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地下樓梯間中,兩道匆忙的身影正一前一後,奪路而逃。
周甚平的身體原本就是滿目瘡痍,再加上受了傷,行動顯然要慢上了了許多,漸漸地,他與葉喻之間的距離開始越拉越遠。
“慢着!你小子難道想趁機開溜嗎?!”周甚平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急忙大吼着,卻見葉喻的速度絲毫不減,對自己的話完全充耳不聞。
“好你個小兔崽子,給老子站住!再動就開槍了!”周甚平怒罵着,擡手朝葉喻舉起了槍。
葉喻終於站定住了腳步,轉過身,沉默地看向那個面目兇狠的男子。
還是被識破了……葉喻心中暗暗嘆了口氣。
確如周甚平所言,葉喻是想趁此機會逃脫這個男人的掌控,但此時在如此狹小的樓梯間內,徒手對抗手槍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把上面那門推開,去B1樓停車場!快,別磨蹭!”周甚平端着槍,對身前的葉喻大聲命令道。
葉喻擡起頭,果然在樓梯口發現了一扇標誌着“B1”標識的鐵門,在猶豫了一瞬後,他決定暫時還是先順從周甚平的指示,後續再找機會逃跑。
“哐啷——”
鐵門開啓的聲音頓時迴盪在空曠的空間中,葉喻被槍抵着腰間,亦步亦趨地隨着周甚平走入了地下停車場。
這是間設施老舊的複式停車場,一眼望去,一個人都沒有。整個停車場的面積雖然並不大,但結構複雜,倒是個適合躲藏的好地方。
“去那邊!”周甚平伸手將葉喻推搡了一把,示意葉喻順着自己的指示方向前進。
葉喻看了眼周甚平所指的方向,不知對方拖着自己一個累贅逃跑究竟有何用意。但此刻他也沒法猶豫,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老子勸你別老想着逃跑,這可是爲你好。”周甚平眯起眼睛盯着葉喻的後背,言語中透出森森寒意。“和老子在一起至少還有把槍護着。要是你自己跑了,碰上那女的,你就直接掛了!”
葉喻聽出周甚平並沒有要自己的命的意思,心中稍稍一鬆。但依然沒有說話。
在周甚平的指揮下,兩人走走停停,在這間錯綜複雜的停車場車輛中來回穿梭,不知是在找尋,又或者是在躲避着什麼。
“你……真的是『驅逐者』?”
沉默許久之後。周甚平再次開了口。
“我要是說‘不是’,你會信嗎?”葉喻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把問題拋了回去。
“哼,是或不是,等老子拿回『血鑰之鐲』後一試便知。”周甚平冷哼一聲。“老子以前可是聽說過的,血鑰石雖然有着讀取他人記憶的神奇力量,但只有對一類人完全無效,那就是『驅逐者』,只是『驅逐者』的數量比熊貓還少得多,想不到啊……竟然能讓老子在這裡給碰上!”
“看來你對血鑰石瞭解還挺多的。那你知不知道頻繁使用血鑰石可是會有副作用的?”葉喻不禁想起了他的第一個老闆陳嚴的下場。
“呵呵呵,老子當然清楚,看當年那幾個亂用血鑰石的垃圾們的結局就知道了。”周甚平不屑地冷笑着。
“但你知道爲什麼老子即便也用過血鑰石,還活得好好的嗎?就因爲老子比他們剋制!這東西只要不是短時間內連續使用就沒事,只不過多少會消減點壽命罷了……”
“那到幸虧血鑰石不在你手上,不然恐怕你還活不到現在。”葉喻反脣相譏道。
“呵呵,你小子嘴倒是挺賤的啊……”周甚平輕笑一聲,並沒有暴怒,而是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目光注視着葉喻。“你說得沒錯,一樣寶貝再好。如果沒命享用的話也沒什麼用,所以,我才需要你……需要『驅逐者』!”
“需要我?什麼意思……”葉喻腳下一頓。
“看來你還不知道自己的價值啊……”周甚平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地說道。“實話告訴你。『驅逐者』之所以備受矚目,不僅僅是因爲血鑰石對其無效的關係,更因爲這類人使用血鑰石讀取他人記憶時,受到的副作用也最小!”
“你……你的意思是說……?!”
“意思是在這個世界上,只有『驅逐者』可以毫無顧忌地使用血鑰石讀腦,甚至還能利用血鑰石裡其他潛藏的力量!”
“什麼??!”葉喻啞然。“潛藏的力量……又是什麼……?”
“不知道。”周甚平直截了當地說道。“老子只知道許多年前。道上的某個勢力中就曾出現過這麼一個『驅逐者』,當時血鑰石的能力在道中已經傳開了,各方都在瘋狂爭奪血鑰石,但這個勢力卻僅憑藉着那個『驅逐者』一人便將其他敵對勢力幾乎瓦解殆盡,有傳言說那個人就是利用了手上血鑰石的其他潛藏力量辦到的。“
“所以,你之所以不放了我,就是要讓我也像那個人一樣,去挖掘出血鑰石的『潛藏力量』?”葉喻問道。
“呵呵,反應挺快。”周甚平冷笑道。“沒錯!既然血鑰石能延緩我身體的腐爛速度,那麼一定還有其他力量能徹底治好我的『詛咒』,而挖掘出這解開詛咒的力量,只有靠你——『驅逐者』才能辦到!”
“可我根本就不知道怎麼用血鑰石,也沒法幫你解開什麼『詛咒』啊。”葉喻搖搖頭。“而且你既然知道已經有其他『驅逐者』能利用其中的力量,爲什麼不直接去找他? ”
“因爲根本找不到!那個人……早就失蹤了!”周甚平頓了頓,臉上掠過一瞬複雜的表情。
“沒有原因,沒有徵兆,突然人間蒸發,而那個勢力失去了王牌後,沒過多久就被其他勢力集體圍攻,很快便瓦解了。再後來,國家介入血鑰石紛爭,其他勢力也逐漸潰散,再也沒有人知道那個『驅逐者』的下落……恐怕他早就被人暗地裡抹殺了!”
“……抹……抹殺?!”葉喻一驚。
“哼,有什麼好驚訝的,『驅逐者』有多強大,就有多危險,對很多人來說『驅逐者』是一個極大的威脅,剛纔那個女人要殺你,估計也是這個原因。”周甚平冷冷地說道。
“話說回來,聽你們剛纔的對話,你之前說的那枚『血鑰之戒』就是在那女人的手裡?”
“……雖然不清楚在不在她身上,但『血鑰之戒』就在他們組織手裡,而且……”葉喻突然停頓了一下。
“而且?”周甚平皺起眉。
葉喻想起當初在那座地獄般的地下堡壘裡面見到的那滿滿一櫃子不知真假的『血鑰之戒』,考慮了片刻後,還是決定略過不提。
“沒什麼,那個組織就是我之前和你說的‘神秘組織’,名字叫‘噬’,吞噬的噬,你以前有聽說過嗎?”
“‘噬’!?”
周甚平大驚,正要追問,卻聽一聲爆響瞬間劃破寂靜的停車場,只見兩人身邊的一輛車蓋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彈坑。
“嘖,被發現了!我們走!”周甚平立即反應了過來,拖起葉喻便是一蹲,同時迅速貓着腰沿着牆柱子往停車場一側奔去。
“那女人在右後方區域,數三下後我會開槍擋着她,你趁機去把那邊角落的那輛黑色吉普車開過來接我!”周甚平說着,伸手扔給了葉喻車鑰匙。
葉喻轉頭一看,果然看到一輛陳舊的黑色吉普停在不遠處。
“你就不怕我直接開走嗎?”葉喻接過鑰匙問了一句。
“哼,可以,如果你希望『血鑰之鐲』落到‘噬’手裡的話……”周甚平冷冷一笑,似乎早就看穿了葉喻的軟肋。
“……”葉喻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同意照着周甚平的指示行動,畢竟周甚平是唯一知道『血鑰之鐲』下落的人,一旦他被‘噬’抓住,那麼以‘噬’的手段,『血鑰之鐲』就相當於是他們的囊中之物,而這個是葉喻最不願看到的。
“好,我就去,你幫我掩護。”
葉喻深吸一口氣,隨即配合着周甚平的槍聲,迅速往地上一滾,三兩下便滾到了吉普車所在的位置。
葉喻開了鎖,貼着車壁屏息聽着後方此起彼伏的槍聲,算準時機猛地拉開車門,一頭鑽了進去,並迅速啓動了車。
“快上來!”
葉喻飛速將車開到了周甚平所在的位置,周甚平起身向後回了兩槍後便立馬藉着吉普車的掩護上了車。
“砰啷——!”
後車窗玻璃在子彈的攻擊下應聲而碎,驚出葉喻一身冷汗,他不知道這輛破車是否還能抵擋得住接下來的子彈攻擊,只能把心一橫,一腳踩下油門,往停車場出口疾駛而去。
“抓好了,我們這就衝出去!”葉喻聽着身後的零星槍聲,對着周甚平大聲吼着,卻並未得到對方的任何反應。
“周甚平?”
葉喻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安,連忙往旁邊看了一眼,發現周甚平捂着胸口,臉色蒼白地倒在了副駕駛座上,汩汩鮮血從他的指間抑制不住地流出,將他的軍大衣瞬間染紅了一大片。
“你……你中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