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恩對於小女孩期盼的目光,無奈的嘆口氣。
福柏看到了他走過來時的天球交匯裂隙,這本該是避免事項。
但是小女孩將這個場景跟神話故事連接在一起,又相當於將裂隙的存在給混淆在了漫無邊際的傳說中。
混淆,有時候是比隱藏更有效的手段。
這算是讓藍恩省事了。
“好吧,福柏。老鷹和衆神的事情咱們以後再說,你能幫我找個可以烤乾衣服的地方嗎?隨便什麼地方都行。”
“當然,跟我來吧。”
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轉身帶頭,看來與藍恩的相遇讓她開始有一種自己正身處傳奇故事之中的喜悅感。
她真的把我當成奧林匹斯衆神了嗎?
藍恩脫下了上半身僅有的內襯,提溜在手上跟着福柏走着。
這座島嶼的陽光充裕而溫暖,土地質量雖然養活不了很多糧食,但也足夠野花野草和一些灌木、橄欖樹生長。
白色的沙灘、碧藍的海洋藍恩終於明白他對這片景色的印象是來自何處了。
愛琴海。
孕育了希臘文明的海洋羣島。
而以福柏的信仰觀念來看,這裡也不是希臘衆神被異化爲羅馬衆神的時代,更不是後來衆神觀被一神觀貶斥爲異端的時代。
這裡就是崇敬着奧林匹斯衆神的時代。
但唯一讓藍恩感覺摸不準的則是.這裡會是單純的、沒有奇異力量的古代世界嗎?
他也算是經歷了不少異世界的旅程,也見過跟故鄉世界似是而非的歷史脈絡。
福柏口中的‘衆神’,他們是真實存在的,還是隻像普通世界的神話故事一樣,出自於人類文明尚且渺小時對於大自然的敬畏?
藍恩不太清楚,但他決定謹慎行事。
走在前面的福柏偶然回頭,看了看藍恩是否有跟上。
但是當她回頭看見赤裸着上身的藍恩,那高大到異乎常人的身體上如同盔甲一樣覆蓋着一層結實的肌肉,棱角分明且富有美感。
皮膚細膩到幾乎要反射陽光!
小女孩在無意識間張大了嘴巴。
“如果你還不回頭看路”突然,藍恩語氣平靜的提醒道。“再歪着頭走兩步,你就該摔了。”
“嗯嗯?什麼?嗚啊!”
福柏迷糊的反問了聲,然後她的腳後跟就被一根樹枝給絆了,摔個屁股蹲。
多虧了凱法隆尼亞島地質柔軟,在路上沒什麼碎石巖塊,所以福柏只是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就站了起來。
看得出來,這個小姑娘是吃過苦的,一點不矯情。
“說真的,藍恩。如果你想隱藏身份,那你至少也得把衣服穿上去。”
福柏一邊揉着摔疼的屁股,一邊在藍恩身邊仰頭說着。
“就算是雅典那邊傳過來的石雕,那雕刻的美感都沒有你的身體好誒!”
獵魔人默然不語,帝皇之子的基因種子天然就會讓植入者變得富有美感,這是基因的變化趨勢,他可沒本事掩蓋掉。
於是年輕的獵魔人只能忍着溼衣服的難受,再把那件內襯給穿上去。
不過好像沒效果,那身富有美感的肌肉在溼透了的絲綢襯衣包裹下好像至少福柏這個小女孩又開始挪不開眼了。
藍恩的大手從天而降,抓住了小女孩頭頂的丸子髮髻,然後掰正讓她面對前方的道路。
“好好看路,你還想再摔一下?”
“好的,藍恩!”獵魔人的照顧似乎讓福柏有點開心,她雀躍的迴應着。
“不過你真的不能說你是誰嗎?你都穿着這種衣服從奧林匹斯山上下來了,裝也要裝的像一點啊。”
絲綢那股自然而然的垂感,還有絲滑的感官,在此時的希臘,包括日後的羅馬,都是不折不扣的絕殺。
於是即便福柏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女孩,她也能感覺到藍恩這一件內襯的價值在愛琴海上有多離譜。
“宙斯在故事裡扮演牧羊人,他都會給自己戴頂破草帽呢!”
小女孩信誓旦旦的說,好像她親眼看見了那衆神之王扮演的牧羊人似的。
“我猜你在奧林匹斯山上一定很受寵愛。你是哪個大神的孩子?是他們與人類所生的半神?就像是赫拉克勒斯那樣!”
福柏一邊在地衣與灌木叢中走着,一邊興奮的猜測。
“哦!你不會也是宙斯的孩子吧?因爲怕被天后赫拉因妒恨而謀殺,所以才從奧林匹斯山上下來?是這樣嗎!”
“哈哈。”
藍恩毫無感情的附和笑着,同時用手按了按自己的額頭。
“福柏,我覺得你有寫劇本的天賦。這故事聽起來挺有看頭。”
“哦,好吧。”福柏原本雀躍的聲音又低落下來。“你在嘲笑我,這個我還是能聽出來的。”
“不,這不是嘲笑。這是讓你不要在神神鬼鬼的事情上放太多的精力。那些虛無縹緲的傳說會讓你迷茫的。”
說着,藍恩從後腰的鍊金皮袋裡掏出來一塊麪包,遞給小女孩。
“要吃嗎?你好像有挺長時間沒吃飯了吧?等等.該死的,我的包剛纔在海里進水了。”
藍恩拿出來的乾麪包現在有了潮溼的痕跡。
他在海水裡將自己的盔甲塞進去,這個過程讓海水也進入了口袋。
但是還好,從麪包的乾溼程度看,進去的不多。
福柏很開心的接過麪包,並且毫不在意的大口吃起來。
“別扔啊!這可是麪包!沾點海水沒什麼,就當是抹鹽,一會兒多喝點淡水就好了。這一整塊都給我了嗎?”
藍恩給福柏的是那種緊實,並且又粗又大的麪包條。在藍恩點頭之後,小女孩直接把它抱在了懷裡。
“謝謝你,藍恩。哈,我們快到了。放心吧,雖然你剛從奧林匹斯山上下來,但你可不孤單。”
藍恩聽得一挑眉頭,這什麼意思?這裡還真有從奧林匹斯山上來的?
不過沒等獵魔人對小女孩發問,在這條小路的盡頭,突然傳出了一陣喧鬧。
金屬互相撞擊的聲音讓獵魔人再熟悉不過。
這期間還伴隨着金屬撞擊肉體、金屬切分肉體的聲音。
兩個男人的慘叫聲一直傳播到很遠的地方。
隨後,嘈雜的聲音停息。
只剩下一箇中氣十足,卻好像捂着鼻子的女聲怒罵了一句——
“馬拉卡!”
藍恩沒聽懂這是句什麼話,不過人類顯然是可以從語氣上聽出來什麼是髒話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