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回到南海大酒店的時候,並沒有看到趙柯,整個宴會的後半期,都是由張小婉領着身穿黑色燕尾服的我在賓客們之中游走。
估計是我在小巷子裡幫過她,早前對我不理不問的張小婉很歡喜的把我介紹給了很多穿着體面的人,而每當這個時候,便是我不得不強顏歡笑的時候。在張小婉的介紹中,我是景園大廈的保安部經理,兼任後勤部的經理。坑介廣號。
這兩個職位,聽起來還蠻有意思,可是隻有我自己知道,這兩個‘經理’是怎麼樣一回事。這完全是扯淡嘛,我什麼時候成爲了景園大廈的人了?
這些尷尬的身份,倒不是我最鬱悶的,而是在和這些有錢有勢的人打交道的時候,我時常會覺得彆扭。
這個宴會裡面的每一個參與者,都絕對算得上成功人士,不是有錢,就是有勢。而我,則是一個高中混子而已,面對高級場合的酒醉金迷,我有些不太適應。
這不,剛剛給某個公司總經理喝了一口酒,在張小婉和熟人在閒聊的時候,我趕緊把手中的紅酒杯放下,從大廳的側面閃了出去。
我現在,只想着馬上逃離那個讓我覺得憋氣的宴會,找個可以呼吸一口新鮮空氣的地方待一會兒。
出了大廳,我馬不停蹄地下了樓,不多一會兒轉入了一個露在陽臺外的小花園中。
夜色迷人,大酒店四周的燈光投射在小花園裡面,顯得極爲溫馨。特別是,當我努力呼吸着花園裡的花香之際,我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頰。
“喂……你跟蹤我?”花園的背面一張長椅上,竟然坐着一個大美女。而這個大美女,便是南海大酒店現在的掌門人,一個小時之前還和我有過親密接觸的趙柯。
“我……我哪有跟蹤你?”我否認道,把頭搖成撥浪鼓。我本來是找個地方躲避應酬的,卻沒有想到會被在這裡休憩的趙柯當成了跟蹤者。
“你沒有跟蹤我,那爲什麼知道我在這邊?”趙柯沒有從長椅上起身,擡頭問道。
“哎呀,這該怎麼樣說呢?我在宴會上不太習慣,所以想找個地方靜一下,哪知道趙小姐會一個人坐在這裡休息,我這樣說,你信不信?”我攤開手,問道。
夜燈閃爍,五彩的燈光在趙柯的身上閃動,她看着我,搖着頭,說道:“不信!”
“我就知道你不信!”我苦笑,隨即說道:“既然趙小姐不信我的真話,那麼,我還能和你相遇,那就只能解釋爲緣分了。”說着話,我把燕尾服一抹,毫不客氣的坐在了長椅的另一端。
趙柯的反應很快,馬上從長椅上彈起身來,那模樣,就像是在防患着一條居心叵測的色狼。
“我是好人,真的……我不邪惡!”我自然知道眼前這個美女把我當成了色狼,我自顧自的說着話,雙臂展開,愜意的放在了長椅的靠背上。
“你不邪惡?”趙柯吐吐舌頭,估計是想起了正是我這個看似很休閒的傢伙,攬過她的腰,還色迷迷的摸過她的胸脯。當然了,雖然那都是我爲了不讓她趙柯出醜,才上演了一次變異的英雄救美。
“我要是邪惡的話,在當時那種情況,我的手,又豈止是放在趙小姐的腰畔,嘻嘻……”我覺得好笑,我承認的確是佔足了趙柯的便宜,不過出發點卻是好的嘛。
現在一看到趙柯還沒有從那件事中走出來,我頓覺有趣,至少,面對趙柯的時候,比在宴會上面對那些體體面面的成功人士有趣得多。
“你……”被我這樣一笑,趙柯蓮足一頓,想生氣的離開,可是又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是不願意這樣灰頭土臉的離去,此刻,趙大小姐繃着臉,雙手扣在一起捏動着,好半晌都不知道應該怎麼樣辦纔好。
“對了,今晚是趙小姐的酒會,你可是主人,不陪着賓客,你怎麼跑這裡來啦?”我翹着二郎腿,問及了這個話題。
“我……其實都一點都不快樂。”突然,趙柯折過身,走到了花園的圍欄邊,雙手撐住圍欄,看着遠處的霓虹。
我看不到趙柯的表情,但是美女的語氣和背影,卻讓我覺得趙柯的確是不快樂,於是說道:“要是趙小姐覺得我可以作爲一個聽衆的話,你不妨把不開心說出來。畢竟,我們也算是有緣人,適當的吐露一下心底的壓抑,人才會輕鬆很多。”
“是嗎?”趙柯不回身,說道:“我們是有緣人,那麼……你叫什麼名字?”
“羅世誠,很多人都叫我小羅!”我回答着,雙臂從椅背上方向,拍拍身邊的空位,說道:“趙小姐,要是你不嫌棄,坐下說話吧,你那樣站着,會累的。”
“不用,我這樣站着,覺得安……安心一點!”我知道趙柯很想說出安全一些,可是一想到這話說出來或許會傷人,馬上改了口。
到目前爲止,趙柯還是不怎麼放心我,畢竟,我可是趁着眼睛被黑布蒙着的時候,用手捏過美女的胸部的,而且,我還故意的捏了那凸起!
“那好吧,隨你。”我又把手放在長椅背上,然後看着趙柯那纖細的身影,說道:“趙小姐,同是天涯淪落人,你要是不放心我,完全可以把我當成木頭人,你有什麼心事,就權當是在對着木頭說話就好。”
“天涯淪落人,貌似你也有不開心的往事嗎?”趙柯終於回過身來,燈光下,她的嬌容有着迷彩的光影,從我這個角度看上去,顯得越加的美豔。
“每個人都有不開心的往事,我當然也不例外。”我不置可否的聳聳肩,我的不開心很多很多,比如圍繞在我身邊的好幾次兄弟背叛,又比如校長方顯死亡之後,我媽媽的信息也就此中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開心,我又怎麼可能例外?
“唉……”趙柯一聲輕嘆,雙手撐住圍欄,左腳微微彎曲用腳掌踩着圍欄,說道:“其實吧,我很不喜歡我爸爸給我安排的工作,我很小的時候,媽媽就早早離世了……我給你說這些,你可不許笑我!”
“不會,我都說了,我現在只是一塊木頭,你有看到木頭笑話別人的嗎?”我回問,那會兒,我看着趙柯,一時之間有些神情恍惚。談及她的媽媽早逝,我頓時就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雖然,我的媽媽據方顯說還活着,可媽媽肯定是活得很辛苦。
“呵呵……這倒也是,也不知道怎麼了,就是想找個人說說話,把自己不樂意的事情說出來。我爸爸,他要我接手南海大酒店,和我早前想的自己要做一個記者有很大的差異。所以……我不開心,我不快樂,我喜歡過自由自在的生活,而不是被束縛在生意場上。”
我點點頭,算是弄懂了趙柯的不開心來源何處了。感情,做父親的一手安排了女兒的未來,讓趙柯有些適應不了。做生意這事,和趙大小姐的初衷不是一條軌道上的,因爲出軌了,所以趙柯不開心。
“我爸爸對我期望值越高,我越覺得自己很悲催,什麼繼承家族產業的重任,什麼創造南海大酒店新輝煌的勵志話語,都不是我想要的。你懂嗎?”趙柯問道。
“我懂,一個人做了自己不喜歡的事情,還得在人前裝模作樣自己有多麼樂意,那是很痛苦的事。”我點點頭,完全能理解趙柯現在的難過。
“沒錯,我很痛苦。我只要一想到以後天天得繃着假面具在商場上和別人周旋,我就很痛苦。我,你說,生活到底賦予了我們什麼?”趙柯神色悽苦的問道,她的語氣很無奈。
“這個……我不是哲學家,我也不明白生活到底賦予了我們什麼。可是趙小姐,我信奉一句話,生活就像是被強jian,與其你痛苦的掙扎,不如閉上眼幸福的享受!”說到這裡,我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