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廖光明那張驚恐萬分的臉,我嚇得差點把手電扔了。
我不明白爲什麼平白無故地他來這麼一出。而他手裡的手電正照着他手裡的那個羅盤。
羅盤上的指針不知道什麼時候不再亂轉了,而是靜止下來。死死指着一個方向。
這時候我對廖光明的反應一點也不意外了。因爲那個方向正指着我。
我當時就懵了,指着我是幾個意思?我又不是鬼……
但是我馬上就意識到,那羅盤指的如果不是我。是不是我的身後?
我的這些想法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等我意識到身後可能有情況的時候,身上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一股涼氣從頭頂一直衝到了腳下。
我下意識地想轉過頭,而就在這個時候。廖光明也喊了一聲:“別回頭……”
我聽到他的聲音已經變了聲調了?語氣裡更是驚恐得不行。
好在我的頭還沒徹底轉過去,及時停住了。
不過我的心被他嚇得已經快要蹦出來了。冷汗不停地往下流。
這個時候我猛然想到了小的時候,爺爺曾經給我講過的幾個典故。他說每個人頭頂和兩肩都有三盞長明燈。也就是自己的陽火。用來保護自己的魂魄。所以,晚上走夜路千萬不能回頭,你回一次頭,就會吹滅一盞長明燈。如果三盞燈都滅了,那就只有被髒東西收拾的份了。
和這個類似的還有走夜路的時候。如果感覺到有人趴你的肩膀,也千萬不能回頭。因爲那是因爲有山魈在和你鬧着玩,等它玩夠了就會走了。但是如果你回頭發現了它,它就會咬斷你的喉嚨。
這兩個典故我開始聽的時候不屑一顧,但是後來我在何巧家的那張牀上的時候,曾經親眼在銅鏡裡看到何巧在吹自己肩膀上的陽火。所以現在對那個長明燈的說法是深信不疑。
而且在那本殘卷裡也有記載,這個的確是真實存在的。只要保證這三盞燈亮着,任何“髒東西”都無法靠近自己,也無法上身。
這些念頭都是一閃念,聽到了廖光明不讓我回頭的喊聲,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這些。難道我的身後有鬼,就等着吹滅我的陽火來上我的身或者是幹什麼別的壞事?
“慢慢地……”廖光明低聲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但是我藉着手電筒的微光,看到他的頭向左邊微微側了一下。
開始我沒明白,後來揣摩好像他是讓我慢慢地向他的左手邊,也就是我的右手邊移動。
我慢慢地跨出了右腳,向右側跨了一小步。我做這個動作,跟做慢動作似的,生怕自己動作太大,再驚動了身後的鬼。
廖光明手裡依然捧着那個羅盤,手電也是照在那上面。
我驚愕地發現,我在慢慢移動的時候,那個羅盤上的指針也在緩慢地移動着。而它的指向依然在指着我。
沒等廖光明吩咐,我從右邊又移動了回去,動作依然很慢。
不出意料,那指針繼續追蹤着我。
我的頭皮頓時炸了,現在我還能有自主的動作,說明那髒東西還沒上我的身。但是卻能隨着我移動,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他現在正趴在我的身上,可能是騎着我的脖子,也可能是趴在我的後背。
想到這裡,我更害怕了。這種莫名的恐懼比看到真正的鬼魂更讓我心悸。因爲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就會對我下手。
廖光明顯得比我冷靜多了,他雖然在方術上比我厲害得多,但是我知道他是沒有陰陽眼的,也就是說不借助任何道具,他和我一樣是看不到鬼魂的。
此時他也應該清楚,在我身上有一個鬼,此時肯定在觀察着我們倆。如果稍有異動,肯定會引來無法想象的後果。
廖光明將手裡的羅盤和手電放到地上,他從便攜的包裡掏出一盒佛香來。
他先是衝着我連拜了三拜,我一愣,這個時候你拜我幹嘛?不過馬上就釋然了,他不是拜我,而是拜我身上的鬼。
廖光明拜過了之後,請出了一支佛香。他不止一次說過,佛香是個好東西,能夠溝通陰陽。不但人喜歡,鬼更喜歡。
他用火點燃了佛香,一股淡淡的香氣頓時傳了出來。同時,在我手裡的手電光的照射下,一縷煙氣升了起來。
廖光明雙手捧香,以一個極爲虔誠的姿勢,將那香舉到我的面前。
那香火味有點刺鼻,我不知道廖光明此舉是要做什麼。
可是接下來,我就看到,那股淡淡的煙氣原本是向上升騰的,但是到了我的面前,突然就改變了方向。
那股煙氣直向我的左肩膀的方向飛了過去,看那煙氣的走向,就像是有人正在吸食一樣。
我頓時就明白了,廖光明這是在用這個方法在測鬼。
我一哆嗦,這不就說明那鬼現在正趴在我的左肩膀上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這時也感到左肩膀有些痠麻。還沒等我徹底反應過來,廖光明左手舉着香,右手迅速抽了回去,不知道從哪裡摸出那柄銅錢劍來。
他掄起銅錢劍,啪地朝我的左肩膀抽了下去。
銅錢劍並沒有打到什麼物件,直接就打到我的肩膀上。可是奇怪的是,我看廖光明用的力道不小,可是打到我的肩膀上,我一點也沒感覺到疼痛。反而肩膀上一輕,那種痠麻的感覺瞬間就不見了。而我好像聽到了一聲類似嬰兒的啼哭聲,那聲音好像就在我的耳朵邊上,很刺耳,但是很快就消失了。
而我看到廖光明手裡的那支佛香,這麼一會工夫,已經燒掉了一大半。
廖光明扔掉佛香,又不知摸出什麼來,好像是個小瓶子。他將那瓶子蓋擰開,兜頭把裡面的東西倒在了我的身上。
還是熟悉的味道,還是熟悉的配方……媽的,雞屎白。
這好像是經過稀釋的雞屎白,不過再怎麼說我也是被淋了屎了。我一陣噁心,剛想用手去擦。廖光明正色道:“你最好別擦。這樓裡不太平,咱們倆在一起,你是陰血之體,本就容易招鬼。再加上我學方術出身,鬼如果想下手,只能找你下手。”
廖光明這麼一說,我只好無奈地接受了我被淋屎的事實,而且我還得感謝他。
“到底咋回事啊?”我忍着雞屎味,問他。
廖光明撿起那羅盤,在手電光下晃了晃。
我看到那羅盤應該是一個老物件,是黃銅所制。因爲長時間使用,那上面有的地方已經被磨得光滑了,在光亮下一晃,發着亮光。
我一看明白了,肯定是廖光明在前面舉這羅盤,無意之中向後照了一下。那羅盤由於光滑,在那個時間起到了銅鏡的作用。他肯定是看到裡面照出鬼來了。
我把想法一說,廖光明點了點頭:“是這樣。這種羅盤跟普通的風水羅盤有所區別。那種老式的羅盤都是木製的,是怕影響磁場。而這種鬼羅盤一般都是銅製,主要功能就是測鬼。但是那一晃,我並沒看清那鬼在哪裡,所以才用佛香測出了鬼的所在。”
“是……是個什麼樣的鬼?”我心有餘悸,問道。
“是個小孩子,生性貪玩,變成了鬼也是如此。所以他趴在你的肩膀上,還不對你下手。”
廖光明說完,上前把我的衣服領子往下扒了扒,露出我的左肩來。在手電光的照射下,在我的肩膀上赫然出現了一個紫色的印記。
“這就是那小鬼扒在你肩膀上的印記。”廖光明解釋道。
“那你那銅錢劍傷到他了嗎?”
廖光明搖搖頭:“他應該是跑了。咱們繼續吧,這回有了雞屎白,他應該沒那麼容易靠近了。”
“還……還去啊?”我看了一眼羅盤,突然發現上面的指針不再亂轉了,直直地指着走廊的盡頭。
“當然去。剛剛由於有小鬼出現,現在他已經跑了,但是他留下了鬼跡和還沒消散的鬼氣,羅盤剛好能測出來。咱們順着那個小鬼摸過去看看。”廖光明解釋說道。
“原來你是故意打跑那個小鬼的,好讓他給咱們帶路的?”
“算是吧。他要是不出來,我們還真的很難找。”廖光明一邊說着,一邊按着羅盤上指示的方向摸尋過去。
我被鬼趴了一下肩頭,雖然被淋了雞屎白,還是心裡慌慌着。
可是沒想到前面的廖光明走了幾步,卻突然又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