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吳崖顯然沒有料到看似毫無警惕的面具男竟然可以預測到他的行動,在一瞬間的驚訝之後,他迅速恢復了冷靜,反而順勢借力朝面具男臉上飛身一踢。面具男向後一仰輕鬆地躲了過去,同時竟然拽着吳崖的手腕,僅憑單手便以極大的力量將其一把甩了出去。
被扔出去的吳崖身體一翻,像只貓一樣在半空中調整姿勢,最後穩穩當當地落了地。
“抱歉,我可沒時間和你玩。”面具男甩甩手,看似不經意地往周圍的監控攝像頭瞥了眼,隨後將視線移向一臉敵意的吳崖。“爲了幫你,我已經耽擱了太久。”
“呵,幫我?”吳崖冷哼一聲。“難道你先前以爲我會載在那幫雜碎手裡?那也太小看我了,別說六個,就算來六十個我都不怕。”
“要是在其他地方,你和多少人打我都懶得管,但在這裡,你一旦出手便是萬劫不復。”面具男盯着吳崖,言語中鋒芒畢露。“我想你應該清楚六部的人爲什麼會圍剿你吧?”
“……!”吳崖身體一震,臉色頓時鐵青,而面具男接下來的話則仿若一把利箭,直刺吳崖內心深處某個隱蔽的角落。
“從你害死那個人,並被『暗系統』放棄的那一刻開始,你便再也沒有地方可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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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是說……六部的那些人是想在這場考試中置吳崖於死地!這……這……”聽到葉喻驚人的推斷,楊允一驚愕得有些語無倫次。
“可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這種可能性非常高。”葉喻冷靜地分析着。“據你們所說,吳崖近年來出勤的情況越來越少,再加上他的身份特殊,這次考試是一個難得能接觸到他的機會。況且考試規定考生不能攜帶私人物品,也就是說吳崖在這次考試中是沒有武器的,這在圍剿難度上也降低了許多,可是說是難得一遇的大好時機,只是他們大概也沒想到他們帶來的武器反倒被吳崖奪取了。”
“可動機呢??畢竟都是國家機構體系內的同僚,他們爲什麼要……“話說了一半,楊允一卻頓住了,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麼。
“……六部?等等,難道說……那件事是真的?“楊允一眉間擰起,輕聲自語着。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葉喻見狀急忙問道。
“……”
楊允一沉默了片刻,隨後終於開了口。
“……我之前應該有告訴過你吳崖的‘劣跡’吧?對他來說,彷彿殺戮是種樂趣,凡是他出手掃蕩的任務,現場無一活口。”
“嗯,但也找不到他殺害無辜的證據,所以你們對他非常忌憚。”
“其實這種忌憚不僅僅出於他的出手兇狠,還有另一個重要原因。”楊允一擡起頭看向葉喻。“幾年前,曾經有一夥武裝邪教組織控制了一個村莊,雖然已經解救出了一大部分民衆,但那夥人還是綁架了幾名人質,並以村莊爲據點殊死抵抗,甚至還投放生化毒物,揚言要讓方圓幾裡變爲死地。由於那個村莊地理位置不利於軍隊進入,而且情勢危急,後來上面就派了吳崖過去,結果……你應該想象得到。”
“全滅……嗎?連同人質?”葉喻睜大了眼。
“不僅如此,其實有一名軍情六部的臥底同僚犧牲在了現場。有傳言說,是因爲那人看到了吳崖殺害人質,所以被一併滅了口。”楊允一神色凝重地說道。
“可是當時那種混亂情況,也不能一口咬定是吳崖乾的啊?他們有什麼證據嗎?”葉喻質疑道。
“詳細的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後來吳崖被內部調查了很久,最終還是因爲證據不足被放了出來。”吳崖回答道。“不過軍情六部對此卻是相當介懷,給『暗系統』施加了極大的壓力,後者也出於種種顧忌減少了吳崖的任務,再加上這次發生的事……我想六部恐怕真的時至今日都沒打算放過吳崖吧。”
“照你那麼說,動機也有了,那我先前猜測的情況應該八九不離十,只是我不明白爲什麼考試組委會官方卻對這場眼皮底下的報復無動於衷,放任他們廝殺?這不合理啊……”
葉喻託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如今的局面已經完全超脫了他原先的預想,他甚至覺得不只是自己,這場考試中的所有考生似乎都是官方手中的玩具,而那個高高在上的“官方”——確切來說應該是那位安排這一切的特別事務調查局總局長,彷彿上帝一般,將他們所有人的命運玩弄於鼓掌。
而有這樣的想法的人,顯然不只是他一個。
“你有沒有越覺得,這一屆的考生中‘特殊’的考生特別多?”沉思許久的楊允一再次開了口。“不管之先前的筱露也好,吳崖也罷,這類‘問題’考生歷年都是完全沒有的,更何況這次還難得地出現了兩個特別推舉名額……這難道只是巧合嗎?官方到底在想什麼……”
“要說‘特殊’考生的話,你也不是一個嘛?”葉喻笑道。“好好的軍情一部精英大少不當,卻偏偏來參加特別事務調查局的考試,你們部門纔到底是怎麼想的?”
“……這次是我自己主動要求參加的……因爲我在年少時曾受過特別事務調查局的一位前輩的恩惠,可惜……”楊允一說着垂下了眼簾。
“前輩?”
“……沒什麼,先不提這個。”楊允一似乎不願就此多聊,急忙岔開了話題,重新擡起頭看向葉喻。“話說回來,其實我之前就想問,從之前的接觸來看你應該並沒有接受過系統性特工訓練,那你……究竟是因爲什麼能力而被樓玥局長推舉過來的?”
葉喻看着楊允一一臉認真的表情,剛想張嘴說些什麼,但轉念一想又咽了回去。既然楊允一會如此發問,那看來自己『驅逐者』的身份似乎並沒有被大肆公開,雖然不知道樓玥是出於什麼考慮,但對方既然這樣做了,自己還是暫且順着他的意思,不對任何其他人透露比較好。
“這個嘛……我……”正當葉喻盤算着要如何敷衍過去時,兩人所在的管道伴隨着瀰漫的水氣突然再次劇烈震動了起來。
“這……這是!”楊允一連忙忍痛拉着葉喻站起身,而葉喻也終於反應了過來。
“又來了!是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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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我沒有地方可回,那又如何?”
吳崖與面具男對峙着,此時的吳崖臉上的複雜表情已消失不見,他冷眼看着面具男,似乎完全無動於衷。
“我想你心裡應該明白,上面的人是絕不會允許你這樣的人遊離在可控範圍之外的,既然你已被『暗系統』放逐無處可去,那這場調查官考試便是你唯一活命的機會,要不通過,要不就是死。”面具男注視着吳崖,一字一句的說道。
“所以如今我在考試現場對其他考生動了手,按照規矩會直接面臨淘汰,這樣一來便把自己的這條唯一生路給堵死了……你是想這樣說吧?”吳崖冷笑着嘲諷道。“哼,可惜我並不需要什麼庇護,他們要是想除掉我,大可放馬過來!”
“但如此一來你不但要過上東躲西藏的日子,連追查那件事的機會也白白失去了,這樣真的好嗎?”面具男接口說道。“這可是你多年來的心結不是嗎?”
“你怎麼會……!?”吳崖那雙深邃無光的瞳孔突然迸發出一抹厲色,震驚與敵意再次顯露在他那蒼白的臉上。“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打算選擇哪一條路。”面具男話音剛落,通道內便隱隱傳來了些許人聲,似乎有大隊人馬正在趕來。
“救援來了,想不到他們動作還挺快的嘛。”面具男瞥了眼倒在地上的六個身影,隨即再次看向吳崖。“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第一,你就待在這裡,等着稍後過來的監考官抓個現行宣佈取消你的考試資格,接下來就開始無窮無盡地被追殺,而你的心願也幾乎再也不可能達成;第二,趕快離開這裡,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繼續參加考試,你打算怎麼選?“
吳崖沉默着,依然死死地瞪着面具男。
“快決定吧,現在留給你考慮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面具男盤起手臂,毫不退讓地與吳崖對視着。
遠處的人聲越來越近,而吳崖的臉上也開始露出了動搖的神色。在遲疑了片刻後,吳崖輕哼一聲,終於身形一動,消失在了幽暗的通道之中。
“這裡的也總算解決了……”面具男嘆了口氣,對着上方的攝像頭打了個手勢,隨即又將視線移向了不遠處的一塊天花板。“那麼接下來……希望能趕上吧。”
大隊營救人馬終於趕到,呈現在他們面前的,卻只有地上的六名不醒人事的傷員,而那位面具男子彷彿從未存在過一般,徹底消失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