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不死則難安
張眉壽強忍着滿心的羞恥感，喊了句：“大哥。”
“三妹……？”張秋池仍舊不太能接受眼前這一幕。
他向來嬌滴滴的三妹爲何會跟祖父一起鑽狗洞？
張眉壽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濃濃的擔憂之色。
但旋即，那眼睛卻忽然變得釋然、動容。
“三妹不單心地純善，待長輩更是恭儒孝順，大哥自愧不如。”張秋池有些懺愧地說道。
府中兄弟姐妹見祖父無不避而遠之，唯有三妹，甘願陪老人這般瘋玩。這般孝心，實在難得。
還沒想好怎麼解釋的張眉壽：“……”
“日後祖父再有此等要求，你只管跟大哥說，不必這般強求自己。”張秋池囑咐道。
張秋池渾然不知妹妹腦子裡裝着的殘暴與血腥，正要再勸時，卻聽妹妹已經乾乾脆脆地說道：“大哥不願去也無妨，我帶着阿荔獨去便是了。阿荔，咱們走。”
張眉壽搖搖頭，一句“先回去更衣”，敷衍了過去。
三妹這當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做派是跟誰學的？
待眼下終於捉到女兒，恨不能裡裡外外仔細檢查一番，又抱在懷裡柔聲哄了一陣子。
“其實我近日正想見姨娘一面，當面向她問清楚一些事情。”張秋池低着頭說道，面色又有些猶豫。
此時，阿荔氣喘吁吁地找了過來。
“大哥，咱們走。”她小聲地對張秋池說道。
張眉壽點頭應下，待目送着宋氏離開了房間，立即就站起了身。
他不想違拗母親的囑託。
但頭一回做這種陽奉陰違的事情，沒有意料之中的不安，反而覺得有些刺激是怎麼回事？
說話間，人已走到了外間。
看着入戲過甚的祖父，張眉壽一句“你清醒一點”到了嘴邊，卻化爲了：“你先走，我來拖住他——”
是以，他才更要將此事查個清楚。
但自從姨娘被逐去莊子上之後，他心中一直記掛着姨娘始終不肯明言的那件不白之事，這些日子以來，倒確實叫他察覺到了一些異樣。
“好，那你見機行事！”
張秋池有些訝異張眉壽爲何忽然問起這些事情之餘，卻也只是搖頭。
去見苗姨娘興許確實不着急，可她另有着急的事情要辦。
“三妹，我送你回去吧。”
張秋池搖搖頭：“此事不着急，三妹還是先安心在家靜養幾日吧。”
心思細膩的大哥這是怕母親得知了他去看苗姨娘而因此不悅。
張眉壽連忙道：“母親，我想讓大哥留下來教我畫畫。”
她今晚若不能親眼瞧見方謹死在秦家人的手裡，恐怕難以安心。
她方纔聽下人說三姑娘跟着老太爺專程避開下人，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幹些什麼……這話當真將她嚇得夠嗆，生怕女兒此番被嚇出了好歹來，再早早步了她祖父的後塵！
張秋池笑着嘆了口氣，擡手替張眉壽摘去了發邊掛着的一隻枯葉。
“你到底在說什麼？還不快快動手！”張老太爺兀自急得臉都紅了。
宋氏欲回海棠居，又看向站在一側的張秋池。
他幼時好奇倒也問過幾次，可姨娘都只說她家是窮苦人家出身，父母早逝，無甚好提的。
若沒被發現，那……那當然再好不過了。
他到底是不放心讓妹妹獨自出城的。
這種付出和給予，是他不願接受的。
她也想見一見苗姨娘。
“大夫，勞煩您幫着好生給瞧瞧。”宋氏再三囑咐了郎中，又暗暗衝郎中戳了戳腦袋的位置。
宋氏微微皺眉，卻已是搖了頭：“你才受了場驚嚇，怎還想着出去瘋玩？今日無論如何都不可再出門了，你想要什麼，讓丫頭們買回來給你。”
她向着張眉壽和張秋池匆匆行禮。
她想了想，便提議道：“不如我陪大哥一同去吧？”
“貴府千金無礙，至多隻需開一副安神的方子服上數日即可。”郎中起身說道。
張老太爺謹慎環顧左右片刻，風一般離去了。
宋氏想了想，倒也沒再拒絕，只是又交待了她不可玩得太久，自己傷神不說，再耽擱了張秋池讀書。
“姑娘，奴婢可算找到您了——二太太回來了，擔心得不得了，急着要見姑娘呢！”阿荔將話說完，見張眉壽一身髒污，不免又瞪大了眼睛，有些緊張地問：“姑娘這是怎麼了？沒摔着碰着吧？”
張眉壽只得點頭。
他有些複雜地笑了一聲，說道：“實際上姨娘也從未真正地對我提及過她的出身過往……”
張眉壽不知道自己此時除了點頭還能做些什麼。
郎中心領神會，一番望聞問切十分仔細。
張眉壽點頭。
他知道姨娘選擇隱瞞自然有她的目的，但他始終不認同姨娘的隱瞞。
她回到愉院時，宋氏卻早已等在了那裡。
罷了，待母親發現了，他再去跟母親請罪便是。
張眉壽也搖頭。
張眉壽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張眉壽點點頭。
不是才一臉乖覺地答應了母親今日不出門了嗎？
“這……”
路上，她向張秋池問起了有關苗姨娘的事情。
她剛好有一些話想要問一問張秋池。
宋氏一顆心才落了下去。
尤其是他直覺上一直認爲姨娘的苦衷皆源於他。
郎中走後，她欲交待女兒在房中好生歇息，並不着急詢問在關雎園內發生的事情。
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自作主張的隱瞞都是對其他人的不尊重。
宋氏擔心女兒心切，雖從阿荔那裡得了準話，說是張眉壽並未受傷，卻還是唯恐丫鬟不夠仔細，亦或是女兒是否被嚇到了。
張秋池愣住了。
張秋池有些着急了。
張秋池聞言一愣，轉過頭看向她，還是說道：“還需先請示過母親。”
張秋池近來忙於備考書院之事。
張眉壽卻看着她說道：“母親，我想跟大哥出去玩。”她暫時沒提是去找苗姨娘。
這一猶豫不打緊，等回過神的時候，人已經坐在了馬車裡。
待兄妹二人來到莊子上時，夕陽已漸漸滑入西山，天邊漫天赤霞，正是一片壓着一片的緋紅熾麗。
幾人下了馬車，阿荔剛欲上前叩門時，就聽得院內傳來一道語氣散漫尖酸的謾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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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