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滿腦袋問號,但還是乖乖跟着下了樓。
上了那廣東佬開的車,七拐八拐的最後停在一家很隱蔽的咖啡館門口。
我隔着車窗一眼就看見秦一恆正坐在咖啡店一個靠窗的位置,身邊站了不少的人,看架勢那些人都對他畢恭畢敬的,一個敢坐下的都沒有。他身邊的椅子都是空的。
走進去一瞧,那些人比我想的要多,大概有七八個左右。
見我們仨進來,主動的讓開了一塊地方,讓我們擠進去。
本來我是想到這兒大問特問的,結果坐下來見這陣勢,弄得我還沒敢開口。
看白開的眼神也是很嚴肅,我這邊只好把架子端了起來。
那廣東佬依舊笑吟吟的,跟每個人都點了點頭,最後,這羣人裡的一個就走出來,把咖啡館的捲簾門拉了下來。屋內頓時就顯眼了幾盞文藝又昏暗的小燈。
我環視了一下室內的裝潢,本來挺有情調的一個地方,現在竟然顯得特別的詭異。
秦一恆點了根菸,看看我,看看廣東佬,說你們倆已經互相認識了吧?
待到見我點頭,秦一恆就又說,這地方我已經租了下來,接下來的日子,這兒就是咱們幾個碰頭的地方。江爍,我這邊已經安排好了,一會兒,白老闆會告訴你將要做什麼。
我看了看廣東佬,這說的肯定是他啊。
合着弄的跟圓桌會議似的,結果給我安排一上級?
我心裡有點不爽,但尋思這隻要還在這個團伙裡,怎麼着也比瞞着我強。
那廣東佬跟我握了握手,笑着說,我們都是生意人,不多說別的,合作愉快,恭喜發財。
我也是純客氣的點了點頭,就聽見秦一恆又說道,你們幾個眼睛放亮點。擺了擺手,之前站在旁邊的那幾個人,就瞬間撤了下去,像是從後門走了。
這沒有外人在場了,我其實送了一口氣。演戲對我來說有點難,我從桌上拿了根菸點上,問秦一恆,你到底想幹嘛?不對,是你們到底想幹嘛啊?
白開接話道,小缺,不都說了嗎?咱們要反擊了。不過這局這次弄的有點大,咱們幾個人手不夠,這才招了點外援。不好意思啊,沒招到女的,你別放在心上啊。
我說我沒工夫跟你瞎扯,要做局,我肯定參與。但這局做完了能幹什麼用?你們得提前說明白了。還有,這咖啡館租下來幹嘛?說隱蔽不隱蔽,你天天上這兒接頭來,是躲着人啊?還是照常營業?要是關門清場,咱們幾個在裡頭嘰嘰咕咕的密謀什麼,這他媽還不如直接在大馬路上放幾個馬紮呢?這不是畫蛇添足嗎?
白開還想解釋,聽秦一恆說了句算了,就沒張嘴。
店裡的燈很昏暗,幸好我們是坐在窗戶邊上,外頭或多或少的映進了一些霓虹燈,正好能照見秦一恆的半張臉。
我見他竟然伸手像是摸了摸映在自己臉上的光,忽然說,江爍,我們之所以選擇在這個地方,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這些光。
我不由得側過頭去看,霓虹燈的光想必不用我形容。基本都見過。
所謂的燈紅酒綠不過如此,我是死活看不出有怎麼值得觀察的地方。
就耐着性子等秦一恆繼續說。
秦一恆道,你也去過不少的地方了,你有沒有注意過,有些地方的霓虹燈有些不一樣?
我心說,我靠,媽的你是指紅燈區?霓虹燈這東西,幾十年前就有了,後來倒是有一些技術上的革新,比如用電腦系統編個程序,讓霓虹燈按照設計好的方式來亮,很多城市都有這種霓虹燈,尤其是在高樓上居多,用程序設計好了之後,霓虹燈不僅能變化各式各樣的圖案,還能組成文字打廣告。又能裝飾又能賣廣告錢,對於大樓來說是一舉多得的。
我想着還是沒參透秦一恆的意思,我說,你是指什麼不一樣?別說的這麼寬泛啊。
秦一恆搖搖頭,說你還記不記得那些宏達集團的企業內刊?咱們之前分析來着。
我連忙點頭,記得,媽的那東西現在還在我家存着呢。搬家都沒捨得扔。
秦一恆嗯了一聲,說咱們之前也弄明白了,那宏達集團的企業內刊是用來傳遞某些不能告人的信息的。那麼現在你就按照這個思維想一想,霓虹燈如果也能傳遞某些信息呢?
我一聽就冷了,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說那企業內刊是傳閱給隱藏在宏達集團內部的人看的。那霓虹燈就是給所有人傳遞信息的?
如果這是成立的話,我倒是能理解了。這招真他媽絕,這霓虹燈能傳遞信息,甭說我們普通人不會注意了,就算一直盯着看也恐怕看不出玄機來。
我問,霓虹燈傳遞什麼信息了?媽的別賣關子了!又他媽沒觀衆!
秦一恆指了指廣東佬,這次還是靠了白老闆,我們才發現的。白老闆,要不就換您講?
我這眼睛立刻跟着就轉到了廣東佬的身上。
那廣東佬一直不聲不語的在旁邊聽着,這回像是終於要登場了,弄了弄自己的襯衫袖子,還抿了口水。這才說道,江老闆人聰年少,用我們那邊講是醒目仔。自然一聽就知。天津我來過幾次,整個城市風水佈局早就瞭然於胸,我是生意人,不說空話,也就不再謙虛了。
每一個風水師傅到一個地方,首要是登高,其次是俯低。無非就是讓整個城市的佈局在風水師的眼裡變得立體起來,這樣才能觀其大局,運籌於胸。我非自誇,自從學藝起,只要我仔細觀察過的東西,都是過目不忘的。這次來,秦老闆與我二人一同登高,這才發現有一棟樓的霓虹燈,跟我上次來時比起有了變化。
當然,江老闆可以認爲是霓虹燈控制系統的調節。
但事非如此,那霓虹燈的變化只在細微之間。我本沒想深究,但秦老闆聽見我無意提起,警惕了起來。我才真正的做了研究。當然,這對於我而言並不難。
江老闆一定對中間複雜的過程沒什麼興趣,我不如告訴你我研究出來的結果。
那霓虹燈無非只是改變了幾行顏色,分別用黃綠藍紅紫來對應五行的金木水火土。
然後用出現的次數來對應五行之中的輕重。
最後,我們推出了一個結果,這五行是跟江老闆你的生辰八字對應上的。
也就是說,那個霓虹燈在表示或是在通知什麼人,江老闆你,來了天津。
廣東佬摸了摸頭,他這歲數頭髮已經掉的差不多了。我估摸着這人是精明的太厲害了,用腦過度了。
他這麼一解釋,我的確被點透了。
如果要是以往,恐怕我聽見這番分析後,立刻就會反問他,這五行能對應出來的人不止我一個,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多了去了。但現在我萬分的肯定,既然有怪事,而且是大怪事,就甭看別人了,肯定是衝着我來的。
我抿了口咖啡,這咖啡煮的還可以。但糖放少了,太苦。
或許是我心裡有苦吧。
我對着廣東佬笑了笑,說合着我一直被人跟蹤呢?沒到一個地方就有人給我用霓虹燈表白?
媽的這是我的狂熱粉絲唄?
這是白老闆在天津,注意到了。別的城市呢?會不會也是這樣?
我這話說的真是舉重若輕,弄得我都有點佩服我自己,怎麼能這麼淡定。
秦一恆點點頭,說沒準跟你猜的一樣,以前我們去過的城市都曾經亮過這樣的霓虹燈。只不過我們從沒,也不可能發現它。這次既然被我們識破了,所以江爍,要辛苦你了。對方已經通知人你到了天津,那麼你就不要躲躲藏藏了,從明天開始,天津哪裡熱鬧你就要從哪裡出現,白開負責暗中保護你。這邊辦公室的事情,就由我跟白老闆解決。
秦一恆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江爍,我們不勉強你。你要是覺得心裡沒底,我安排你暫時躲起來。
我一直看着廣東佬摸頭,弄的我也覺得頭皮癢癢。
我說都這樣了還躲什麼啊?那就先這麼着吧,我回去洗洗睡了,明兒我就在天津城裡撒歡了,但是秦二你記住了啊,你還有太多東西沒告訴我,你欠我的。
說完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就覺得這臺詞都講完了就應該留一個巨酷的背影閃人了。
結果我走到了門邊上發現捲簾門已經從外頭鎖上了,弄的我還挺尷尬。
一回頭就瞥見秦一恆跟白開都在衝我比劃大拇指。
這時候捲簾門也被人打開了,我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