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珂輕聲回了句好。
目送着顧辭換鞋離開，奶奶感嘆道：“這真是個有事業心的好孩子。”
慕珂敷衍的嗯了一聲，然後對奶奶道：“奶奶，我明天回公寓一趟，一個租客吵着說空調壞了，需要我回去修理修理。”
奶奶皺眉道：“空調壞了找師傅啊，找你做什麼？”
慕珂眼皮都不帶眨的，張嘴就道：“大概是想我出維修費吧。”
奶奶道：“好吧，那你明天去和他說說吧，看看是空調老化故障還是人爲因素。如果是人爲，你就別賠，要是那個租客還鬧，你就給奶奶打電話，奶奶去幫你說。”
慕珂笑道：“嗯，我知道了。”
八點，顧辭準時聽到門被敲響的聲音。
他放下手中的病歷單，打開門。
等慕珂進來，顧辭就給她眼睛上蒙了層不透光的黑布。
慕珂忍不住道：“我記得我應該是腦袋出問題了，不是眼睛出問題了。”
顧辭道：“有些東西不方便讓你看到。”
慕珂哦了一聲不再多話，好奇心這種東西，不該有的時候她絕對沒有。
跟着顧辭往前走了不知多久，但是慕珂知道這已經遠遠超過了到十三號房間的距離。
腳上的路似乎變得越來越粘稠了，像是附有無數個吸盤一樣。
空氣中的血腥味也越來越濃重，彷彿進入了屠宰場。
連溫度也下降了很多，毫無準備的慕珂只能靠着顫抖來發熱。
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的顧辭終於捨得開口：“很快就到了。”
只不過，顧辭說的“很快”似乎是安慰，慕珂感覺自己快凍僵了，他卻還是沒有停。
她們真的還在鬼屋內部嗎？不會已經走出鬼屋了吧？
又過了五分鐘後，顧辭終於停了下來，緊接着慕珂聽到了門被推開的聲音。
原本空氣中的溫度就已經夠低了，打開門後，更是像瞬間到了北極。
她沒忍住打了一個噴嚏。
她唯一的理智就是不對着正前方的顧辭打噴嚏。
畢竟他天天戴手套，指不定是有潔癖。
顧辭遞給她一張紙，上面有特別好聞的茶香，似乎還能安神。
顧辭的聲音透着奇怪的情緒，很低很壓抑：“珂珂，別怕。”
怕？
慕珂下意識地摸自己的嘴角，並沒有上揚。
所以顧辭爲什麼會覺得她怕？怕什麼？
而且，幹嘛叫她珂珂啊？他不是已經有女朋友了嗎？
不等慕珂開口問原因，她突然覺得頭很疼，非常疼，像是要裂開成兩半了一樣。
緊接着眼前一片漆黑。
等視野清晰，她看到了滿街的燈光漸漸亮起，以及那條怎麼都照不亮的黑暗小巷。
巷子中藏着有一個很年幼的她，旁邊是滿臉嚴肅的小顧辭。
巷子外漂浮着一張又一張的笑臉，它們不斷的穿來穿去，像是在搜查。
小顧辭緊緊皺着眉，薄脣微張：“他們數量太多了，”
慕珂的注意力卻在另一個角落中，那裡還躲着一個長得和自己極像的小女孩。
穆可？
原來她們這麼早就遇到了嗎？
眼見着一張笑臉飄進來，小顧辭馬上道：“珂珂，別怕。我去引開他，你在這裡躲好。”
小慕珂一把拽住他的袖子，搖頭道：“不要，讓我想想辦法，一定有其他辦法的。”
她緊緊皺着眉，大腦似乎在飛速運轉。
原本躲在她們旁邊的小穆可卻往反方向撒丫子就跑，成功的將還在慢吞吞搜尋的笑臉引了過來。
不僅如此，巷子外窸窸窣窣的聲音更大了，像是其他笑臉也被吸引了過來。
小顧辭將小慕珂往裡面推了推，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她。
他們看着笑臉追向那個小女孩，剛剛鬆了一口氣，卻聽到了越來越近的悉索聲，以及一張張放大的恐怖笑臉。
她們被包圍了！
慕珂猛得驚醒，卻發現自己在別墅二樓十三號臥室，也就是自己挑選的房間。
牀頭櫃上放着一個黑箱子，箱子上貼着一張白色的紙條。
紙條上的字跡工整，像是打印機打印出來的一樣，連句號都畫得完美無比。
“手術很成功，你腦袋裡的東西我已經取出來了。和你猜測的一樣，那是一顆定時炸彈，它將會在兩個半月後，你的生日那天爆炸。你丟失的記憶應該也會慢慢回來，但是我不能保證你不會再失憶。”
落款名字是顧辭，但是就算他不寫這個落款，慕珂也知道是他留的。
慕珂打開黑色箱子，裡面除了三試管黑色液體外，還有一瓶白色的塑料藥瓶，瓶身上寫着：“一天一次，一次三片，飯後。”
“拋開事實不說，顧辭是真的靠譜啊。”
得知炸彈被去掉後，慕珂心情別提多暢快了，甚至恨不得原地蹦三下。
但是考慮到奶奶還在別墅，她硬生生忍住了。
不過，她還是激動的握了握拳頭。
“終於！我的身體終於沒問題了！”
被醫生宣告時日無多，準備後事時，雖然慕珂沒說什麼，甚至看起來很堅強，但是實際上她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堅強。
她還沒有滿十八歲，不客觀的說，她甚至還是個孩子。
別人還在讀書，還在父母那裡撒嬌，或者爭吵獨立權時，她卻已經被醫生宣告了死亡。
只要是正常人，都會對死亡產生恐懼感，慕珂也不例外。
而現在，她終於不再是踩在刀尖上，隨時可能會掉下去了。
“太好了，太好了。”
雖然炸彈被去掉，並不表示她的危機就徹底解決了，但是心中的大石頭終於是放下了。
慕珂激動完了，馬上給顧辭發了感謝的信息。
他那邊沒有馬上回復，但是依然熄滅不了她的高興。
她照着烏鴉之前教的那種奇奇怪怪的姿勢練了一會，才稍微消化完了心中的激動。
不過，嘴角卻怎麼都壓不下。
“恭喜你啊。”
應三月的聲音響起，一身白衣的他出現在慕珂旁邊。
他的目光落在鏡中滿臉笑意，眉眼彎彎的女孩身上，眼睛也跟着微微彎起，盛放着淺淺的笑意。
“恭喜你恢復健康！”
“恭喜。”
劉美娟和陳潔的聲音緊接着響起。
只不過她們不是厲鬼，哪怕窗簾被拉上，陽光照不進來，她們也不怎麼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