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掌摑
若是沒能成真，當然就是老頭子胡言亂語的結果，她又不用負什麼責任。
“說到底，這些皆是未知之事，如今多想也是無益。”
張巒下意識地不願多談此事，此時便岔開話題，苦笑道：“只是兒子着實沒想到，短短半日內，母親竟想了這麼多。”
只是個他昏迷的功夫，母親已經事無鉅細地分析了一番。
張老太太不以爲意地笑了笑。
這些都是她裝暈的時候想到的。
畢竟四下清淨，當時閒着也是閒着。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幹震驚也沒什麼用，倒不如將眼光放長遠些，多想想日後。
“不是我想得多，是你如今不頂用了。”張老太太語重心長地道：“別仗着年紀輕，就不把身體當回事。明日早起，去尋蔣媽媽學一套拳法吧。身子健壯了，腦子才能靈光。”
這看似不起眼的變化，卻隱隱顯露了姑母當下的不安。
但念頭剛起，便被否定了。
“好啊，事到如今，竟還在同本宮嘴硬裝傻……”
殿內一片寂靜，宮人們個個垂首侍立，入鼻是極淡的龍涎香氣。
她這位姑母，素來無甚高雅品位，平日裡最喜那些膩人的濃香，可近來卻一改喜好，薰起了以往碰也不碰的龍涎香。
聽得宴真帶着丫鬟出了門，寧夫人拿過剪刀，將院中一盆上好的松柏剪得不成樣子。
當日，有宮人來至寧府傳話。
貴妃當真偏心的可以！
二來，她這張臉——
字裡行間，皆透着親近。
宴真的目光落在寧貴妃身上，遂垂眸行禮。
或是因爲心虛之故，她下意識地便想到了那件事情。
寧夫人這般想着，將氣全撒在了面前的盆景上。
寧貴妃冷笑道：“如今你倒是算計到本宮頭上來了！”
原本，她幾乎沒想過如此簡簡單單的一件事情，竟也會辦砸。
“啪！”
用上好的龍涎香，才能證明自己如今在宮中的地位仍是至高無上，無人敢去怠慢的。
而同日，殿下也上了門。
寧夫人聽罷，便叫人傳達給了宴真。
老太太心中安穩欣慰，便留了幾個小輩在松鶴堂裡用早食。
待心中的鬱結稍散了些，寧夫人復纔將剪刀丟在一旁的石桌上，接過丫鬟遞來的手帕擦了擦手。
夜漸漸深了。
宮人們臉色大變。
思及此處，宴真心底又有不可遏止的怒氣升騰而起。
反觀宴真，容貌盡毀，行盡囂張之事，卻仍得貴妃這般看重，隔三差五便要入宮作陪——竟也不怕見得多了，晚上發噩夢嗎？
不過，好在她的目的也算達到了。
經了通傳之後，她被宮婢帶入了內殿。
那小賤種算什麼東西，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便是風兒真要了她的性命，她也得受着！
她閉了閉眼睛，咬緊了牙。
宴真幾不可察地動了動嘴角。
宴真神情微變，卻只能依言走上前去。
“宴真給姑母請安。”
真是一羣廢物，死得這麼簡單，倒是便宜他們了。
宴真自嘲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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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像她。
近年來，姑母待她雖然稱不上疏離，可卻也比不得往前的喜愛。
說來，她無論如何也想不通殿下究竟爲何要親自上門，莫非還要當面解釋不成？
四目相對，老太太微微點頭。
無論是什麼話題，母親似乎總有辦法將其歸到養生上頭去。
不可能。
既有福氣，又兼具她的優點。這樣的姑娘家，即便走不到那個位置，日後也絕不會將日子過差了去。
宴真眼神變幻着，聲音聽起來格外沙啞：“宴真不知姑母話中之意。”
而掰着手指算上一算，她如今入宮，多是主動求見，至於得姑母召見，已是屈指可數。
只怕還是將他們母子當作外人吧。
也正因得貴妃這般高高捧着，宴真這些年來才從不將她這個嫡母放在眼中！
由此可見，她說的那些話，已在姑母心中悄然生根了。
當初事出突然，鬧得極大，她被嚇住了，也別無選擇——而之後日日想來，卻是愈發心寒。
突如其來的耳光和暴露在人前的容貌，讓宴真頓時亂了心神，她擡起顫抖的左手擋在佈滿疤痕的半張臉上，不可置信地看向寧貴妃。
張巒不由在心底嘆息。
馬車在宮門前停下，宴真一路不做停留地來到了長春宮內。
且她容貌被毀之後，性情多少也有變化，便是在姑母面前刻意收斂，卻也到底比不得從前那般討姑母喜歡了。
想來，這就是萬物歸一的精髓所在吧。
而此時坐在馬車裡的宴真，心情卻也並不明朗。
……
“你來本宮面前。”寧貴妃看着她說道。
風兒是她的獨子，當初不過只是稍稍傷了定國公府那小賤種一回而已，竟就被貴妃毫不留情地推了出去。
張家，竟有人值得他這般看重嗎？
宴真耗費了極大的定力纔沒有躲開，任由那一記耳光落到臉上，將頭頂的冪籬都帶落至了腳下。
張家上下，除了張老太太和張眉壽之外，卻多是毫無睏意。
向來做事不問規矩、在皇上面前都敢嗆上兩聲的貴妃，竟連嫡出的侄子都護不住，可真是個笑話！
故而，今日姑母突然要見她，不見得會是什麼好事。
那兩個張家小子，次日便稱病雙雙回了家，顯然是急着報信兒去了。
一來，姑母這幾年來在宮中頗爲不順，自然也沒了叫她去跟前解悶說笑的閒心。
沒人願意對着這樣一張臉，哪怕是鏡子前的自己。
那宮女的親弟弟在宮外一家酒肆中打雜，她以此作爲脅迫，即便事情敗露，橫豎都是一死，對方絕不可能再將她供出來。
視線中卻見原本坐在榻上的寧貴妃忽然起身，竟是驀地朝她擡起了手。
“不知姑母喚宴真來，有何吩咐？”
一旁的婆子丫鬟看在眼中，皆不敢出聲。
於是，待次日衆人前往松鶴堂請安時，張老太太一眼便看到了神清氣爽，沉靜自若的二孫女。
寧貴妃點着頭，心中怒氣攀升。
宴真垂下眼睛，道：“若宴真無意間做錯了什麼，還請姑母指出，宴真日後必然會改。”
“無意？”寧貴妃冷笑一瞬，高聲質問道：“誰給你的膽子暗下使了本宮的人，在這宮中生事？到頭來竟還要本宮替你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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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