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是誰羞辱誰
“我不行。”
少年人看着她,說出這三個字時,眼神到底閃躲了一下。
阿荔一下子沒聽明白。
“什麼叫不行?”她着急地問:“哪裡不行你倒是說明白啊!”
棉花:“……”
還要怎麼說明白?
而阿荔在看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難堪時,陡然間反應了過來。
“你說得該不是……”
她瞪大眼睛看着他,而後視線緩緩下移。
若這麼想,能讓她死心的話,倒也好。
棉花猛然睜開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你還要告訴姑娘?!”
棉花呼吸一窒,再也承受不住這氣氛,陡然站起身來。
不對……
然而二人剛出了堂屋,只見阿荔迎面快步走了過來。
“那許是那些大夫不頂用呢!我去求姑娘給你尋專治隱疾的神醫!”
張眉壽不着痕跡地打量了二人一瞬,點頭道:“好——阿豆,送三姑娘和二公子。”
一場紛紛揚揚的細雪灑下來,很快便進了臘月。
阿荔哽咽着說完一句,轉身便跑着離開了此處。
因爲自己名字叫棉花,就得來了這麼個靈感?
棉花手忙腳亂起來。
他臉上重新浮現笑意,正要開口跟她說話時,卻見小姑娘放下了手中的燈,道:“二姐,我做好了,就和二弟先回去了。”
“……我沒有。”
但人與人之間的感應,是很奇妙的一種東西,尤其是他隨着年齡的增長,也愈發擅於察言觀色。
蒼天在上,她阿荔爲什麼會遇到這種事情?
“你放心,我給你想法子!”阿荔拍着胸脯保證道。
宋福琪求之不得,立即點頭。
兩位表弟此等用心程度,還真是令人歎爲觀止啊。
少年人內心已是淚流滿面——
見他這等同默然了自己猜測的態度,阿荔只覺得如遭雷劈。
她就說,哪個男人會主動說自己不行?
偏阿荔還在往下問。
她方纔都想好怎麼跟姑娘開口,求姑娘把這狗男人許給自己了,結果現在他突然跟自己說……他不行?!
棉花一把抓住她的手。
“你是因爲不想娶我,才這麼說?”她接着問。
畢竟要一個男人承認自己不行,是一件難如登天的事情,更何況要對自己喜歡的女子當面說出口——
若盡數用在讀書上,想必也是超越張家大哥的存在吧。
張眉箐便帶着張輔齡離開了愉院。
“治不好!”
“不喜歡就不喜歡,犯得着這麼欺負羞辱我嗎!”阿荔已然落了淚。
宋福琪在心底發愁地嘆了口氣。
送倒是都送出去了,可在送到二房時,他總覺得那氣氛甚是讓人不得勁兒。
……
果不其然,只聽張延齡說道:“喜歡自是不喜歡的,可再有幾日就要進宮了,到時我們打算做給皇上瞧,逗他開心呢。”
“你該不會是故意撒謊騙我吧?”
棉花羞憤欲死。
“表妹表弟,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呢?”宋福琪邊走進來,邊問道。
“天生的?”阿荔又問。
且兩位表弟最是閒不住,怎可能老老實實地坐在這兒學什麼做燈。
棉花滿心凌亂。
棉花臉色大紅,忙地側過身去。
未必是這樣。
正常的姑娘家,不該是聽到那三個字,轉身捂臉就跑纔對嗎?
“你不想娶我,攢錢給我買什麼胭脂!”
宋福琪到底沒忍住,起身便去尋了張眉壽。
“不是。應當是幼時所致……”
“對啊,好像是有些冒犯姑娘了……”阿荔回過神來,喃喃着說道。
除非是另有目的!
宋福琪不禁啞然。
棉花沒有說話。
這不該是姑娘們喜歡的東西嗎?
棉花:“……?”
這是什麼邏輯?
張眉壽見狀,便起身道:“今日還算暖和,咱們去院子裡說話罷。”
“到底師徒一場。”
他究竟爲什麼要說!
這一刻,少年人說不出的絕望無力。
阿荔冷笑出聲:“你真有這麼闊綽,當初還向我收拜師銀子?”
到底是書香門第,冷言冷語倒是沒有,皆是笑呵呵地同他說話,該招待的也均是招待了,且禮也收了,並無過分的生疏感——
“再有十日就是上元節,我們學着做花燈呢!”張鶴齡笑嘻嘻地說。
“那是……斷了嗎?”
棉花連忙追上去,卻在院中停下了腳步。
“當然……不是!”
“自然不是你想得那樣……你是女子,自是不懂。”
他只是不行,又不是太監……
宋福琪點了點頭,卻未開口。
而此時,宋福琪才瞧見張眉箐也在。
確定重點是姑娘被冒犯,而不是他的顏面?
“你……你怎知道自己不行?!難道你……跟別人試過?”阿荔滿臉質疑之色。
棉花剛欲再言,卻見她忽然朝着自己伸出了手來。
非得將他最後一絲尊嚴也踐踏成粉末嗎?
“表哥尋我有事?”張眉壽此時才問。
他爲人圓滑慣了,因收了張家許多長輩的壓歲錢,便像往年一樣給各個長輩備了禮。
“……”棉花閉着眼睛點頭。
棉花閉了閉眼睛。
他本也做好了日後擡不起頭的準備,可此情此景卻叫他清楚地意識到——他提起的那點勇氣,根本是螳臂當車。
究竟是誰在羞辱誰啊……
“別鬧了,不妥。”
他說出此事,本是耗費了極大的勇氣。
京城的春節,一如既往地熱鬧。
在京城一連過了三個年節的宋福琪,今年卻是玩心大減。
“往前怎沒發現你們還喜歡做花燈?”
見他背對着自己,阿荔又兩步走到他面前,正色問道:“你治過?”
“那應當能醫治纔對!”阿荔顯得很是執着。
“不必了。”棉花盡量正色道:“我同你說明此事,並非是向你求助。”
阿荔的神情忽然冷了下來。
畢竟他死也想不到阿荔竟然還和他討論起來了……
“讓你治你不治,看也不讓看,我看你分明就是在騙我!”
待耳邊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他才嘆了口氣。
“誰稀罕什麼師徒一場的胭脂,我阿荔天生麗質,根本用不着!”
除了已經出嫁的張眉嫺,和陪着張巒出門訪友的張秋池之外,張家小輩此時都聚在堂中。
“你若真不行,便叫我親眼看一看!”
張眉壽的院子裡很是熱鬧。
阿荔忽然就紅了眼眶。
“姑娘,二表公子。”
阿荔笑着行禮後,湊到張眉壽耳邊小聲說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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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