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這也算公共場合?你看,你看,視頻裡就我一人!再說……”我不服氣的辯解着,忽然啞巴了,因爲我看到另一個大蓋帽把手銬亮出來了,抓在手裡盤玩着,死死盯着我看,這個動作震撼力可不小,我立馬吃癟了。
“你這個屬於情節較輕的,你就識相點,交點罰款就算了。你得慶幸啊,那屋子裡沒死人,都只是受傷,要是死人了你別想脫的了干係。”警察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把我當傻子耍。
一萬隻草泥馬在我胸口奔騰啊,真想一口把他倆生吞了。
我拿過大蓋帽的筆記本,仔細看了看錄像,我想知道我是怎麼獲救的。錄像裡,我看到我和那個女的對峙着,她將我弄暈之後,蹲在我身旁做了一些小動作之後,便離開了,隨後一個男的跑了出來,湊到我跟前看了看,然後招手大喊着什麼,他在喊醫生!
緩了不到半分鐘,過來幾個醫生,他幫忙和醫生一起將我擡了過去,再看那位大哥,將方纔沒扔的垃圾扔掉之後,轉身回家了,真有一點深藏功與名的趕腳,原來是他!我心裡有點想樂,這哥們真夠意思!
大蓋帽用胳膊肘頂了我一下,低聲說道:“我說哥們,罰款呢?我們還有事兒呢,大刀我們沒收了,你能讓我們辦案子的省點心麼?”
我趕緊從身上掏出錢包,無奈我雙手被包紮住了,錢包一下沒夾住,掉在了地上,我這就彎腰去撿,沒想到大蓋帽是個熱心腸,搶先一步撿了起來,他抽出一疊鈔票,“刷刷刷”點了七張,然後將錢包又還給我了。
我有點傻,不是五百麼?
還沒等我開口說話,大蓋帽一拍我大腿,將筆記本也收了回去,然後扭頭對我說道:“行了,兄弟,那你好好養傷,我們先走了,不送不送。”
看着他們遠去的身影,我聽到了幾句不該聽見的話。
“草,那小子真傻比,吸了點錢?咱整幾杯去?”
“走,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罰款不是給發票麼?”我雙手夾着錢包,這句話才說出來,再擡頭,那倆人已經沒影了,我忍不住,一句“草!”問候他們全家。
ICU重症監護室,被設在醫院的三樓。
小詩諮詢了一下前臺,乘着電梯來到了三樓,找到了鹿鳴所在的那間病房,想也沒想,便推開門走進去了。
看了幾個牀位都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只好一直往前走,最後在牆角的一處,小詩看到了鹿鳴和張鶴圓,他們並列兩張牀,躺在了一起,幾個護士正在他們身上設定着各種儀器,不少的“滴滴”聲,真有點像電影裡演的那樣,不過他們都沒插氧氣。
小詩的第一眼,落在了鹿鳴身上的那些血痕,都是字跡和圖畫,有幾處並沒有擦乾淨,這字和一些畫紋她都認識,她立刻震驚了!
這……這不是專用的六壬符籙嘛?又細細看了幾片字痕,她明白了,難道這就是六壬藏魂寄石風水法嘛?不對啊,記得這個法子不是已經不傳了麼?怎麼會在這裡出現?小詩有些疑惑,又看了一眼旁邊的張鶴圓,她有點不相信,難道是張鶴圓弄的?不會吧?小詩有點不敢相信。
這樣來說,鹿鳴是被張鶴圓救下了?
帶着不相信的神態,小詩湊近了張鶴圓,他的衣服被脫去了,身上很多處淤青和傷口,牙齒都掉了好幾顆,透過微張的雙脣,可以看到口腔裡血紅血紅的,嘴脣都腫了,單是想象都疼。
小詩見護士想趕自己出去,忙說道:“我是家屬,我是家屬!”
這纔沒有被轟出去。
小詩側身讓過正在忙碌的護士,自己又稍微後退了幾步,站在距離病牀兩三米的位置,看着昏迷不醒的張鶴圓,心中百感交集。她在想,這個六壬藏魂寄石風水法雖然高深,但還沒簡單到一個人就可應付的程度,張鶴圓一定是在非常危機的情況下,用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辦法才弄出來的,時效一定不長,而且穩定性不高。
掐算了一下時間,距離自己來濟南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不出意外的話,鹿鳴應該很快就會醒過來,只不過眼前的張鶴圓,可能就有一點玄乎了。看着張鶴圓爲之付出了這麼多,小詩對他的印象沒有一點改觀,反而更差了。
小詩觀察着他,張鶴圓一隻拳頭緊握,小護士掰都掰不開,只好作罷。這引起了小詩的注意,看樣子張鶴圓似乎在消失意識之前,一直將在保護的東西緊握在手心之中,會是什麼呢?
小詩靠前了幾步,不管護士的阻撓,拿起了張鶴圓的手,將手卡在他的脈門上,用力一按,通過關節的連鎖反應,張鶴圓剛纔還緊握着的手瞬間彈開了,從手中落出了一張疊成三角形狀的紙片,紙片已經被鮮血染溼了,甚至還帶着他的體溫。
小護士嫌棄她礙事,又埋怨她起來,嘴裡咄咄逼人,盡是一些可有可無的詞彙,雖然態度不咋地。
小詩連忙道着歉,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那一張紙片,小心翼翼的打開,上面的畫的着東西,讓小詩有點鬱悶,已經模糊不清了,不過可以猜得出這張紙片是救鹿鳴的東西。
將紙攥在手裡,她渾身摸了摸,自己身上也沒火啊,得把這紙片燒了才行,醫院裡禁菸禁火。對,去找丁向前,他吸菸的,想到這裡,小詩轉身快速朝IUC病房外走去,萬萬沒料到,小詩剛推開門,迎面撞上了趕過來的丁向前,兩個人撞了個滿懷。
“小詩?”我跟吃了興奮劑一樣,立刻叫了她一句。
“有火麼?把這個紙片燒了。”小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稍微和我拉開了一點距離,避免和我距離太近,將紙片也一同遞進了我手中。
領導都發話了,我怎麼敢不從!
深深嗅了一口她身上的香氣兒,提神醒腦啊,我立刻摸出火機就地點燃了,慶幸的是幸好沒被發現。燒完了紅紙片,我用腳將燒剩下的灰燼用嘴一吹,便不見了,然後掉過頭來問小詩:“你給我燒的是什麼東西?那上面是血麼?”
“你怎麼那麼多問題?跟我來,鹿鳴應該醒了。”小詩說着話,拉着我的手轉身又回到了ICU病房裡,鹿鳴所在的牀位。
“你怎麼又進來了?還又帶了一個人來?你們別添亂好不好?”小護士正說不高興呢,攔住我們倆,想將我和小詩推出病房外。
“你快看,他醒了!”小詩根本沒理會小護士,直接伸手一指牀上,提醒小護士說道。
“鹿鳴!你醒了,你沒事吧?說句話!你丫別發呆啊!”我也緊跟着問了他一句,聲音有點大,旁邊的病人皆是側目。
鹿鳴好像已經醒了一會兒,在病牀上半坐起身來,看着身邊的護士,和自己身上的各種輸液的針頭,他面色憔悴,滿眼的血絲,嘴脣乾的都起皮了,被我這麼一嗓子纔將他喊過魂來,他擡頭看了看我,又看了一眼旁邊的小詩,嗓子有些沙啞,他說:“我……這裡是……醫院?張鶴圓呢?”
“你旁邊,他在你旁邊呢!”我趕忙給鹿鳴指明位置。鹿鳴用舌頭舔了舔嘴脣,費勁兒扭頭去看,張鶴圓的模樣一入他眼睛,他立刻就想掀開被子下牀!
我一把將小護士推開,飛一般衝到鹿鳴身邊將他先壓住了,用的勁兒有點猛,他忍不住“哎呦!”一聲,我沒敢放手,將他生生按在了病牀上,不讓他亂動。
“你……你輕點,我,我疼!”鹿鳴咧着嘴脣呻吟道。
“你剛醒,別雞毛亂動,要不老子的錢就白花了!”我訓斥他,唾沫星子噴了鹿鳴一臉。
“讓……讓你破費了。”鹿鳴還算識相,躺在病牀上,老實了,他兩眼發直的盯着天花板,也不曉得在想什麼,沉默了足足五分鐘,大概是在回憶他昏迷之前的事情,百思不得騎姐啊,忽然,他問到旁邊一直沒怎麼作聲的小詩,說道:“我……我是怎麼回事兒?”
小詩伸手摸了摸鹿鳴的額頭,像是並無大礙,她吁了一口氣兒,然後開始敘述了。
之後,我就跟個二百五一樣,必要的時候“嗯”一句,他和小詩之間的對話我是一句聽不懂,什麼風水法,什麼六壬符籙,我就跟聽天書一樣,一會兒看着鹿鳴滔滔不絕的說,一會又換成小詩滔滔不絕的講,我完全就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當問及我怎麼擺的八方大鎮的時候,倒是把鹿鳴氣的直咳嗽,好在他身子虛,說話都一個調,要是正常語氣來說,就是罵了,他一邊咳嗽,一邊說,情緒頗爲激動。
“你……你小子,說的是想讓你在關鍵時刻發光發熱一把呢,你……你小子竟然偷工減料!虧你……虧你敢想,俄羅斯套娃……套娃那是桃木麼?咳咳,鍘刀,要……要用生鐵!你……你用鋁製的工藝品?還有,這……這八方大鎮要圍着屋子擺,你……你竟然圍着小區擺……你……你小子,坑爹坑弟坑大哥啊……你!”
我趕緊捋着他胸口,讓他別激動,嘴裡爲自己開脫着說:“事發突然,我已經盡力而爲了!你淡定,消消火,消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