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血瞳和導師們的攙扶下,宋子華緩緩地走回到臥房之中。雖然身體已經感覺好多了,但是心中卻堵的難受!
自己來到這個大陸一百多年了,貧苦過也富貴過,不過任何時候自己都是謙遜代人,從不仗勢欺人仗財欺人,而對自己的兒子孫子們也都是嚴格管教,做錯了該罰該打從來沒包庇過,但是萬萬沒想象到,自己的曾孫不但霸道欺世,甚至要了人命……
等到安頓好子華躺下後,血瞳默默地坐在牀邊上,抿着嘴強忍着內心的驚慌和恐懼,握着子華的手,子華的手冰涼涼的。
然而此時子華手涼不如心涼!
負責通知停學的導師們都已經通知好了,又返回到院長閣樓中,默默地站在臥房內,臥房內氣氛很怪異也很沉默,在場四五十號人沒有一個說話。
又過了沒多久,布賴恩導師將禁衛軍統領帶了進來。
現在的禁衛軍已經由卡爾森負責統領,而卡爾森也是薩蘭奇家族的一員,是愛德華最小也最爭氣的兒子。卡爾森今年六十多歲,修爲不錯,早先一直和其父親愛德華一起駐守邊界基爾要塞,立過不少的戰功。後來薩蘭奇老元帥想讓愛德華回首都接替哈赤的,但是愛德華在邊界已經習慣了不願意回首都,所以就讓卡爾森回首都接替哈赤出任禁衛軍統領。
雖然已經回到府上準備吃晚飯了,但是一聽說子華急見,卡爾森立刻放下手中的飯碗,急匆匆的趕了過來。雖然說子華現在就是一個商會會長,無官無爵的,但是誰都知道他可要比那些有官有爵的人還要可怕!
哈赤和子華打過不少年的交道,知道子華是不會輕易擺架子讓帝國的官員去他那裡的,除非有極爲特殊的事情。再加上卡爾森也沒怎麼見過子華,對子華也不瞭解,所以爲了妥當起見就陪着卡爾森一起來了!
走入臥房中,看到房內的情景哈赤也不由得吃了一驚,子華躺在牀上,血瞳坐在邊上默默落淚,眼圈都已經紅了,而其他的導師們也都低着頭沉悶的站在邊上,似乎還有些悲傷!
難道說子華快要不行了麼?
子華是個庸人,如今已經一百四十多歲了,就算是去過無限森林,壽命也差不多了!
“子華,你這麼急着叫我們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我們去做啊?”哈赤快步走上來,關切的問道。卡爾森跟在哈赤身後,微微探頭看了一眼這位傳奇般的老者。
宋子華微微睜開眼,雙手撐着牀想要坐起來。血瞳連忙扶起子華,並將旁邊的枕頭墊靠在子華身後。
緩緩地吸口氣,宋子華擡眼看着哈赤和身後的卡爾森“哈赤,帝都的治安都是由你們禁衛軍所負責的是吧?”
“是的!”哈赤點點頭。
“那這些年在首都發生的一些事情,你們禁衛軍也都應該有所耳聞,或者處理吧?”
子華怎麼問這些?哈赤疑惑的看着“是的,不過近些年都是卡爾森在負責禁衛軍,如果子華你想知道什麼可以問他!”
卡爾森從哈赤身後走出來,恭敬的行禮“晚輩卡爾森,不知子華會長有什麼要詢問的麼?”
“卡爾森,你是禁衛軍統領,那麼首都權貴子嗣你是不是都有所瞭解?我的子嗣們你是不是也都瞭解呢?”
卡爾森奇怪的看了眼哈赤,哈赤點點頭,卡爾森才放心的說“是的,你和聖者大人的子嗣們我的確是略知一二!”
“那你知不知道,在我和血瞳離開的時候,我的這些子嗣們,有沒有幹過作奸犯科的事情?”宋子華繼續問道。
“我……”卡爾森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擡頭求助的看着哈赤。該怎麼說?
哈赤咳咳了兩聲“子華啊,其實……”
“哈赤,我沒問你,我問的是他!你老實說,你不要以爲不說就可以瞞過我,我要想知道的事情,早晚能夠查出來!”宋子華雙眼瞪着卡爾森,一字一頓的說道。
哈赤抿着嘴退到一邊。
卡爾森深深吸口氣,吐出“子華會長,我就老實交代吧,其實在這幾年當衆,你的子嗣當中,的確是有幾位和其他權貴的子嗣們混在一起,經常在首都中鬧事,好幾次都被我們禁衛軍所攔阻。只不過鑑於他們的身份特殊,所以我們只能不了了之了!”
“身份特殊……身份特殊……”四個字,卻讓宋子華感到痛心疾首,苦悶的緊閉雙眼,緊攥着的手用力的打着牀板。或許是過於激憤又或許是用力過猛,宋子華再次劇烈的咳嗽起來,身子也躬垂着。
“子華,你不要激動,不要激動!”血瞳急忙伸手撫着子華的後背。
卡爾森和哈赤也慌張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宋子華纔再次緩和過來,喘着氣“卡爾森,這些年來他們幹得作奸犯科事情,你們都有記錄麼?”
“有……有的……”
“那就好,你現在就去給我整理出來,我要看看……他們到底都做了什麼……”
卡爾森猶豫不決“是……是現在就要去麼?”
“就是現在!”
“哦,我知道了!”卡爾森連忙行禮,退出臥房快速趕往禁衛軍總部。哈赤到現在還沒有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就呆在臥房之中繼續觀察。
入夜深了,宋子華受到刺激的身體逐漸支撐不住,迷迷糊糊的沉睡了,血瞳和導師們還有哈赤則繼續呆在臥房之中,不說一句話,也不離開一步。
第二天中午,快下午的時候。
佛朗西斯導師,德懷特導師以及波耶爾導師才匆匆的趕了回來學院,而子華也醒了,血瞳端着小碗,喂着子華吃點米粥。
“子華,我們回來了!”三位導師走到臥房之中。
“你們回來了!”宋子華推開血瞳的小碗“調查的情況如何了?”
三位導師對視一眼,佛朗西斯導師走上前一步“子華,我們三個人到下面的學院後,分開調查,我去找院長,德懷特去找相關的導師,波耶爾去學員中調查,結果我們三個人得到的結果都是一樣,那件事的確是事實……做事的是你的曾孫,也是子安最小的孫子,叫做佈雷德。在我們打探之下得知,這些年除了死去的小學員外,還有七八名學員都受到他不同程度的欺負,最重的一個曾經臥牀半年之久……相關的人員我們都已經帶回來了!”
德懷特導師和波耶爾導師也把各自所知的說了一番!
是真的……
“噹啷!”血瞳手中的瓷碗掉落在了地上,碗中的米粥灑落了一地。
佈雷德!宋子華還有影響,自己和血瞳從聖山回來繼任聖者的時候,他才五六歲,是曾孫那一輩人中年紀最小的,當時自己和血瞳還抱過他。但是沒想到,他長大後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子華,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啊?”佛朗西斯導師小聲的問道。
“我能怎麼辦……”宋子華苦笑着,深深吸口氣“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子華,他……”血瞳一驚,渾身劇烈的顫抖起來。
導師們也都震驚,雖然知道這件事情子華不會輕易了結,或者罰或者打,但是沒想到子華竟然是打算用如此極端的方法了結!
而此時哈赤也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子華啊,其實剛纔那些是都是他們說的,我們禁衛軍並沒有得到死人的消息,我想其中一定是有什麼內情的,或者是錯手誤殺也說不定?”
血瞳雖然沒說話,但也不住的點頭,心中期望着,或許這是誤殺,不用佈雷德償命。
“首都發生這種人命攸關的事情,的確是應該讓你們禁衛軍來負責的。那好,現在所有的當事人都已經被請來了,你們就在學院中公開審理此事!”宋子華緩緩地說道。
哈赤也無奈“子華,現在禁衛軍統領是卡爾森,他回去整理資料了,不如等他來了再審理此事吧,我……我先去做個準備!”
宋子華點頭“也好,等卡爾森來了,把這些年積累的事情,一起處理!”
第二天清早,天色灰濛濛的,雲層很低擋住了太陽,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學院的廣場的中間被一隊禁衛軍圍着,中間擺放着一張審理案件用的桌椅,旁邊擺放着幾張寬背座椅。今天將會在這裡進行一場特別的命案審理。
旁邊的看臺上,導師教員們都坐着,後面則是密密麻麻的學員。其中不少消息靈通的權貴們也都趕了過來,就連薩蘭奇老元帥也趕來旁聽。
卡爾森坐在審案桌後,宋子華和血瞳坐在旁邊旁聽。
首先審理的就是下面的學院命案。從學院院長,到事發導師,當時旁觀的學員們,以及死者的家屬們,卡爾森一一傳上來問話。當着子華和血瞳的面,衆人都不敢有半點隱瞞,將當日的事情詳細的道了出來。
等到這些人審問完後,卡爾森繼續傳佈雷德上來問話。被莫名其妙的關了兩天的佈雷德,被兩名禁衛軍羈押着走到中心廣場,一路上罵罵咧咧的“你們好大的膽子,你們知道我曾爺爺是誰麼?你們知道我曾奶奶是誰麼?得罪了我,我要你們好死!”
聽着囂張的話語,宋子華更加的難堪起來。
羈押到了中間。
“佈雷德,我問你,去年你在學院是不是打死了一個小學員?”卡爾森直截了當的問道。
“去年,你說什麼啊?我還沒問你,爲什麼把我帶到這裡來?還有着兩個,剛纔竟然對我動手動腳的!”佈雷德一臉的茫然,有些不記得了。
“佈雷德,廢話少說!現在人證物證具在,容不得你抵賴!”卡爾森指着旁邊剛審過的一系列目擊證人和家屬。
看着這些人,佈雷德似乎想起了什麼“哦,你是說那個不長眼的小孩!不錯,是我讓人打得,不過當時並沒死,是他敢去光明教堂的路上死的。哼,別說人不是我殺的,就算是我親手打死的你們又能奈我何?告訴你,我曾爺爺是子華,是雄鷹商會的會長。我曾奶奶是血瞳,是帝國的護國聖者。我是他們最疼愛的曾孫,你最好的趕快放開我,否則……”
“住口!”宋子華一拍扶手,激憤的站了起來,血瞳連忙扶着子華。
剛纔還沒注意,這一呼喝,佈雷德立刻注意到旁邊還坐着兩個人,雖然一別十幾年,不過他們的容貌,一看就能依稀回想起小時候抱過自己的親人,心中大喜衝了過去“曾爺爺,曾奶奶,是你們!我是佈雷德啊!”
“啪!”響亮。
一記耳光重重的扇在了佈雷德臉上,宋子華顫抖着手氣惱的看着“你這個畜牲,不要叫我,我沒你這樣的曾孫!”
猛的捱了一耳光,雖然不是很重,但依然讓佈雷德驚慌失措,慌忙跪在宋子華的面前“曾爺爺,我……我……”
“那個被你打死的小孩到底怎麼得罪你了,你非要打死他!你知不知道,他才十歲,十歲啊!”宋子華聲音都顫抖起來。
“我……曾爺爺,那都是去年的事情了,而且已經了結了啊!”
“了結?人命關天,就用幾個紫金幣了結麼?”宋子華痛心。
看到曾爺爺的神情,佈雷德有些慌了,張望着突然看到旁邊哭泣着的死者家屬“哦,我明白了!曾爺爺,是不是他們幾個向你告狀的,他們一定是嫌少,所以想借此來敲詐咱們家的紫金幣,你不要信他們,你不要信他們!”
“閉嘴!”宋子華忍不住心中的氣憤,一腳踢在佈雷德肩頭“我不信他們信你麼?這件事情是我查的,案子也是我要審的,你做過什麼你自己心中明白,就等着接受處罰吧!”
“處罰?什麼處罰?”佈雷德愣住了,在自己影響中,從小到大不管做什麼從來沒有想過會受到處罰的。
“卡爾森,現在一切都清楚了,你可以宣判了!”宋子華不再理會佈雷德,轉而問向卡爾森。
就算是再笨的人,此時也知道子華的想法!卡爾森“按照帝國法規,故意殺人者是要償命的。而佈雷德故意殺人人證物證確鑿,而且又親口承認,所以本統領……本統領判佈雷德死罪,其幫兇判處關押終身,本判決不日上呈刑法部覈准!來人啊,將他押下去!”
禁衛軍得令,壓着佈雷德離去。
聽到判決後的佈雷德猶如晴天霹靂整個人都蒙了,等到緩過來想要求救時,已經被禁衛軍押出了廣場。
處理了佈雷德,卡爾森接下來有把這兩天整理出來的案卷拿出來一一審訊。案件大小不同輕重不同,但唯一相同的是,所有犯案的人都是子華和血瞳的子嗣!
重新回到院長閣樓之中,宋子華可以說是身心俱疲!
事情已經了結了,犯過錯的都已經被禁衛軍帶走了,其他人也已經放了出來!這些人被莫名其妙的關了幾天,什麼都不知道,等到放出來之後才知道,原來是子華和血瞳回來了,並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處理了幾位子嗣,衆人驚駭!
事關重大,卡爾森沒有任何停頓,直接把案卷交給刑法部,而刑法部也不敢耽擱,立刻覈准,將所有涉案的人全都壓入大牢,包括等候處決的!
“子華,你的那些子嗣們在閣樓下想要見你!”佛朗西斯導師走到牀邊輕聲說道。
宋子華躺在牀上微微擺手“我不想見他們,讓他們走!”
“子華,常言道樹大有枯枝,雖然個別人有錯,不過大多數是好的啊!”
“是啊,你就見見他們吧!”
宋子華嘆口氣“好吧,你去把子泰和子安叫上來,其他人我都不見!”
不多時,子泰和子安上樓,二人都不年輕了和子華一樣白髮蒼蒼。走到牀前跪下“爸爸……”
宋子華看着自己的兩個兒子,心中頓時波瀾“你們兩個還記得我是怎麼從小教你們的麼?你們還記得我臨走時,是怎麼囑託讓你們教你們的子嗣麼?”
“記得!”
“記得?那你們是怎麼做的?這麼多人作奸犯科,我簡直都不敢想,這樣的畜生竟然是我的子孫,是我的……咳……咳……”
“爸爸,我們錯了!”子泰慌忙低頭。
子安跪着走前兩步“爸爸,我們知道錯了!是我們沒有教好佈雷德,這都怪我,你就饒了佈雷德吧!只要你饒了他,我今後一定會嚴加管教的!”
“饒?怎麼饒啊?殺人償命這是國法!”
“爸爸,這不是國法,這只是你的一句話,只要你說一句話就行了!”子安懇求道。
“住口!”宋子華怒喝,氣惱的瞪着子安“你……你竟然說出這樣的話……滾……給我滾……我沒你這樣的兒子……”
“爸爸,我求你了……”
“滾……給我滾……”
看着子華越來越激動,血瞳連忙扶着子華,而子泰也拉着子安“子安,爸爸正在氣頭上,你就先出去吧!”
“大哥,你也知道佈雷德從小是我抱大的,他明天就要被處決了啊!”子安徹底急了“爸爸,佈雷德只不過殺了一個平民,而且又不是他親手殺的。當年你不是也殺過很多人啊!”
“住口!你……你這個……逆子……”氣血翻騰,宋子華眼前一黑,整個人癱倒在了牀上。
“子華!”
“爸爸!”
屋內所有人再次涌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