套？
繼而，他講道：“若當真有前世今生之分，想來上一世您定是參透了此秘術的，繼曉亦暗中得以參透，且此術確能致人重生。”
而能真正做到心甘情願，多半是極親近信任之人。
“即便你或任何人得以重生，也都無法改變。”
卻也清楚，面前之人應不會無端這般與他細緻說明。
他與殿下之間的糾葛，似乎遠比他認知中的要多。
章拂默默反省了片刻，才評價道：“……十分貼切。”
而太子殿下——
張老太爺又吃了一杯酒。
章拂面上還算平靜，然微顫的眼睫之下，一雙眼睛已是通紅的顏色。
他白家世代忠直，一心爲朝廷效力，怎就非死不可？！
只是壞在他這天分太足，叫他勘破了太多天機。
章拂笑了笑，並不戳破什麼。
“只是若想啓用這浴火秘術，其中講究過分繁瑣，因此我尚未能完全參透，也不知能否參的透……”張老太爺笑笑道：“沒準兒就是個唬人的玩意兒呢，根本用不得也是有可能的。”
章拂聽懂了他話中之意。
“不知身爲變數的重生者，是否能被他人感應到？”章拂不答反問。
章拂到底平復了心緒，開口說道：“據我偶然之下所知，這秘術，繼曉手中亦有一份，應是自前天門山寺主持手中取得。”
張老太爺點了頭：“大致就是如此。”
這所謂天地，所謂定數，難道連善惡因果都可以盡數摒棄嗎？
想到那位沉穩的如玉少年，章拂無聲笑了笑。
正所謂盡人事，聽天命，意便在此。
只要存於天地之間，便不可能真正脫離天地掌控。
“沒錯，變數。”張老太爺看着他，道：“譬如某些劫數，若能爲你所破，那你便是這變數。然而更多劫數，卻非是人力能夠破除的——哪怕你擁有先知之能，回到過去，暫時做出了細微改變，可這種改變，逐漸還是會被定數所矯正。哪怕是換了方式，劫數早晚還是一樣會降臨。”
章拂聽得一愣：“慾火……秘術？”
“除此之外，還有一條。”他繼續往下說道：“此術還須結合其中所攜卜算之術——正所謂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人遁其一，便是指這天地間諸事，多乃萬物生息更替之道，不可逆轉。而此‘一’，便是人力可衍生出的變數所在。”
自古以來所謂秘術，皆爲禁術。
當然，比起“取”字，更多的可能是盜。
又道：“包括啓動此秘術者，亦要以自身爲祭。或者說是反噬。”
章拂聞言，方纔心中乍起的光明陡然間暗了下來。
如此之下，許多事情倒都有了合理的解釋了。
換而言之，張家二姑娘，應就是重生者。
據他所知，當初張老太爺似乎是因爲也想修習繼曉的攝魂之術，才致使神志不清。
……這突然的不正經是怎麼回事？
聽出他語氣中的篤定之意，張老太爺不免好奇：“爲何這般說？”
可他若是殿下重生的啓陣之人，那誰又是以自身性命替殿下祭陣之人？
章拂點頭，道：“然眼下看來，他所參透的，應尚不及您。”
“感應……”張老太爺輕嘶了口氣，邊回憶思索着道：“那其上所載，似提到了這一處。好像是……重生之人若遇爲其施法啓陣者，會被對方感應到異常之處，這應當是某種無形‘印記’——至於究竟是何異常之感，我彷彿記不大清了。”
生而爲人，處處皆是不可選擇與無法掌控。
“嗯……曾卜算過數次，結果無一不同。”張老太爺嘆了口氣：“白家之劫，乃是死劫，無變數在，無破除之法。”
好像下一刻就可以拿到煙花之地進行販賣了似得。
“您可是已卜算過白家之劫？”
想來，繼曉或正是替張家二姑娘施法之人。
爲何白家之劫便是無可破除的？
章拂下意識地看向面前的老人。
氣氛沉寂了許久。
張老太爺聞言捋了捋鬍子，道：“這是自然，到底論起天分來，他全然不配與我做比較。”
“湘西南家的覆滅，亦是無法破除的。”張老太爺又補了一句。
他替老人又倒滿了一杯酒，也將自己面前的空盞斟滿。
“別光急着喝啊，方纔我問你的話，你還沒答我呢。”張老太爺心急地道。
對方問什麼他答什麼，而對方突然來一句叫人困惑的話，卻又不解釋，反而神情引人深思地吃起了酒——怎麼，這是不把人急瘋就不甘心？
章拂含笑將酒飲盡，剛要開口解釋時，卻見張老太爺突然站起了身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