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的水量並不充沛,涓涓細流,清淺如鏡。
但這條溪流很長,蜿蜒流轉,不知所起,不知所終。
二人沿溪水而行,直到第二日中午,才終於走到盡頭。
“哇,好美!”王均瑤發出一聲驚歎。
眼前雲霧繚繞,遠處山峰隱隱,如同仙境。
百川入海,而這條溪流的盡頭卻不是海,而是一片山崖。
山崖對面一條銀練般的瀑布自天宇間墜落,飛流直下三千尺。
瀑布下是一座碧水幽潭,落水入潭,不停出發出隆隆的轟鳴聲。
葉凌天擡頭眯眼,打量四周。
這是兩條瀑布!
對面略高的山崖上形成了瀑布,而自己這一側溯流而上的這條小溪也拉出一條瀑布墜落潭中。
兩邊的格局精奇,有幾分雙龍吐水的意味。
崖畔濺落的水花,彷彿琉璃一般透明,清新的空氣令人神色一振。
“我上去看看。”
說完這句話,不待王均瑤反應,他便向山崖急掠而去。
起步,踏出。
人在空中,身體陡然下墜,借力一踏,嗖的一聲,整個人化作一道虛影,跳到了對面十餘丈高的崖壁上。
噌噌噌噌!
葉凌天手腳並用,如同一隻靈巧的猿猴在崖壁間不停攀登,竟只用了一個呼吸的時間,便爬到了崖上。
環顧四周,山河壯麗,盡收眼底。
“這地勢......”他發出一聲驚歎。
四周的地形繁複,隱隱自成天地,應該是一種極爲高深的陣法,只是不知道是天地自然還是人爲設置。
葉凌天向下方看去,忽然目光落到了極遠處一個小小的人頭上。
“是他!”
他臉色一變,整個人一矮,飛快的跳下山崖。
而就在同一刻,張寧似乎感受到了目光的注視,擡頭看向極遠處,嘴角忽然露出一絲微笑。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一次,我看你往哪裡跑!”
說完,張寧眼中寒光一閃,朝着山崖的方向急速飛掠。
“怎麼了?”王均瑤看到葉凌天神色有異,疑惑的問道。
“有麻煩來了!”他低語一聲,抓着王均瑤的手就跑。
山崖的一側,被枯黃藤蔓纏繞,堆滿一層層厚厚的枯葉,那裡有一條隱藏的小徑直通下方。
葉凌天在觀察四周的時候早就看到了,只是想不到會發現張寧,而且顯然張寧也發現了他。
雖然不見得就怕了他,但是帶着王均瑤,後果就難以預料了。
“是不是有人來了?”王均瑤道。
“嗯,仇人!”葉凌天點頭。
“我看到了,他頭頂的氣運蒸騰如狼煙,沖天而起,遠遠的就可以看到,他朝着這邊來了。怎麼辦?”
“涼拌!等會他來了,你找個角落躲好,我來會會他。”葉凌天忽然腳下一頓,道:“走不了了,他已經到了。”
他知道自己跟張寧之間必定有一戰,只不過沒有想到會來得如此之快。
若是以前那個葉凌天,早早的估計就被他玩死了,自從穿越重生以來,歷經坎坷,一路突飛猛進,今日之我已非昨日之我。
從臨淵城外試探,到遺蹟入口的再次試探,張寧的殺機已經積聚到極致,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葉凌天同樣想殺了張寧,這跟家族的仇恨有關,跟葉凌天這具身體有關。
自己穿越而來,佔據了這個身體,頂替了這個身份,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替死去的葉凌天報仇,殺死張寧。
再見面就是你死我活,這一點,雙方都很清楚。
在外面,就算是悄悄施以殺手,宗門要查,總會查得到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唯有在這遺蹟之中,不禁生死,纔可以正大光明的報仇。
就算是公報私仇,也沒人能說什麼。
這也是張寧不惜代價也要參加這一次的內門弟子試練的另一個原因。
“終於找到你了!”山崖下,一塊滑不溜秋的巨石歷經水洗,變得光潔如鏡,身形一晃,張寧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在那裡,就像是憑空擠進了視野之中一般。
“退!”
葉凌天如臨大敵,伸手擋住王均瑤,示意她退下。
“那你小心!”
王均瑤知道自己幫不了他,擔憂的叮囑了一聲,緩緩朝着後方退去。
張寧神色冷厲的站在那裡,長衣獵獵,飄逸如謫仙。
他還不屑於出手阻擊。
直到確定王均瑤安全了,葉凌天這才目光一冷,迎向張寧,冷聲道:“找到又能如何?我還怕你不成?”
“哼!鴨子死了嘴硬,葉凌天,我想殺你很久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張寧一如既往的高傲,居高臨下的注視着眼前這個少年。
想不到他消失數年之後再度歸來,竟然一路成長到了可以威脅自己的地步。
這種人,就算不是葉家之人,也必須除去。
更何況,他還是葉家之人,那就更該死了。
他只是想不通,當初拋屍荒野,一個死人怎麼會復活?
先前還以爲只是同名同姓,不曾重視,後來才知道竟然是同一個人。
這幾年葉凌天大半時間在潛修,便是想找機會下手也不可得。
這一耽擱,竟然讓他成長到了這種地步,直到在臨淵城外遇見,張寧在震驚之餘,這才下定決心要在這一次的內門弟子試練中斬殺了他,絕對不能讓他繼續成長下去了。
但是,事情未必如他所願。
葉凌天嘴角冷笑,“大話誰都會說,我現在還不是好好的?倒是你,選了這麼一處山清水秀,風景秀美之地埋骨,哪怕死了你也可以安心了。”
“住嘴!死到臨頭還大言不讒,葉凌天,讓你見識見識我的手段!”
張寧一捏劍訣,背後所負之劍嗡嗡劍鳴,平地捲起一道狂風,四周崖壁生長的灌木呼呼作響,所有的樹葉片片震斷。
整個山崖之上,數不清的樹葉片片立起如短劍,盡數飛掠至他身前,發出歡快的顫鳴。
真元席捲,將所有樹葉都串聯起來,在他身前疊成一條樹葉做成的巨劍。
聚葉成劍!
這已經到了萬物皆可成劍的地步!
曾聞,有劍道高手滴水成劍,想不到這張寧竟然可以凝葉成劍!
張寧臉上浮起笑容,手臂向前一推,腳下一點,整個人飄然踏上了樹葉化成爲懸空巨劍。
都說張寧是宗門內出名的劍道天才,爲人雖然孤傲,但是其實力深不可測,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葉凌天神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