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黑暗、孤獨帶給了她無盡的恐懼,自然而然地被一些東西乘虛而入。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隻玩具熊被當成了本案的重要證物保存在了警察局,可就在李元智他們守夜的夜裡,竟然不翼而飛!
監控攝像頭裡從頭到未都沒有拍到有任何人去過證物室,然而它就這麼奇蹟般地再次出現在了女子高中。
知道此事的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這可能涉及到科學觀的顛覆。面對上面的嚴密封鎖,他們私底下還是多多少少地會談到此事。但每逢談到此事,每個人都感覺背後涼颼颼的。
繼上次通知以後,上面又給特別事務所下達了一個新的通知: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要把這個缺口填平。
李元智和司徒長煙都知道這是個最後通牒,如果辦不好,開除倒是小事,爲了怕走漏風聲把他倆送進精神病院都有可能。
“上次那件案子你估計他們是怎麼處理的?”李元智問。
“你是指……”
“老山那件。”
“呵呵”司徒長煙笑了笑繼續說:“那件案子你還記得?”
“沒有,就是想問問。”李元智如實道。
司徒長煙點燃了一根菸,每次談到這個話題時,他總要點上這麼一根,這是他的習慣:“老實說,百分之八十是不了了之,起碼以前我經歷過的大致都是這樣。”
“那我就不明白,爲什麼還要我們查?”李元智目光頓時變得鋒利起來。
司徒楞了一下,隨後站起來身子前傾着道:“你要知道,這是我們的工作。”
李元智猛地一擡頭,正好和司徒的目光撞個正着,心頓時爲之一震。面對司徒的眼神,他就顯得遜色許多。有的人就是這樣,平時表現出一副懶散的樣子,但是如果突然有一天他振奮起來,你會覺得這股子衝勁兒來勢非常之猛。
“就……就沒有例外?”
“有,有的案子是能結,比如能結的案子,你懂我的意思。”司徒眼裡非常清澈,像一面鏡子能映出人的靈魂。
李元智嚥了一下吐沫:“能結的案子?你是指陳年老案……我是說,人爲的?”
司徒點了點頭,收回了眼神隨即坐下了身子,場面頓時柔和了許多。
然而柔和並不代表活躍,二人又陷入了一片長久的沉靜當中。司徒長煙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煙,李元智則託着下巴盯着牆上的一些受害者照片。
不知過了多久,屋內的煙霧已經濃得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司徒終於開口說了話:“走吧。”
李元智聞聲頓時收回了魂魄,思索了一下站起身:“去哪兒?”
“我感覺事情還沒有結束,這件案子不大像那股怪力亂神所爲。”
一席話傳入李元智的耳朵裡着實讓他吃驚不少,也沒有多問就整理了一下衣領,二人走出了特別事務所,接着開着車一路來到了女子高中。
到了地方已是傍晚十分,校園裡和往常一樣靜,每逢有人經過這裡都會不自覺地心裡升起一絲陰涼。
李元智和司徒長煙下了車直奔寢室四樓,這次監護的警察裡少了一個人,也多出一個人來。上次那位哈欠男被夏東整的挺慘,理所應當地失去了職位,他由於拉不臉面直接辭了職。多出的這個人穿着西裝革履戴着厚厚的黑眼鏡,不停地在房間外徘徊。
張大兵見二人急忙跑了過來,根據他的描述得知這位戴黑眼鏡文質彬彬的中年男人叫王彼得,是上面派來的犯罪學心理專家協助調查的。
“你好,王彼得。”男人很隨和地伸出手來與司徒長煙的手握在了一起。
“你好我叫司徒長煙,早聞王教授大名,在心理學領域堪稱大師級水準,爲了這件案子您能親自到來真是太好了。”
“不敢當,都是混口飯吃。”王彼得拖了一下鏡框,淡淡地說道。
聽着二人說場面上的話,李元智提不起一絲興趣,直接推開了416的寢室門,頓時一股清香撲鼻而來,印入眼簾的是一片花花綠綠的景象。
肖小月捧着一本書指指點點的小聲說着話,張同學坐在她身邊認真地聽着,看見李元智推門而入目光齊刷刷地轉向了他。
屋裡相比昨天已經顯得有生機了許多,幾顆盆栽整齊地堆在牆角,窗戶位置臨時安裝了一個小窗簾剛好可以擋住晌午刺眼的陽光。
肖小月小聲地在張同學耳邊說了幾句話,接着將手中的書遞給了她,躡手躡腳地走了過來壓低了聲音說:“她現在還不知道姐姐的死訊。”
李元智點了點頭,自己的童年帶給自己的陰影只有自己能體會,他憐憫地看了一眼女孩,一陣絞痛涌上心頭。
“白天沒發生什麼事吧?上面的人怎麼還把她置在這兒?”李元智像想起了什麼,突然說道。
肖小月饒有趣味地瞥了他一眼:“你們的事情你自己不知道?還不是怕外人看出什麼端倪。”
李元智顯得有些尷尬,一時說不出話來。這時候司徒長煙和王彼得也進來了,有人提議道:“把女孩呆在這裡也不怕憋壞?出去走走吧。”
肖小月點了點頭表示答應,於是轉過身跟張同學說了兩句,女孩臉上頓時掠過一絲喜色,趕忙穿着鞋子一瘸一拐地跑了過來。
女孩的舉動引來衆人的驚詫,紛紛把目光投向了肖小月,肖小月急忙回過一個肯定的神色——原來張同學是個殘疾人!
一直以來見她的時候都是躺在牀上的,得知了真相以後李元智感覺自己心裡那根弦又被撥動了。
這時,王彼得突然把司徒長煙拉到了一旁,嘰裡咕嚕地說了一番話以後轉向李元智道:“你照顧好她,我們去調查點事。”
就這樣,李元智又有了一次與肖小月單獨相處的機會,他興奮得不得了。
然而另一邊,司徒和彼得直接轉到了樓梯口,爬了一層樓梯來到了544寢室。按照自由落體的距離來看,張同學的姐姐所住的寢室正是這間。同樣的,這間寢室的頭上就是整個案件最初發生命案的地方。
屋裡很整潔,衣櫃上零星地擺放着幾件還沒有來得及收拾的衣服,白色的地板磚被擦得能映出人影。
“讓我們試想一下當時的場景。”一進屋,王彼得就張開了雙臂侃侃而談道:“已經夜深了,當時的她非常孤獨,她一邊在擔心妹妹的安危,一邊被黑暗籠罩着。”
司徒長煙靠在了牆角,點上了一根菸仔細看着不說話。王彼得幾步就走到了窗戶的位置停下,拖了下鏡框繼續說道:“天太黑了,屋子裡只有她一個人,視線裡只有一種顏色,那就是黑。”
王彼得閉上了眼睛,從面部表情上看,他已經把自己設想成了受害者。天色已經暗淡了下來,屋子裡漸漸昏暗地透不過一絲光線,根據他的描述,這一切都透着幾分森涼。
“冷,風颳得太大了,我想找件衣服披上。但是衣服在衣櫃裡,僅僅是這很小的一段距離都讓我害怕,我不敢挪動腳步生怕在角落裡突然衝出一個人來。”王彼得摸着雙臂,從外表看他的確冷得打顫了。
屋子裡靜得可怕,只能聽見王彼得一個人說話的聲音,然而司徒長煙對這一切早已見怪不怪,一直低頭抽着煙。
樓下,是操場。夜裡的操場依稀可見幾點亮晶晶的小亮片——可能是玻璃吧?想到玻璃,他的心猛地提了起來,當年父母正是發生了車禍,趕到現場時二老滿臉已經被飛來的擋風玻璃碎渣扎得遍體鱗傷。
幽幽的夜色下林蔭道里突然閃過一個人影,這個人走得很急,邊走邊向後看着,他似乎在害怕什麼——他到底在害怕什麼?
狀況接二連三地發生,他的後面跟了一個手持鋒利尖刀的歹徒,刀尖颳着地面發出沙沙的響聲。兇徒是走着的,然而那個人是跑着的,可不管他怎麼跑都拉不開與對方的距離,反而漸漸縮小着。
要近了,要近了!他睜大了眼睛!腦袋上的青筋清晰地展現在眼前,我確定自己能聽到他急促的呼吸聲!
我害怕得幾乎要叫了出來,正當此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重力,猛地朝自己推來!頓時眼前一片漆黑,身體忽然失去了重心,整個臉面迎着風吹成了一個猙獰的形狀,地面的樣子離自己越來越近……
“要看到地面了,要看到地面了!”王彼得尖叫了一聲,瞪大眼睛看着窗戶外的場景,幾乎把它想象成了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地面。
砰地一聲!聲音震碎了他的耳膜,剛剛代入情景的他突然之間被這陣炸響驚醒了!他一臉茫然地看着司徒長煙,司徒長煙的臉刷地一下變得格外蒼白,由心而發的陣陣寒意朝四周蔓延開來。
他記得這個聲音,上次也是這個聲音!
壞了!又出事了?
王彼得的幻想愕然中止,二人絲毫不敢做任何停留,心剎那間懸了起來,慌忙地往窗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