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哥聽到手機裡傳來的聲音,臉上的表情就更加難看了。
此刻,他的臉已經變成了青紫交錯的顏色。如果現在去找個尚未熟透的紫茄子,或許會跟他的臉色差不多。
“李哥,我知道你很忙。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情要跟我說的話,那就讓我在這裡安安靜靜地陪一陪柳叔吧。當然,你也可以象送走奎叔那樣,把我送去陪伴柳叔。不過,我有一幫死忠於青會的兄弟。他們可沒跟你歃血爲盟。”
“於洋,你說話注意點兒分寸!李哥是咱們青會的老大。”我的話音剛落,李哥身後的一名壯漢就擡起手來指着我大聲叫嚷
。
我聽了這話,撩起眼皮不屑地望了這名壯漢一眼。
我知道他叫阿健,是李哥的保鏢隊長。他跟剛纔死去的阿武一樣,都是李哥的死忠。唯一不同的是,他如今還跟在李哥的身旁,並沒有外放出去擔當堂主之類的職務。實際上,前兩天負責留在靈堂裡面看守我們的人也是他。
我認出阿健後,並沒有吭聲。
別看他如今在青會裡面的地位不低,可他畢竟不是堂主。這樣,在我的面前哪兒有他說話的份兒?難道我在馬路上聽到瘋狗亂吠,還要跟它打招呼嗎?
李哥看到我悶不做聲的模樣,牙根兒雖然緊咬,卻沒能說出任何話來。
他的腦袋可不同於阿武、阿健之流。他知道我剛纔的話並沒有說錯,要是他今天當真把我弄死了,兄弟盟的人一定不會放過他。實際上,他那天之所以會放我們走,也就是因爲有人走漏了風聲,讓他知道我的人準備跟他拼命了。
當時,他的人大都在外面忙着清洗會裡的那些大佬,留在金輝煌看家的並不多。若是那晚,我的兄弟當真攻打金輝煌,他還真就不見得能招架得住。
李哥在靈堂裡面站了許久,方纔開口低沉地說,“阿洋,咱們還是兄弟嗎?”
“當然!”我毫不遲疑地點頭,“李哥,不管到什麼時候,你都是我的老大。這可是我按着青會的規矩,在柳叔面前起過誓的。正因爲這樣,當會裡有人做出大不敬的事情時,我纔會幫你清理門戶。如果李哥覺得我做得不對,那你就把我清理出青會好了。”
“罷了!剛纔阿武說話的確有過火的地方。別說是你了,就是我聽了他的那些屁話,也會跟你一樣做的。”
李哥既然沒有辦法火氣發到我的身上,當然就要拿死去的阿武說事了。
他很聰明!他知道人死了,是不可能再反對他的了。不僅如此,他還向前又走了幾步,並且跪倒在了我的身旁,“阿洋啊,我知道柳叔生前的時候,曾經有心把婧兒許配給你,讓你們也結成連理。唉!誰知道事情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呢。”
柳詩詩聽李哥這樣講,肩膀微微顫動了一下
。
顯然她如今雖然表現得很平靜,就象是心如止水了一樣。可她的心裡實際上,還有着自己的盤算。只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她已經變得越發小心了。或是說,她如今連我都不敢相信了。畢竟那晚在柳叔靈前歃血爲盟的也有我一份!
“李哥,你放心吧!我對婧兒沒什麼興趣。”我邊說邊輕輕地搖頭,“李哥,你應該知道我有兩個女人吧?只要她們還在,我就不會對其他女人感興趣。”
我之所以把李雪和陳靜說出來,並非是想讓李哥加害她們。非但如此,我想要告訴李哥,我跟柳婧根本就不可能。
當然了,李哥聽了我這話之後,也不會去打李雪和陳靜的主意。
在他的眼裡,我的這兩個女人,一個是花瓶,一個是飯勺,對我的事業不會有任何的幫助。他擔心得是我跟柳婧、或是董瑤在一起。要是那樣的話,我要麼會斷了他的後路,要麼會跟笑天盟結成血親。無論哪種可能,對他都是致命的打擊。
“阿洋,我知道你這人戀舊,這很好。”
“當然了!李哥。我非但對女人戀舊,對兄弟也一樣。李哥,你還記得我是你帶入青會的嗎?在我的心裡,你永遠是我的大哥。只是,你這個做大哥的總是在擔心小弟。”
李哥聽我這樣講,心裡雖然恨得要命,可臉上卻露出了笑容。非但如此,他還轉身把目光落到我的臉上。這之後,他更把手拍打到我的肩膀上。
我在李哥的拍打下,當然也把目光向他那邊看去。
當我倆的目光碰撞到一起時,李哥突然咧開嘴巴放聲大笑起來,“阿洋,走!咱們喝酒去。只要青會有你我二人在,咱們何愁統一不了江城的地盤?”
“李哥,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我微笑着迴應了一句,又用呢喃的口氣講,“我這次來真得只想好好陪陪柳叔,再就沒有其他的想法了。”
“柳叔已經不在了,難道你還要活在他過去的光輝中嗎?”
李哥邊說邊把目光看向柳詩詩
。此刻,他的眼神當中肯定充滿了敵意。只是,柳詩詩的頭卻低垂着,就好象根本聽不到他的這些話一樣。
“李哥這麼說,也有些道理。”
我邊說邊從柳叔的身旁起來,並把目光向靈堂裡面的這些人打量。
我看得出來,李哥今天帶來的人中有不少都是前兩天折騰我和奎叔他們的那些。顯然這些都是李哥的死忠,也是他保衛金輝煌的主要力量。
看到這裡,我故意裝出一副恍然的表情來,而後又把嘴靠去李哥的耳邊低喃,“李哥,咱們出去吃飯的時候有夜宵嗎?”
“夜宵?”李哥聽完用詫異的眼神看着我。
“當然了!難道你忘記守靈時,給我特別準備的那份厚禮了?”
“哦,你剛纔不是說,自己對其他的女人沒興趣嗎?”李哥很會用我的話,來反駁我的提議。
我聽了這話,臉上卻依然是平靜的表情。不僅如此,我還故意把肩膀碰觸到李哥的胳膊上說,“李哥,你別揭我的短,成嗎?男人哪兒有不喜歡打野食兒的?我剛纔說那話的意思是想告訴你,我不會讓別的女人成爲我的老婆。”
“哦,哈哈!原來是這樣啊?”
李哥的嘴裡應承着,手也向我這邊指來。隨着這樣的舉動,他的目光卻向阿健那邊看去,“剛剛你們洋哥要的那個女人呢?”
“李哥,她……”
如果阿健能夠有老歡、老胡一半的機靈,他就不會把這樣的話說出口。不過,他也沒笨成跟大山一樣的模樣。隨着這幾個字出口,他立刻就轉換腔調說,“她應該休息吧?我沒看她今天過來上班。”
說到這裡,阿健便把目光看向身後的那些人,“你們看到她了嗎?”
“沒有!我們沒看到。”在道上混的這幫人,有不少都是說話不經過大腦的。他們聽阿健這樣講,當然都會隨口去應承他的話
。只是,他們就沒想過,阿健和李哥又沒說我具體要找誰,他們怎麼能夠知道呢?這不明擺着告訴我,這裡面有貓膩嗎?
李哥再狡猾,也不可能把所有的細節都考慮到。
再說了,他很可能下達了除掉dj女的命令,卻不知道手下的人會怎麼做。或是說,他根本就不知道dj女是否死掉了。畢竟按着他如今的地位,是不可能跑去欣賞dj女臨死時的慘狀的。
不過,當他聽了阿健的回答時,心裡也就明白dj女已經沒有了。
這樣,他當然就會想出一套對付我的說詞來了,“阿洋,那個女的今天應該沒上班。依我看,我給你另外安排一個怎麼樣?”
“她既然沒來,那就算了吧。”我邊說邊隨意地擺手,“李哥,我這人在女人這方面的毛病事兒比較多,並不是隨便一個女人就能夠伺候好我的。我主要對那晚發生的事情感興趣。對了,我這人還重視對女人的承諾!通常我對女人說過的話,是不會改的。”
“是嗎?哈哈!看樣子你是想從一而終了?”
“李哥,難道你不是嗎?”我明白李哥在柳詩詩的面前跟我談論出去喝酒的事情,就是要給柳詩詩點眼藥,而我則藉着詢問dj女的事情,暗含着又向柳詩詩表了一番態。我就不信柳詩詩能夠忘記江邊的那個夜晚,能夠忘記我跟她說過的話。
“我?我當然是了。”李哥又不是傻子!他聽完我的話後,臉上立刻就換成了悲切擔憂的表情。不僅如此,他還把目光看向柳詩詩那邊,“唉!可我說服不了你詩詩姐啊?我也想讓她以後過得開心些。”
“這還不是因爲柳叔走得太突然,詩詩姐的心裡不好受嗎?”
我的嘴裡這麼說着,目光卻沒向柳詩詩那邊看去。這時候,柳詩詩的頭同樣也低垂着並沒有向我看來。聰明人的交流可以憑感覺,不用非要依靠語言、或是眼神。我倆都知道,如今我們的面前還有一個聰明人在等着我們犯錯誤呢。
“或許是吧!”李哥若有所思地回答,並把手拍打到我的肩膀上。
我這時卻故意裝出了呆傻的樣子並且問,“李哥,咱們等下喝酒,詩詩姐就不用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