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還回汴梁嗎?”李師師輕輕問道。
“回,當然是要回的!可是眼下這金人鬧得太兇,若是真的破了汴梁,豈不是要孤陪着一城的人死麼?”趙佶淡淡道。
“孤是真龍天子,是天命所歸的聖人,豈能束手待斃,再說了,即便是最壞的打算,汴梁城破,被金人劫掠,但只要孤到了江南,依靠江南的財力,不消半年,孤便能在江南再拉起雄兵百萬!”趙佶一臉理所當然道。
“太上真是深謀遠慮啊!”李師師微笑道,眼底卻是一股不屑的瞧不起,眼前的這個曾經的九五之尊,剝去了那光環,就是一個懦弱怕死的沒有膽色的傢伙,都城被圍便連夜出逃,把一切的爛攤子都交給了自己的兒子,哪有什麼一國之君的風範,不過是個陰險懦弱的小人罷了。錦衣秀囊之中,李師師手裡緊緊的攥着一把鋒利的小匕首,望着眼前這個懦弱的傢伙,真想一下紮下去,省的他誤國誤民!可是想到上面的命令,卻是沒有動作。只是將這心思壓了下去。
趙佶似乎並沒有感受到李師師心底的殺意,仍是自顧自的閉目休息。馬車出城,正值半夜,爲了防止金人偷襲,甚至都是摸黑趕路。所以一路顛簸在所難免,難得趙佶居然還能閉目休息。
若是換在平時,就是出宮外遊,路途稍有顛簸對於趙佶來說那也是大爲不喜的。而如今卻是顧不了那麼多了。
忽然,馬車外面人馬紛亂,一陣慌亂之聲。趙佶猛地撩開馬車的簾子衝着外面喊道:“守道!發生了甚麼事情?”
“砰!”趙佶只覺得一股勁風襲來,一隻漆黑的長箭直直的釘在了趙佶的耳邊的馬車橫樑木頭上。嚇得趙佶心驚肉跳,腦袋比什時候縮的都快,直接轉回了車內,一臉的驚慌表情,高聲道:“來人!快來人!!怎麼?”
李師師也是緊緊的依偎在趙佶身側一言不發。
“太上!太上。不好了,是金人!金人來了!!”樑師成連滾帶爬的來到了趙佶的馬車身側,一把撩開簾子對着趙佶道。
“啊!!金人!多少!!?怎麼辦?怎麼辦?高俅呢?劉仲武呢?人呢?還不來護駕?!”趙佶急聲道。一張平靜的臉也變得焦急無比。
“太上!不好了!前方有金人!”一聲聲音從簾子外傳來,是高俅,只見高俅身上的一片污泥,正是方纔馬兒受驚,將自己顛的掉了下去,索性沒有傷的筋骨,被自己的兒子高坎救了起來,高俅坐着高坎的馬,纔來到趙佶身側。
“怎麼回事?高俅?怎麼會遇到金人?不是說南薰門外沒有多少金人嗎?不是說已經打探好了沒有什麼金人軍馬,怎麼會突然冒出了金人,有多少?怎麼辦??”趙佶語無倫次道。
“回稟太上,劉仲武確實是探查了,本來沒有金人的,可誰知道,這金人半路之上就冒出來了,這黑燈瞎火的恁的不知道情況,反正微臣聽着前面有金人衝陣廝殺,怕是來的不少啊。劉仲武正帶着神衛軍的騎兵在前面頂着呢。”
“這可如何是好?”趙佶苦着臉道。這纔剛剛出了汴梁城沒有十里路,怎麼生的就碰上了這樣的事情?南薰門本來就是後門,本想着金人沒有在這設置圍城的軍卒,沒想到剛剛出來,卻被金人發現,像是狼一般的咬了過來。
一陣馬蹄的慌亂之聲,劉仲武也趕了過來,一身的鎧甲之上還插着兩根箭,索性不是要害,也沒有射進肉裡。劉仲武一臉焦急的說道:“太上!情況危急,咱們遭遇了金人,怕是沒法硬抗了。”
“有多少金人?”趙佶急道。
“額”。劉仲武停頓了一下張口道。“末將估計怕是有七八千人。”
“七八千人?”趙佶只覺得眼頭一黑,好懸沒有暈過去。
“這!!這可怎麼辦?”樑師成在一旁扶着趙佶直跺腳。
“末將以爲,此刻我們離汴梁不過十里的路程,還是先回汴梁吧!”劉仲武道。
“對!汴梁!回汴梁!”趙佶急聲道。
“劉將軍,你速速帶兵護衛孤回汴梁,只要你能讓孤會汴梁,孤給你加封兵部樞密使、正三品,哦,不,正二品的軍馬之都統指揮使!”趙佶是急的胡說八道,隨口承諾,滿嘴的封號不要錢一般往外扔。
“太上放心,屬下定要將太上安穩的送回汴梁便是!”劉仲武激動道。
“快!快!掉頭吧!”趙佶道。
劉仲武忙承旨應諾,吩咐親兵護在馬車左右,將馬車掉頭,向着來時的路駛去。自己則讓前面的神衛軍抵擋着金人。
其實劉仲武口中所言金人有七八千人都是唬人的胡話,也就能騙騙趙佶這種根本見識過戰陣的富貴皇帝。聽見聽見廝殺之聲,便嚇破膽的趙佶哪知道有多少人,還是不是劉仲武說多少就是是多少,劉仲武其實也不知道方纔前方的遭遇的金人到底有多少人馬,反正是一羣金人嘶吼着衝着自家的前陣衝來了,自己放出去探馬都沒有回來的,看來是早就被這眼前的金人給殺了,所以這位劉太尉也沒有能知道金人到底來了多少,所以便信口胡說了這麼多金人,至於有沒有那麼多,那就沒關係,因爲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確實有金人。這就夠了。
而實際上,眼前的這股金人,只有不到四百多人,本來這四百人的女真軍士都是宗翰分配出的一個謀克的軍卒,被派到汴河邊巡視的,碰巧就遇到了趙佶出逃的隊伍。而這個膽大的女真謀克以爲是宋人偷偷出城要襲擊自家的大軍,便派了派了軍士回大營報信。而自己則帶着麾下的兒郎前去阻擊,原本就擅長的野戰與夜戰的女真人,本來是想着用偷襲的方式先阻擊這隊宋人軍馬的步伐,只是襲擾,不糾纏,可是浦一交鋒,女真人便發現了眼前的這股宋軍簡直就是一觸即潰,一交手,自家的騎士,五六隻箭矢拋射了過去,宋人淬不及防,幾乎沒有任何像樣的抵抗便轉頭便跑,眼前的這股宋軍人數雖多,可是卻個個都是無心戀戰,有粗略懂得漢話的女真騎士,聽得宋人軍馬之中傳來一陣陣的驚慌哭喊之聲,愣是喊着:“速逃,金人來了”之類的話,個個的臉上和露出了不屑於蔑視,看來眼前的這股宋軍也是一羣沒有卵子的饢貨,只要一個衝鋒,便嚇得如此行徑,得了便宜的女真人豈會鬆口,那謀克一聲令下,俱都是撒開了馬力直直的衝着宋人的隊伍中殺了過去。
此刻的黑暗之中,上演着一場實力懸殊的追逐與殺戮,不到四百多女真人愣是追着八千多汴梁神衛軍,整個神衛軍已經慌了,從前隊人馬傳來的金人來了的嘶喊聲中,各個都是向轉,撒丫子衝着汴梁城而去。自己可是隻有一條命,白白丟在這裡被那些兇殘的金人砍了。多不值,自家隨着這位太上皇出來是去江南享福的,可不是出來被金人當活靶子射殺的,還是先逃命要緊吧。
整個神衛軍像是沒頭的蒼蠅一般,蜂擁向後撤去,而殺入陣仗中的金人也是越殺越驚心,本以爲有個三兩千的宋人,自家的騎士以騎兵克宋人的步軍,以一當十,也能殺光這羣宋豬,可是沒想到這一衝進來就如同進了豬窩一般。怎麼全都是宋人,好在這羣宋人都是一羣只顧着自家逃命的傢伙,根本不敢反抗。每一個女真戰士甚至都砍死了三五個宋人。
那領軍的謀克也是知道自己撿了大便宜,眼前的宋人簡直就是不會反抗的小白兔一般,穿着精良的鎧甲,拿着鋒利的武器,卻是不敢和自家衝殺,若是眼前的這股宋軍能結陣阻攔自家,就是在有三百人的女真兒郎騎兵也不可能衝破他們的軍陣的,這南朝的人馬真是羸弱不堪啊!自己也是那時候從燕京跟着宗望從燕京撤走的,想起那惡魔般傢伙和他的永定軍,自己的心裡還直突突,而眼前的這羣隊伍,雖然同屬於南朝,怎麼差距就就麼大捏!!
那謀克晃了晃自己的腦袋,將方纔的想法晃出腦子,繼續策馬疾馳,砍殺着,此刻的他已經殺死了至少七八名宋軍,他知道,這次,自己算是立了一功了,可是遠處那一大羣軍士簇擁着的馬車,到底是誰?久經戰陣廝殺的女真謀克感到,那個馬車,纔是最重要的東西!只是那個馬車已經越來越遠,自家身側還有許多的宋人隊伍擠在自己身側,也不敢逼迫的這些宋人太緊了,兔子急了還咬人的不是。
“吐爾丹!”那謀克喊道。
“屬下在!”一個一臉兇悍的女真騎士策馬而來,馬腹處掛着三五個宋人的首級。馬刀之上,鮮血淋漓。
“怒圖,我的謀克,有什麼吩咐?!”
“全力追那馬車,追不上,就用弓箭射!!那個叫怒圖的謀克吩咐道。
”諾!”那女真軍士應聲道。便撥了馬頭又向前衝去。足足二十多個女真勁卒騎着快馬,愣是追到了趙佶馬車身後十幾丈遠,箭簇激射而出,直奔着馬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