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忙朝那些人揮動雙手,希望獲得救援,雖然先前做了一些保護措施,我的手臂還是被玻璃碎片割傷了,白色的被單已經被鮮血染紅,我掃視着他們,發現有人拿起手機正在打電話,心裡纔算踏實了一點,知道自己就快獲救了。
臥室內的玻璃被砸出一個出口之後,我慌張的把被子對摺,鋪墊在了那些玻璃渣上,弓身準備往陽臺上爬去。就在我將腦袋探入陽臺的一瞬間,主臥,側臥,廚房,廁所房間內的燈泡忽然高亮了一下,全都鼓了!
主臥的燈泡竟然跟個炸彈一樣爆開了,破碎的燈泡渣飛濺了我一身,劃出了很多細小的傷口,緊跟着便滲出了一絲絲血液。來不及清理身下的玻璃碎片了,劃傷就劃傷了,先逃出這間臥室!
我的身體剛說鑽出窗戶一截,我就隔着玻璃窗看見臥室的門突然打開了,門後邊沒有人,但是有一件懸空的衣服!
那指甲劃門的動靜就是衣服袖子上的鈕釦掛蹭發出來的!
這件衣服是淺色繡花的,像極了我剛纔噩夢中的那一類娘惹服飾,此刻門框周圍反常的朝下不住滴答着液體,衣服瞬間就被淋溼了,繼而轉變成了血腥的紅色,一滴滴類似血液的液體,帶着血腥味兒打溼在衣服上的一朵朵花瓣上,變得異常醒目。
衣服上那些花朵被鮮血浸染後,宛如剛剛綻放,想要聞這朵花香,就得先納命!
衣服上還有一些不起眼的位置被撕爛了,顯得很惹眼,它此時正慢慢朝我飄過來,兩支衣袖好比兩雙手,朝向半空伸開着,想要擁抱些什麼!
我覺得與此同時有股力量從身後猛拽我的腿,我不得不停的朝身後亂蹬,但是無濟於事,那股力道越來越大,大到我甚至都要被再次拽回臥室之內了!
我雙手不停的亂抓,想要抓到一點可以使勁的東西,手指在牆皮上硬是劃出一道道指痕,指甲蓋都被蹭的劈開了!抓了一手的牆灰,牆灰和指甲蓋裡滲出來的血液摻和在一起,變得黑黑的。
奇怪的是受了這麼重的傷,我卻沒有絲毫的疼痛感,莫非是求生太過強烈,直接導致我的大腦已經選擇忽略了這一感受麼?
我腦子像炸壞了一樣,什麼事情都不會想了,滿腦子只剩下活下去的。
嗓子眼兒裡也發出了完全是那種絕望透頂的嚎叫,我拼了命的往窗臺上爬,肚子上已經被玻璃渣劃的血肉模糊,一片傷痕累累。
流淌出來的血液已經把我染成了一個小紅人,掙脫開腳下的那股力量之後,最終我嗷嗷的慘叫着,滾落到了陽臺上。
腳上的鞋子早已經不知去向,連襪子都不見了,我只好暴露着腳底板,踩着陽臺上的碎玻璃渣,一步一瘸的往陽臺邊走去,身邊的花盆上都灑滿了很多我的血滴,我根本不敢耽誤,嘴裡一刻不停的喃喃:“救命……快救命……”
血液順着腳腕流了一地,把碎玻璃染得通紅!
看到對面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我神經質般不停的扯着嗓子叫喊道,聲嘶力竭,生怕他們聽不真切:“別看了!救命,快救命,快打119!”
我伸手想要向他們求救,卻被陽臺上的窗臺擋住了,窗戶上還有玻璃,我大腦一片空白,第一個想法就是要雜碎它,不顧一切的,我要逃跑,我要活下去!
此刻,我的腦子已經不會轉彎了,腦海裡全是身後那件會飄動的衣服,我毫不猶豫的舉起手臂把玻璃砸碎之後,就開始往陽臺外面攀爬。
我根本不敢往身後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就感覺身後的那一股股涼氣還在不停地在吹着我,讓我覺得渾身都在發冷,渾身的熱量都要被它吸走了一樣。
整座樓裡的人被我這麼玩命的一鬧,基本上全都起來了,家家戶戶都亮起了燈,樓下甚至還聚集了很多看熱鬧的人羣,老的少的,還有抱孩子的,密密麻麻的一大片,還有對少的好心人在下面對着我喊話。
“回去,快回去!”
“年輕人,千萬別想不開!”
“太危險了,你抓緊窗戶,千萬別放手!”
“打120沒?草,快打120啊?”
“他怎麼不跳啊?”
“看幾把什麼熱鬧,你們還是人麼?瞎起鬨?”
“喂,是早間新聞麼?現在黃臺路這有跳樓的,你們趕緊來現場直播啊!”
“120,119都打了,打了,說是馬上就到。”嘈雜的人羣裡說什麼話的都有,盡顯人間百態。
遠方一輛119和一輛120閃着燈就過來了,人們紛紛給其讓道,119上的消防隊員下車後抓緊在樓下鋪上氣墊後,開始打氣,然後用擴音器不停的對我喊道:“兄弟,別想不開,撐住了!你再堅持三分鐘!”
還有不少熱心腸的人嚷嚷說:“警察同志,我知道是那小子住哪一家,你們跟我來。”然後火急火燎的帶着幾名消防隊員就衝上樓了。
我呢?
此刻一隻腳踩在懸掛在陽臺外側的空調散熱機上,另一隻腳則蹬着陽臺的邊沿,單手握着陽臺的窗戶,另一支手自然下垂,整個身子往外傾斜,血液順着胳膊滴落下去,雙眼不停的流着淚,十分無助的帶着哭腔,微微喊着:“救命!救命!!”
我看着樓下的氣墊已經快充好氣了,也不知道腦子裡怎麼想的,我就想往外伸腳,想要跳下去,我傻傻的認爲,只要我跳下去,跳下去就得救了,看到那些消防隊員,和120急救,我就跟看見自己的親人一樣,想要撲向他們的懷抱。
就在我做出這個動作的瞬間,樓下的羣衆都“啊”了一聲,替我捏了一把汗,我不敢跳,我有恐高症,可我也不敢回去,於是就這樣僵持着,我孤零零的掛在窗臺邊,跟一隻快要短線的風箏一樣,搖來搖去。
“咣!”“咣”“咣”
我聽見有人砸門,心裡更緊張了,這到底是鬼?還是救我的消防隊員?
我根本分不清楚到底是幻覺,還是真正在發生,我眼前看任何東西都扭曲了一樣,不停的扭動着,伴隨着室內還飄蕩着幾聲“噓噓”的喘息聲,還有幾句空悠悠的“跳吧”,幾聲由遠及近的慫恿,我緊繃的最後一根神經在最後一刻也支撐不住了,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