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殃也是有一定儀式的,只不過我一個愣頭青,只是聽了張鶴圓的幾句點撥,便真把自己當一根蔥了,此時也是腦門一熱想要在小詩面前顯擺顯擺,我煞有介事的從口袋裡掏出那幾張符,對小詩一亮,跟真事兒似得說道:“小詩,你看到沒?這五張符就可以救鹿鳴,你跟我學着點吧。”“鹿鳴教你的?”小詩取出其中一張符,打開看了一眼,不解的問道。
“怎麼可能是他教的,我深藏不露這個秘密難道也要告訴你麼?”牛逼不吹不響,借這個機會,我正好可以讓小詩崇拜我一下。
小詩一笑,有點刮目相看的意思,她問:“哦?那我真要見識見識你的本事了,據我所知,鹿鳴對陰宅沒有研究,這個房子……廢話不多說,那你就露兩手吧?”
我接過小詩遞迴的符,拿在手中整理了一下,像捏鈔票那樣攥在手心裡,然後闊步朝那處房子走去,小詩則保持五米的距離,跟在了我的身後。
我掌着手電,打頭陣先進了屋子,屋內依舊陰冷陰冷的,我按照張鶴圓的交代,將五張符分別貼在了牆,窗,門,臥室內,這還不算完,張鶴圓特意囑咐了一點,就是需要在棺材內撒一種名叫“六精斬退魂魄散”的東西,這玩意兒我是沒有,不過我機靈,在鹿鳴的車內翻出了一小包,正好能應急。
六精斬退魂魄散,計有:金精石、銀精石、避殃砂、鬼見愁、鬼箭草、安息香。
“丁向前,你師承何處?這法子我感覺好眼熟,好像從哪裡見到過,這符籙是你自己畫的麼?”小詩看我真像是一回事兒,便有點懷疑我的身份了,忍不住站在我身後問我。
“學技術,哪家強?中國山東找藍翔!”我頭也不擡的爲小詩背了一句廣告詞,鹿鳴交代過,不讓我告訴小詩去找張鶴圓的事,我只能和她打馬虎眼了。
小詩見問也白問,索性不在理會了,只好作罷。
我掏出那一小包粉末,倒在手心中一點,將它們輕輕吹進被打開蓋兒的棺材裡面,吹的差不多了,又拿出提前在路上買好的生活用品,擺在屋內,無非就是一些毛巾,肥皂,等一生活用品,最後還在洗臉盆內滿上水,將這個屋子還原成正在住人的樣子,這才拍拍手上的灰,半開着屋門,退回到院子裡了。
院子內,少許微風,天上雲內露出半個月牙,薄薄的月光灑在地面上,我正準備和小詩吹牛比呢,不料小詩卻用手指撓着鬢角邊的頭髮,有點納悶的問道:“丁向前,你……你是不是忘記了點什麼?你這個出殃貌似不太對吧?”
“不……不太對?哪裡不對?”有點心虛,說這話的時候我都沒敢看她的眼睛。
“難道不該放一盤面餡的餃子麼?”小詩提醒我說。
“應該,當然應該了,不過這大半夜的,哪裡去弄餃子啊?”我雙手一攤,面顯有一些作難,心裡虛的不行,乖乖,差點露餡了。
“豬腦子啊你,你等等,我去去就回。”小詩說完轉身朝路口市場跑了過去,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景在拐彎處消失了。
五分鐘過後,她打北邊買了一袋幸福牌速凍水餃,小跑着回來了,看發票卷是在二十四小時營業超市買的,我還挺新鮮,什麼時候二十四小時便利店開始賣水餃了,稀罕的不行,印象中只賣雪糕,啤酒,方便麪的。
破開包裝,我用鹿鳴的瑞士軍刀將餃子一個個刨開,將裡面的肉餡摳出來,塞進去一些石頭,或者泥疙瘩,弄了二十餘個,將這些水餃盛在盤子裡,擺在屋內,橫在盤子前一雙一次性筷子,這纔算完事兒。
接下來,就是等待,等待。
夜深了,風逐漸加大,我和小詩一開始都很健談,不時的談一些彼此之間的樂趣,見聞,扯動聊西的,聊了很久很久,我肚子裡的那點墨水,全他瞄都是混豆瓣學來的,差點招架不住她的輪番轟炸,好傢伙,她這一會兒油畫,一會北宋,一會兒陳丹青,一會兒民國的,我覺得我都快成小學生了!
說的久了難免累,我們倆就坐在石凳上繼續說,好在我講的話題還算吸引她,真怕她聽煩了起身就要走,一直貧到兩點多,已經深夜了,我還在自顧自講述着我的“傳奇”,從七歲一直講到十九歲,口乾舌燥的,一直沒聽見小詩迴應我,我忍不住瞅了她一眼,不知什麼時候,她頭靠在牆壁上睡着了。
天這麼冷,別再着涼了,我急忙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她很自覺的抓住我的衣服往自己身上裹了裹,順道把我的手臂也攬在懷裡了,腦袋也順勢側到了我的肩膀上,我這下可激動壞了,本來暈暈欲睡的我瞬間興奮的不行!
就這樣保持着一個姿勢,我怕驚醒她,聞着她的髮香,感受着她的體溫,一直坐在天色微亮,掃大街的都出門工作了,看見我倆之後直搖頭,嘆息的說道:“哎,現在這些小年輕啊,真是的,也不分場合。”
我正要反駁她,倭國房子內傳來了一聲清脆的盤子破碎聲,然後緊接着門也發出“咣”的一下,我一拍大腿,興奮着說道:“成了!他娘滴用了這麼久,早知道昨夜就去滾牀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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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地的大媽一聽這話,更鄙視我了。
被我這一折騰,小詩醒了,發現自己正抱着我,趕忙鬆開了雙手,順便還把披在身上的衣服扯了下來。我被她壓了一夜,胳膊腿早就沒知覺了,我只好尷尬的看着她,對她抱歉道:‘沒讓你休息舒服,怪對不住的。’
看着被自己壓紅的手臂,小詩什麼也沒說。
揉着腿,我蹦躂着來到屋內,那一盤子水餃被打翻在地,筷子也都折斷了,半開着的棺材蓋兒此刻也被合上了,屋內的潮氣減弱了許多。看着已經化凍的水餃,有幾個不知道被誰咬了幾口,能清晰的看出來那是人的牙印,我有點毛毛的,難不成這棺材裡的人起來吃餃子了?
這個樣子是不是就代表出殃成功了?
我腦子裡好多的問號。
出殃,這個“殃”代表鬼,誰碰上,誰倒黴,“殃”的威力非常厲害,人碰見人死,獸碰見獸亡,碰到樹上,枝枯葉焦。“出殃”意同“回煞”,就是死人的魂魄最後一次回家之後不肯離去,或者心存怨念,“出殃”就是將不肯離開的鬼魂請出去的意思。
小詩也跟着我走進了屋內,但是她卻反常失聲吐出一句:“糟糕!”
“啥?”我疑問。
小詩蹲下身子端起那一臉盆水,一下子潑到了地上,倒手過來,用手掌不停地拍着盆底兒,發出一連串的金屬聲響,一邊拍,小詩她一邊每個屋子裡轉悠,想要將這拍盆底兒的聲音傳遍整個屋子內的每一處角落才肯罷休。
我看向被我貼在門上的符籙,被人撕掉了一半,其他幾張也分不同程度的被人撕裂了,或者撕掉了其中一個角!我也覺得有些不妙,再一瞧小詩緊皺的眉頭,一副焦急的神色,我忙上前問:“小詩,你這是幹什麼呢?”
“你看不出來啊?咱們進來的早了,快點弄出點動靜,驚走剩下的餘殃,不然你會害了這戶人家的!”小詩音調很高,焦急的催促我說!
我……我我也弄出動靜,可我怎麼弄呢,我只好不停地扯着嗓子嗷嗷叫,跟個傻子一樣,才叫了沒幾聲,隔壁居住的大娘出來了,一臉的不樂意,埋怨說道:“你們誰啊?大清早的不到五點怪叫什麼?我報警了再叫!哎呦,這屋子裡怎麼還有棺材?你……你們是幹什麼的?”
怕惹事,我拉着小詩趕緊從屋子裡跑了出來,盆也直接扔在了院子裡,後邊的那個老太太還不停地罵罵咧咧的,說的那叫一個難聽,反正青島本地話味兒重,好多詞我都沒整明白,一定不是什麼好話。
一口氣跑出路口,小詩抓緊拉住我的手,對我說:“你有這戶人家的電話麼?快,快打給他們,讓他們出門,別呆在家裡,會有危險的!”
“危險,什麼危險?”我忽然記起那晚那個小子給我了一張名片,好像就在口袋裡,忙伸手去摸,一邊掏出手機來準備撥號。
“出殃最關鍵的地方在於走全,別留下餘殃,要不然就成了囚殃了,那戶人家會永不得安寧的!讓他們抓緊出門,中午之前不要進家門!快快快!你快點呀!”小詩焦急的解釋着,還一邊催命一樣。
我本來就着急,這下更慌張了,手機號還撥錯了幾位,忙刪掉了重新撥,打通之後,是一個小男孩接的,他接通之後就一直哭,我大聲衝着電話:“喂喂”了兩聲,這個小男孩根本不回覆我,只是自顧自“嗚嗚”的哭着。
透過他的哭聲,我聽見一個男人在家裡大喊着:“我要殺了你!”
還有幾聲女人的尖叫聲,非常無助,似乎在喊着一句話:“救命,老陳,你……你瘋了?!”
掛上電話後,我眉頭緊皺,情況似乎很不妙,不行,我得抓緊趕去他家。正想着,我就要伸手攔出租,卻被小詩攔住了我,她緊張的問道:“是不是晚了一步?難道還是沒趕上?他家裡已經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