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亢嘯聲久久迴盪,爲蒼翠山巒蒙上了淡淡憂傷色調,痛徹心扉的悲傷感染了無數遊人,傍晚天色暗了許多,少林寺山門前的遊人並未散去,駐足看着,在爲逝去的生命默哀。市區醫院的急救車趕來,警察同時趕到,幾名醫護人員蹲在別,菲菲身旁,瞧着那張沒有了呼吸的悽美容顏,有落淚的衝動,香消玉損,一個年輕靚麗的生命消逝,留給人無盡的惋惜。參天古樹下,郭凌飛呆望着嘴角還殘留笑意的女人,如果不是親眼看着她離去,親耳聽着她的表白,或許這一生不會爲她落一滴淚,都市男女之間多的是一見上牀,沒幾個去玩一見鍾情,愛與做愛有時候完全是兩碼事兒,而在剎那間愛上一個人,確實是不可思議的事兒。郭凌飛不清楚對孫菲菲是愛還是參合着自責的痛惜,到底有多少是愛?他閉眼輕輕搖頭,晚風吹乾了眼角的淚跡,既然爲她落淚,心裡就有她一個位置,經歷了太多次的生離死別,已經麻木了,是痛的麻木,並非麻木不仁。“師弟,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少林寺主持低吟了聲佛號,三歲時就成爲少林弟子的老和尚不知該怎麼安慰小師弟,紅塵中的恩怨情仇他不懂,這時候說些空洞洞的佛學道理那是純粹的扯淡。郭凌飛點頭,生性懦弱的男人才無休止沉浸於哀傷中,他骨子裡沒有懦弱,接過一名僧人遞來的毛巾,慢慢擦着手上血跡,每擦抹一下,心就跟着痛一下,以前這雙手只沾染着敵人的血。美人留淚對多情男人來說是種摧殘,流血呢?近代一位大文豪曾說悲劇就是把美好的有價值的東西撕碎了給你看,郭凌飛親身經歷了一出悲劇,並且還是悲劇中的男主角,免不了心痛,鐵血男人不等於冷血絕情。魅影無視怒火中燒的遊客和逼近的警察,一直瞧着郭凌飛,欣賞別人的痛苦是他此時最大的享受,一張淒厲笑臉猙獰可怖,郭凌飛擡起眉目,扔掉手中血跡斑斑的毛巾,一步一步逼近他。“乾死他!”人們異口同聲高呼,魅影充耳不用,巋然不動直視逼近的郭凌飛,幾名警察察覺到了不對勁兒,閃身要阻攔郭凌飛,他們的反應速度怎麼比得上郭凌飛,一塊方磚碎裂,郭凌飛疾速前衝撞向魅影。“來吧……魅影猙獰面目,瘋狂吼叫,裹着雄健身軀的黑衣驟然鼓盪,迎着郭凌飛而去,每邁一步踏碎一塊方磚,兩條人影以驚世駭俗的速度接近,緊接着是一聲沉悶撞擊聲,兩隻拳頭碰撞。只有攻沒有守,只有進沒有退,這是不計生死的一拼!魅影僅剩的左手化爲觸目驚心的硨骨肉塊,模糊血肉散落一地,人們驚呆,玩嘴皮子發狠時人人覺得自己很牛逼,真正殘忍血腥的一幕出現,有幾人看得下去,又有幾人不害怕。郭凌飛轟碎魅影的拳頭,拳勢不停,十分之一秒後又轟擊在了魅影頭顱上,堅硬頭骨寸寸斷裂,發出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一顆頭顱塌下半邊,魅影健碩身軀斜着飛出五六米,又貼着地面滾了兩米,最終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身下一灘血水迅速蔓延。“這麼殺你便宜了你。”郭凌飛嘴角連連抽搐,傾盡全力的宣泄後多少有些疲憊,不是身體累了,是心累了,他用T恤衫的袖子擦抹着發麻的拳頭,五指關節外的表皮破裂,參出血液,這粗獷一拳用盡了全身力量。少林寺的僧人低頭默唸佛號,不忍再看,郭凌飛轉回身抱起沒有了體溫的孫菲菲,向山下走去,警察鳴槍示警,想追上去,幾十名黑衣漢子擋住了去路,遠處的孤寂身影繼續前行,逐漸消失在衆人視線中。………………………初秋之際,少室山的蒼翠本色不減,比酷熱夏天多了份清涼,立於峰頂俯視鬱鬱蔥蔥的陡峭山峰,可體會到什麼是超然物外的享受,世人常說小隱隱於野,實際上隱於野最適合修身養性。郭凌飛立於少室山峰頂,三面是陡峭崖壁,眺望秀麗山川,想起菲菲葬禮上,孫波兩口子哭的死去活來,痛不欲生,兩度昏厥,他心底一陣酸楚涌動,人死了,一了百了,可活着人要受盡痛苦折磨,茜茜曾說過要比心愛的男人晚一秒鐘離開這個世界,他終於明白這句話裡催人淚下的深意,動情自語道:“我會看着每一個愛我的人離去,再入那地獄。”孫菲菲離開這個世界整整一百天,一百天裡,他很多次回憶一些事兒,也淡忘一些事兒,三個多月了,那份哀傷已塵封在心底,走不出心裡陰影的男人與那些只會用嘴意淫的男人一樣,這輩子註定爬不高,一個熱血的江湖還等着他。“凌飛明天要走了吧?”蒼老祥和的聲音從後邊傳來,這是郭凌飛最熟悉的聲音之一,他轉過身,淡淡一笑,點頭道:“師父我明天下山,有太多人等着我,有太多的事需要我辦。”釋武健與愛徒並肩站在一起,可以說是看着這孩子長大,這一年零三個月又看着這孩子成熟,作爲師父他很欣慰,“這一年你進步不少,是該離開的時候,你和你父親一樣要去征服一個天下。郭凌飛瞧着師父道:“我和父親是拋不開紅塵的俗人,師父這樣活着才叫輕鬆呢。”“三個月前山門前發生的事爲師都看到了,那本氣功寶典你已領悟,悟性天賦比爲師強多了欠缺的是火候,爲師參研那本書十年方能凝聚氣息,你一年多就做到了,那女孩離開幫了你驟然集聚的悲憤助你體內氣息打通了經脈,算是因禍得福吧。”釋武健感慨,有人窮其一生追尋不到的東西,有人可在無意間得到,這就是命運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