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女孩子的優待
女孩子五官精緻，水靈靈的眸子下瓊鼻菱脣，膚色白淨。
瞧見張眉壽朝自己看過來，在俞氏的指引下，喊了句“大表哥”，年過十三、身形已顯出幾分高壯之感的宋家大公子宋福瑜莫名臉紅起來。
這妹妹小小的一個，嬌美可愛，倒不像是……性情不佳的樣子。
十歲的二公子宋福琪生得滾圓，偷偷向張眉壽做了個鬼臉。
張眉壽瞧在眼裡，並未揭穿他，繼而向宋家三公子宋福瑾看去，笑着喊道：“三表弟。”
宋福瑾小她一歲餘，同兩個哥哥相比，他顯得瘦弱許多，一雙大眼睛卻極有神采，此時其中盛滿了好奇。
他眨眨眼睛，道：“表姐好——”
尾音長長之後，卻又忽然蹦出了一個“看”字來。
惹得一羣長輩和婆子們都笑了起來。
宋家老太爺宋成明就等在前廳。
宋老太爺在心裡默默“決定”道。
沒有對比便沒有傷害，宋家表哥們不由默默同情了兩位遠道而來的表弟一把。
可他很快發現，大家在掩飾情緒這上頭的修爲，似乎都有待提高。
這一看，臉色卻險些當場垮下來。
宋氏快步走來，看着頭髮花白，面頰清瘦凹陷的父親，險些沒哭出聲來。
張眉壽適時地帶着兩個弟弟上前給外祖父行禮。
若只一個像他們父親也就罷了，竟還兩個都像！
宋老太爺聞得這道聲音，登時也顧不得再去擺什麼嚴父的穩重架子了，立即轉了頭看去，目光剛找到那張熟悉的臉龐時，忽地就站起了身來，眼眶澀然，連帶着雙手都顫抖起來。
“應是雲姑姑的吩咐。”宋錦娘提醒道：“且你瞧瞧這楠木桌子，分明是新換的，原先的已被丟出去了——”
用俞氏的話來說便是：“家中向來置辦的都是男孩子的東西，因此清楚，上乘些的，翻來覆去橫豎也就那麼幾樣兒而已，可女孩子便不同了，從穿戴到日常所用之物，裡頭有的是文章，精細着哩。”
晚間用罷了飯，宋錦娘來了宋氏的院子裡說話。
俗話說，物以稀爲貴，蓁蓁作爲兩家唯一的姑娘，哪怕什麼都不做，招人疼愛都是必然的，他對父親的心情十分感同身受，可——作爲一個成年人，適當地掩飾一下自己的情緒還是很有必要的啊父親。
怎就全是未出嫁前的佈置了呢？
女孩子語氣大大方方地，臉上也並不見被當衆誇讚後該有的自得或是羞澀之色。
宋氏訕訕了一瞬，後無奈看向宋錦娘：“長姐，你便是順着我的話煽情幾句，又能如何？”
宋聚輕咳一聲，滿意地看了小兒子一眼。
這不是存心給他添堵嗎？
可以考慮給這臭小子增加月例的事情了。
往前意氣風發，在她心中長得最爲俊朗、讓她夫君都要屈居第二的父親……怎忽然變成這幅蒼老憔悴的模樣了？
他得讓這個不懂事的女兒好好瞧瞧什麼叫做嚴父發威的下場。
“你知道就好。”
當是在看話本子呢？
“父親！”
哎，一大把年紀了，還不知有幾日好活，想念了這麼久的女兒終於回來了，還端什麼架子不架子的……
張鶴齡與張延齡尚意識不到什麼，可宋氏等人卻無不敏銳地察覺到了，當下或在心中嘆氣或拿哭笑不得的表情看向宋老太爺。
大半日下來，張眉壽收見面禮已收到手軟。
宋錦娘越瞧越覺得這孩子更像是自己生的，甚至已到達了自覺得臉上格外有光的程度，她上前拉過張眉壽的手，說道：“姨母帶你們去見外公。”
他本是想同去外面迎接的，可想到女兒這些年來的諸多可氣之處，到底忍住了沒去。
俞氏笑着上前挽起宋氏，“對對，父親該等急了，咱們快些進去罷。”
宋錦娘聽得一愣。
宋老太爺頭一個看向外孫女，微微一怔之餘，眼中便盛滿了感觸與喜愛。
張眉壽在一旁聽着二人的對話，忍不住笑出聲來。
“父親，女兒不孝，讓您掛心了！”
好，這個外孫女……他極喜歡。
一陣腳步聲傳來，隨之便是宋氏哽咽的喊聲。
不錯，孺子可教也。
宋老太爺直言直語，嘆着氣將宋氏扶起來。
“阿姐……這裡竟絲毫沒變。”宋氏環顧四周，眼神動容地道：“可是父親命人刻意空出來的，又一直刻意保留着我未出嫁前的佈置？”
一行人說說笑笑地往院內走。
張眉壽帶着阿荔親自去送她。
“姨母，先前我與您提過的尋醫之事，不知道可有什麼消息了？”
宋錦娘足足待至深夜才離去。
強撐了這許久，哪怕對這個女兒再怒其不爭、怨其頑固，又在心裡說了不知多少次“皆是她自作自受”——可只一句“父親”，這所有的強硬都立即土崩瓦解了。
有了張眉壽起了個好頭，老爺子便懷着期待的心情看向兩個外孫。
宋老太爺轉臉看向張眉壽，神情和藹可親。
芩娘本就肖母，可這孩子的眉眼……竟比她母親還要更像外祖母幾分。
鶴齡與延齡自也人人有份兒，可許多禮物的用心程度之上，比之張眉壽，仍差了一截。
這些年來，孩子不好生教養，孃家也不回，還將自己變成了不人不鬼的可憐模樣……這樣的女兒，他一早都想與之斷絕父女關係了！
若不是實在捨不得的話！
宋氏滿心愧疚，當下就衝着宋老太爺跪了下去。
宋氏臉色一凝，張張嘴道：“可這佈置……”
“多謝三表弟誇讚，表弟也好看。”
“父親……”宋聚無奈地提醒。
罷了罷了，還是多看看外孫女平復一下糟糕的心情吧。
“想什麼呢……是因家中院子本就多，前幾年又擴建了宅院，你這芝麻大點兒的院子纔沒人肯住進來而已。”
舅舅與姨母離京之前，她曾暗下託過姨母幫忙留意着民間醫術高明的醫者中、是否有擅治眼疾者。
姨母走南闖北，且人脈寬廣，打聽起這樣的事情來，必能比尋常人事半功倍。
“今日見着你們，實是高興得糊塗了，竟將此事給忘了——”宋錦娘笑着對張眉壽說道：“說起來，倒還真叫我打聽着了一個。”
張眉壽眼睛頓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