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雨薇和黃韻茹在酒精的作用下，無法控制地痛快淋漓地好好哭了一場。
哭完後，她們就在這個被弄得一片狼藉的地毯上睡着了--
因爲酒精的作用，顧雨薇睡得從未的有過的沉，外面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就算是師姐末日到來了，就算是全世界的人都在喧囂，都在找她，她也不知道了--
就在顧雨薇和黃韻茹喝酒的時候，趙牧晨被賀進賢召喚到了辦公室，開始了一場意味深長的對話。
一路上，趙牧晨內心是很氣憤的，賀進賢在他好事的最關鍵時刻來召喚他，實在是讓他生氣，卻又不得不從。
賀進賢爲人低調又穩重，確實頗有大將風度。
到江油集團後，不溫不火換下了法律委書記和紀檢書記，這是賀進賢要對江油集團進行大洗牌的第一個舉措。
趙牧晨當然是十分明白的。
不過，賀進賢對趙牧晨也頗爲尊重，凡是涉及到有關集團方面的事宜，賀進賢總是充分尊重趙牧晨的意見，目前尚未對趙牧晨的領導進行干預。
紀高層被調查，是情理之中，卻也是意料之外。
紀高層的張狂是出了名的。
吳碩林主政江油集團的時候，對紀高層十分賞識，在各種場合大力讚揚北江集團的各項改革舉措，把紀高層樹成了江油集團隆江書記裡面的一個標杆性人物。
紀高層年少得志，加上了江油集團書記的賞識肯定，張狂的個性很快就暴露無遺。但是，他在吳碩林的面前卻從來都是乖順得像個孫子。
小仲就跟他說過有關紀高層的段子。
說是有一次江油集團到北江集團去調研的時候，賀進賢帶領趙牧晨等一杆子人來到了北江集團。就在他們到來之前，紀高層還在召開一個會議。
當時所有的單位一把手都在等着紀高層。臨到開會前一分鐘，紀高層纔在秘書的陪同下走進了會場。
那是冬天，紀高層穿着一件黑色的駝絨大衣，昂首挺胸地走了進來。
旁邊的助理和其他領導看他進來，馬上正襟危坐。
只見紀高層站在自己的位置跟前，環視了一下會場，然後雙肩一抖，那駝絨大衣從肩膀上滑落下去，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秘書即刻過來，穩穩地接住了紀高層的大衣。
紀高層的目光嚴峻，秘書拉開椅子後，他不動聲色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這一幕，看得下面所有的一把手簡直目瞪口呆！
紀高層這麼霸氣這麼利落的動作，他們還是第一次看見。所有的人都不由得在心裡暗暗吃驚。
而這個會議尚未散去，吳碩林就帶着趙牧晨等江油集團的一幫人馬來到了北江集團。
當時是兩個會議連着開的。
紀高層剛開完，江油集團的會議就接着在這個大會堂裡舉行，有一部分人是兩個會議都要參加。
當時天氣寒冷，吳碩林和趙牧晨等人都穿着黑色大衣。
紀高層在出門迎接他們的時候，同樣穿上了大衣。
吳碩林和趙牧晨在坐下去的時候，很自然地把大衣給脫下來，遞給了秘書。
紀高層的肩膀剛抖了一下，繼而就僵在那兒不動了！而且臉上的表情也跟着變得很僵硬，似乎他這個動作被已經坐下去的江油集團書記吳碩林給發現了一樣。
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淡定自如，很自然地脫下大衣，遞給站在身後的秘書。
臺下很多幹部再次目瞪口呆地看着紀高層，他的狂傲和收斂，就在這個微小的動作中。
紀高層是吳碩林的人，賀進賢主政江油集團後，第一個開刀的就是紀高層，這應該是吳碩林意料之中的。
但是這個整治的速度前所未有，可能紀高層根本就沒來得及反應，一切就已經遲了。
趙牧晨不知道賀進賢和他要談是事情是不是關於紀高層的。
但是，他能肯定，今天的這個見面，一定是非同尋常。
平時工作日期間，趙牧晨也會偶爾去他的辦公室彙報彙報，交流交流思想。
趙牧晨始終牢記吳叔叔的話，不論和誰搭班子，都要和諧溝通，主動溝通，善於溝通。
現在很多地方甚至是集團裡的一把手矛盾重重，不僅僅是在爭權奪利上，更多的是來自於缺乏有效溝通。
一把手有交集的工作很多，牽扯到的利益糾葛也很多。如果當事雙方沒有好好溝通，就容易被下面的人曲解意思，再經過發酵，很容易造成誤會，小誤會就變成大誤會，最終導致矛盾無法化解，形成了對立的局面。
一把手不和諧，也給了下面很多人可乘之機，造成了工作上的疏漏和消息上的不對稱，如此一來，工作就很難得到有效推進，地方的發展就容易陷入僵局，對地方對自身的發展都很不利。
趙牧晨以前和吳碩林合作得不錯，兩人不單單是因爲有上一層共同關係的原因，更是因爲趙牧晨尊重吳碩林，而吳碩林也很尊重趙牧晨，兩人溝通到位，協調配合都很好。
趙牧晨希望和賀進賢也能達到這樣的默契，對立和內耗，不利於自身和江油集團的發展。
坐在車上，趙牧晨的腦海裡不停地思考着他和賀進賢之間的事情，心情也就慢慢平靜了。但是，對丫頭的擔心還是存留在他的心底。
他不知道雨薇丫頭是不是會聽話地在房間裡等他回來，這是他很焦急的事情。
如果今天賀進賢不給他這個電話，那麼這將是他將近一年以來最快樂的週末。
唉--趙牧晨不由得在心裡嘆了口氣。
車子開進了江油集團大院，穩穩地停在了江油集團大樓的前廊上。
小仲下車給他打開車門，趙牧晨神情篤定地從車裡出來，然後信步進了電梯，來到了七樓賀進賢的辦公室。
賀進賢的辦公室大門是敞開着的，他的秘書小文坐在門口的小辦公室裡，似乎是在等着趙牧晨的到來。
趙牧晨剛走到門口，小文就從裡面走了出來，恭敬地對趙牧晨說道：“李助理好，賀書記正在裡面等您！”
趙牧晨點點頭，看了看小文，說：“好的，謝謝！”
小文有點兒受寵若驚，趕緊把趙牧晨往賀進賢的辦公室領去。
走到裡面，小文小聲彙報道：“老闆，李助理來了！”
賀進賢正低着頭翻書，聽到小文的彙報，擡起頭來，笑呵呵地說道：“牧晨同志啊，來來來，請坐！”
言語之間甚是熱情，表情也甚是豐富，眉開眼笑的。
趙牧晨很難得看到賀進賢這麼熱情這麼高興的樣子。共事這麼久，賀進賢總是一種沉着穩重不苟言笑的樣子。
今天這是怎麼了？居然如此開懷？有什麼好事兒？
趙牧晨心裡狐疑着，卻也是笑容滿面地回道：“呵呵，賀書記今天心情不錯啊！週末也穩坐辦公室，你這是要讓我們都不敢休息啊！”
“呵呵，牧晨同志，你這是在批評我！”賀進賢做到趙牧晨的對面，笑道，“週末的大好時光，我沒有打攪你的好事兒吧？哈哈！”
趙牧晨聽他這麼說，心裡自然是暗暗罵了他一句：他媽的，你就是個攪屎棍子！
嘴上卻笑哈哈地說道：“呵呵，我們都是孤家寡人，除了工作還是工作，雖說是週末，我們也不能和家人共享天倫啊！”
“呵呵，是啊！你是不是也很久沒回京城了？沒回家去看看了？”賀進賢關心地問道。
“賀書記如此日理萬機，牧晨哪敢懈怠啊！”趙牧晨笑道。
“哈哈，罪過罪過，我和你不同啊，我夫人三天兩頭的往我這兒跑，你們家那口子可是沒見過來啊！不會是對你有意見吧？還是你把人家給忘了？”賀進賢笑道。
趙牧晨當然知道賀進賢是在試探他。
像他們這樣的領導，夫妻大多是天各一方，誰也顧不得誰。
賀進賢的老婆三天兩頭來？趙牧晨怎麼不知道。
“呵呵，我家那口子現在哪有心思到我這兒來啊！我是巴不得她三天兩頭的來，可她要照顧她的媽媽，老太太身體不太好，身邊離不得人，雖說有專職的保姆和保健醫生，可畢竟不是自己的兒女，兗慧又是特別孝順的女兒，現在媽媽是她的唯一了。”趙牧晨感嘆道，“上次回京城，我特意抽空去看了看老太太，心裡還真是說不出的難受。人老了，就是悲催啊！”
“誰都有老的一天，”賀進賢說道，“老太太還能有女兒守在身邊，算是有福之人了！以後我們老了，還能指望兒女嗎？我是不指望了！呵呵--”
趙牧晨見賀進賢扯這些，還真是不知道他的重心在哪兒。
於是就順着他的話題往下說：“是啊，我們就一個孩子，將來只能到醫院，或者到養老院，還是指望自己身體好點兒，這個比什麼都強！”
“呵呵，牧晨同志啊，看來你我都是能夠耐得住寂寞，受得住誘惑的人，”賀進賢笑道，“可惜現在太多同志耐不住寂寞，受不住誘惑，輕易就滑落到了腐敗的深淵裡！”
趙牧晨知道賀進賢現在要進入主題了，這就是他今天要談的內容。
趙牧晨收起笑容，定定地看着賀進賢，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最近北江集團隆江書記紀高層同志正在交代自己的問題，今天文毅同志過來向我彙報，問題很大啊，但是，他自己就是拒不承認！”賀進賢看着趙牧晨說道，表情甚是嚴峻。
趙牧晨心痛地點點頭，但是並沒有插嘴，而是讓賀進賢繼續講。
“我們紀檢的同志們夜以繼日地和他談話，他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賀進賢說道，“我是沒想到紀高層的問題有這麼嚴重！實在是讓人痛心疾首！”
趙牧晨被賀進賢這些話說得心頭有些忐忑。
他的忐忑不是害怕紀高層會牽扯到他，他和紀高層是一點兒交易都沒有，既沒有權錢交易，更沒有權色交易。
他怕的是賀進賢如此深挖紀高層的事情，說不定是爲了起前任吳碩林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