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柯抿了抿脣，嘆了一口真實存在的氣：“好吧，不過，你得答應我，這件事不能和應三月他們說，得保密。”
“好。”
陳潔不是大嘴巴，相反她的信用極好，既然她保證了，那就完全不用擔心她反悔。
慕柯組織了一下語言，儘量用平淡的語氣道：“其實，笑臉組織、二十四鬼要找的不是‘鬼神’，而是鬼王，酆都大帝，也就是我。”
陳潔眉頭挑得越來越高，她忍不住道：“你剛纔說什麼？我突然耳鳴了一下。”
鬼怪不可能突然耳鳴，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陳潔太過震驚了，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了。
說實話，酆都大帝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的出名程度甚至不如自己的手下，十殿閻羅他們。
有的人甚至認爲，陰間最大的官就是十殿閻羅。
連人間發行的冥鈔，印的都是玉皇大帝。
陰間真正的主人——酆都大帝甚至可以說是被人遺忘了。
可是，再怎麼否認，世人知曉得再少，也無法否認酆都大帝就是老大的事實。
就像班上第一就是第一，你可以說他只是運氣好，你可以說他情商低，你可以說他是應試教育的產物，但是……你不可以否認，他壓了所有人一頭。
言語再多，比起事實就是不堪一擊。
陳潔的感觸和慕柯之前的感觸一樣。
說真的，無論陽間怎麼亂，打得怎麼聲勢浩大，實際上都有點小混混街斗的意思，上不了檯面。
鬼神聽起來牛逼，那也就是個“野神”，只有鬼才會去信奉。
可是，酆都大帝是誰啊？
——冥界之主。
你可以不信，可以不怕，但是你可以不死嗎？
而你一旦死亡，酆都大帝就可以制裁你。
這種決裁甚至不需要任何依據，因爲陰間本來就是她的一言堂。
一旦酆都大帝迴歸，用萬鬼臣服來形容，那場面太小了，太小了。
光是酆都大帝四個字，就瞬間把逼格拉起來了好嗎？
她們這些“小混混”也瞬間就有了編制，像是進了正規軍。
陳潔抿了抿脣，下意識問道：“你沒開玩笑？”
慕柯聳了聳肩：“我看起來是愛開玩笑的人？”
陳潔當然知道慕柯沒這種惡趣味，而且現在慕柯身上有“變成匹諾曹吧”，她根本就無法撒謊。
陳潔只不過是太過震驚了，忍不住質疑這個事實。
可是，很快她就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既然有酆都大帝存在，那就有轉世投胎吧？”
陳潔第一個反應其實是開心，因爲這樣子，劉美玲她們就有轉世了，陳潔說不定還能好運看到嬰兒版本的劉美玲。
應該會很可愛吧？
不過，陳潔馬上想起，哪怕劉美玲能馬上轉世，那她估計還在媽媽肚子裡面，不到一個月，根本看不到。
可是，陳潔開心完了，緊接着就意識到了兩個問題。
假設，真的有轉世投胎。
她們這種厲鬼就是不應該存在的。
也就是說，她們都是偷渡客。
像她們這種偷渡客，按理來說，應該由黑白無常來擒拿。
可是，現在別說是黑白無常了，陳潔就沒有見過任何一個正規的陰司機構。
陳潔看向面前的慕柯。
慕柯嘆了一口氣：“和你想的一樣，轉世投胎……曾經有，現在還有沒有，我也不清楚。但是……可能已經毀了。”
如果毀了，那劉美玲她們就是真的魂飛魄散，就此消失了。
雖然劉美玲她們走的灑脫，可是，被留下了的陳潔卻不見得有這份灑脫。
陳潔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她原本看到劉美玲她們離開，是悲傷的，但是這悲傷中帶着一點祝福，一點希望。
祝福她們下一輩子投個好胎，希望……有輪迴。
可是，現在慕柯就是酆都大帝。
先是告訴她，的確有輪迴。
她爲朋友們開心，覺得未來可期，可是緊接着，卻被告知血淋淋的真相，輪迴曾經存在，現在卻沒有。
這種感覺，就像傷口被揭開，沒有上藥，又狠狠的劃上一刀。
劉美玲……她們可能真的沒了……
陳潔的指尖陷入肉中，她咬了咬下脣，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問道：“假設……酆都大帝還在……是不是就有輪迴？”
慕柯緩緩閉上眼，她錯了，她不應該告訴陳潔的。
現在事實說出來，擺在陳潔面前的就是一個天平。
一端站着陳潔的過去，那是劉美玲她們。
另一端站着陳潔的現在和未來，是陳潔、她，和其他衆鬼。
而她一旦說出真正的答案，就相當於讓陳潔去衡量這個太平。
這對於陳潔來說，是一件很殘忍的事。
陳潔悽然一笑，慕柯不說話了，那答案就很明顯了——如果酆都大帝還在，那劉美玲她們就能轉世投胎。
劉美玲她們和慕柯她們相比較，誰更重要？
這種問題，就像女朋友和媽媽同時掉到水裡面，自己該救誰一樣。
陳潔……真的很想淹死自己，然後救其他人。
而現在，她只能硬生生的被撕裂開。
她該怎麼做？
她總不能抓着慕柯的肩膀搖晃，質問她爲什麼要出現，質問爲什麼不好好的做她的酆都大帝，要跑來人間。
就像慕柯說的——有幸認識你，我很高興。
陳潔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是她在心裡面默默說了一句——我也是。
她很開心能認識慕柯。
可是，現在……
她好像不是那麼開心了。
她明明知道，假設慕柯依然是那個酆都大帝，她們永遠都不會相遇的那一刻。
她明明知道，是慕柯存在，她才能逗留人間，才能親手報仇的。
可是，她不斷的回想，最後和劉美玲的見面。
——“我希望我最好的朋友能不再被我束縛。”
——“你離開136寢室的時候，我又開心又擔心。”
——“但我現在發現我的擔心是多餘的，你擁有了自由，擁有了新的朋友。”
——“我祝願你，長樂無憂，心想事成。”
說實話，在知道劉美玲她們的真正結局之前，陳潔很長的一段時間都過得挺快樂的。
吹吹空調，打打遊戲，刷刷視頻，不需要睡覺，不需要工作，實在閒得無聊了，就去串門找應三月或者慕柯聊天。
她之前唯一的憂愁就是——她無法晉升厲鬼。
可是這唯一的憂愁，現在也沒了，她真正做到了“長樂無憂”，可是劉美玲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