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天機”
雲霧寺乃當地名寺，寺中主持玄一大師更是被奉爲慈悲濟世、普度衆生的得道高僧。
這樣救衆生於苦難的活佛，在當今天災橫行之下，自然而然地便成爲了許多人心中的支撐倚靠。
如今這最後的明燈也陡然熄滅，於絕境中的災民們而言，如同徹底陷入了無邊的黑暗當中。
“玄一師兄圓寂，乃徹悟天機，坐化成佛而去，諸位施主不必爲此悲拗。”
此時，一名身形清瘦，蓄着花白長鬚的僧人從寺院中緩緩走了出來。
年輕的僧人讓到一側：“淨一師叔。”
“是淨一大師！”
災民們忙朝着僧人看過去。
淨一乃玄一的師弟，雖名望無法與玄一相比，但輩分在此，亦被在場衆人所信服。
“淨一大師，那布帛何在？還請讓我等一觀！”領頭的幾個災民開口說道。
“說得沒錯，而且欽差也早與他們串通一氣！若不然，他們豈敢如此明目張膽地要將咱們置於死地！”
如此情形之下，那捲空白的布帛頓時成了所有災民的寄託。
淨一似乎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點頭道：“阿彌陀佛，請諸位施主隨貧僧來。”
“玄一大師向來慈悲爲懷，心繫蒼生，十日前還曾爲我等講法說經，又命寺中弟子下山佈施！想來即便是坐化歸去，必然也不忍心置我們於不顧啊！”災民中，有一名帶頭的男人語氣激動地說道。
有人伸手要去抓。
“昨夜師兄圓寂之時，是貧僧攜衆師兄弟在旁爲其誦經。”淨一似被提醒，緩緩開口說道：“師兄走時，身旁空無一物，唯有袈裟內藏有一卷布帛。”
佛臺前站着的人，盯着那絹帛之上經了火燒之後，顯現出來的金黃字體，驚聲念道：“人心禍處，甚於天災，此劫不破，蒼生塗炭！”
無數災民都迫不及待地附和。
很快，就有僧人雙手捧着一卷五色布帛而來。
無數道聲音混雜在一起，盪漾在山中，帶着別樣的悲憤。
“沒人能救得了我們了，我們唯有自救！”
與此同時，歸安縣衙外的情形已經難以控制。
“上頭現出的是什麼字？”有不識字的人焦急地探問道。
望着數不清的災民，衙役們手中雖握着長刀，心底卻在發顫。
“別擠別擠！”
僧人們屢屢阻攔，卻都無濟於事，寺院裡很快就人滿爲患。如此之下，卻仍有許多災民被擠在寺門外，只能伸長了脖子不停地探看，彷彿真的能窺探到天機一般。
“怎麼會沒有字呢……”
淨一卻輕嘆一聲。
“空白便是無一物，玄一大師想讓咱們自己做主！”
“說得對，自救！”
其中一名帶頭的災民連忙取過，展開了看，其餘的災民們立即都圍了上去。
此言一出，四下震動。
“真的有字！”
“越說越荒唐了……”
四下恢復了安靜，所有的人都在等着他開口。
“還請淨一大師將布帛示出！”
“玄一大師此舉定有深意，只是尚未被參透罷了！”
“我不想死，更不想看着我女兒再被餓死！”
“阿彌陀佛……”淨一立在一側，神情悲憫。
“不好了，東西被燒着了！”
“那……我們難道只能眼睜睜的等死不成！”
“不，自古以來，白便是死喪之意，玄一大師這是同意咱們前去討還公道，殺掉那些狗官！”
這話充滿了禪意。
一道道附和的聲音從前殿傳至院中，又自寺院中傳到寺門之外。
“只可惜那布帛上空無一字，貧僧愚鈍，尚未能參透師兄的用意。”
大批的災民手中舉着農具和不知從何處得來的殘破刀劍，與衙役們氣勢洶洶地對峙着。
“諸位施主請看，這便是玄一師兄所留之物了。”淨一雙手合十道。
“那布帛之上寫的什麼！”帶頭的災民連忙問道。
經他這般一說，立即有人緊跟着道：“說得對!玄一大師活佛在世，既能徹悟天機，怎會不知我們會連夜上山求助！”
殿外的災民早已心急如焚，聽他們說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你擠我推的，都要進來看。
淨一帶着幾名領頭的災民在前殿駐足，吩咐了弟子去將東西取來。
混亂之下，那手中握着布帛的人被擠到了佛臺旁，手中的布帛不慎被長明的燭火點燃了一角！
此時，幾名災民悄悄交換了一記眼神，遂都從前殿退了出去，疾步離開寺院，一路朝着山下而去。
災民們前擁後擠，都朝着寺院中涌去。
見其上果真空白一片，並無半點字跡或是圖案，衆人七嘴八舌地討論了起來。
“阿彌陀佛。”
“咱們這麼些人，集思廣益之下，說不定就能參透其中奧秘了！”
“你們說得都是什麼跟什麼，驢脣不對馬嘴的！”
“快撲滅啊！”
“說得對！”
“怎麼不說是……別白白送命呢？”
“可我們怎麼才能扳倒他們？聽聞知府大人如今病重不起，想來極有可能也是被他們暗算了！……我們又被困在此處，根本無法前往府衙給知府大人報信！”
“對對……玄一大師定然留下了指點之語！”
淨一道：“想來是天機不可泄露，然師兄心繫蒼生疾苦，唯有留下此帛，以作引示。”
“什麼？！”
爲首的災民抹了把眼淚，神情決然，奮臂高呼道：“大家跟我走，我們先去擒住那些狗官！押他們去見知府大人！這是咱們如今唯一的生路了！”
人羣重新被點燃起來。
“玄一大師之意是……若是不將那些貪贓枉法的狗官扳倒，我們便沒有絲毫生路了！”
火勢極快，那人驚慌之下，忽然就將布帛丟了出去，剛好就掛在了佛臺前。
四下議論紛紜。
“快瞧，那上面現出字來了！”忽然有人指着燃燒的布帛，震聲大喊道，語氣中滿是驚奇。
“我也去！”
“啊呀，這裡頭……果然藏着天機！”
關於這空白絹帛中隱含的寓意，諸多說法不一，相差甚遠，始終沒有哪一種能得到所有人的認同。
“我去！”
“不可，不可！這都是吳知府使的奸計！”
邱掌櫃站在縣衙石階前，竭力阻攔着災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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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