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靜只知道莊文彬在最近的一段時間裡面有和一些“層次不太高”的女孩子有一些來往,但是具體涉及到什麼人,她又一概不知。對於莊文彬遇害之前自己的去向,她只能說出白天自己照常在單位裡面上班工作,下了班之後就是一個人呆在家裡面,因爲孩子不在本地,她那段時間也沒有跟什麼人來往比較密切,所以沒有人能夠爲她作證,她也正是因爲自己之前想要借刀殺人的小心思,加上根本沒有辦法證明自己在莊文彬遇害的時候不在現場,所以才內心裡無比的惶恐。
她還說,平日裡自己很少與外人有什麼特別密切的往來,尤其是在下班之後,就是因爲怕走動的太密切之後,有些事情就會變得遮掩不住了,萬一被人知道莊文彬並不是她在外面粉飾的那樣儒雅有風度,在家裡面對老婆孩子都很好,那她就再也擡不起頭來做人了,爲了收住莊文彬作風不好的秘密,她寧願下了班之後就一個人悶在家裡,不與人走動,更不讓自己的同事有機會認識莊文彬。
末了,她還苦苦的哀求賀寧和湯力,希望他們不要公然在自己的工作單位調查和了解自己那段時間的工作情況,否則一定會被別人知道到底怎麼回事,甚至還會有人私下裡猜測她會不會謀害親夫,那樣一來她可就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許靜知情在他們的面前一直都是一副暴跳如雷的樣子,每一次見面都是不歡而散,顯得十分的強勢和蠻橫,然而這一次,當她求賀寧和湯力爲自己保全面子的時候,卻是那樣的泫然欲泣,戰戰兢兢,簡直是判若兩人。
賀寧有些爲難了,不知道究竟應不應該答應這樣的請求,這畢竟會對他們正常的調查工作造成影響,表面上答應着,過後又出爾反爾,這樣也不是一種好的處理辦法,如果不到逼不得已,賀寧也不願意做那種陽奉陰違的事。
於是她把目光投向了湯力,湯力畢竟比自己資歷深,應該會比自己有主意。
湯力仔細的想了想,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許靜喜出望外,差一點就要起身對他們鞠躬致謝,幸虧及時想起了這就是在自己工作單位的食堂裡面,如果有什麼反常的舉動也會引起別人注意,傳出去會影響自己的形象,於是便很快的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小聲的說了幾句感激的話,以及表達了一下對自己之前行爲的歉意,並保證一定會隨時與他們保持聯繫,在莊文彬的案子落下帷幕之前,絕對不出門去外地,不給他們添麻煩。
與湯力一起話別了許靜,走出許靜的工作單位大門,賀寧這纔有些吃不準的開口問湯力:“這樣會不會比較冒險?許靜不會是緩兵之計吧?”
“不太像,我認爲她的嫌疑不算大。”湯力搖了搖頭。
“你是指她愛面子這一點麼?”賀寧立刻明白了湯力的意思,“其實我也想過這個問題,許靜是這麼愛面子的一個人,以前光是聽她弟弟說,咱們也沒有去核實驗證,我還沒有太當一回事,但是今天和她這麼面對面的接觸過之後,我反而會有些感觸了,她好像真的是一切爲了面子,一輩子爲了面子而活的那種。假如我是許靜這樣的情況,從二十多歲到現在,已經忍了二十多年,就像她說的,再有個十年八年,讓莊文彬再出去風【hx】流快活,他恐怕都沒有那個能力和條件,到那時,許靜也算是把自己的面子給保全了一輩子。又或者她乾脆就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即便已經馬上就到五十歲了,還是覺得忍無可忍,想要乾脆殺了莊文彬解恨,她也絕對不會選擇繼續留在本地,畢竟紙包不住火,早晚有一天會真相大白,那她最在意的臉面不就更加丟了個一乾二淨,要淪爲別人議論的對象了麼!話又說回來,以許靜和莊文彬之間的這種感情狀況,我也不大認爲她能夠讓莊文彬心甘情願的穿上一身女裝,鑽到一口大行李箱裡面去,從情感上不足夠,從體力威懾能力這些上面,好像也是不大夠的。”
“嗯,我同意。”湯力點點頭,表示自己與賀寧的想法差不多,他看了看時間,很快就做出了下一步的決定,“去找找傅雨吧。”
“當面談?”
“嗯,沒有必要拖着。”
賀寧想想也是,就算他們暗中跟着傅雨,再頂她一段時間,又能怎麼樣呢?傅雨見過他們,說不定還會一不小心發現了他們在跟蹤自己,即便是換成別人又能怎麼樣呢?想要暗中套話也是非常耗時的,現在並不能確定傅雨在這個案子當中究竟扮演着什麼樣的角色,她唯一值得懷疑的就是與莊文彬相識,但是關於僱她租衣服的人到底是誰這件事,她描述出來的那個男人卻與本案截止到目前涉及到的任何一個男性人員相貌都不相符,相差甚遠。這一點是比較匪夷所思的,估計八成是謊言,至於爲什麼要說這樣的慌,就需要問問清楚了。
見面直截了當的問問清楚,這絕對是比較節省時間精力的好辦法,只不過,這樣一來還有另外的一個顧慮。
“那萬一她是在說謊騙咱們呢?咱們這樣會不會打草驚蛇,畢竟她可不比許靜,許靜的工作性質比較固定,除非突然失蹤,否則想要連根拔起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傅雨可就不一樣了,她本身就好像是浮萍一樣,沒有什麼牽絆,真要是腳底抹油的話,不大好找吧?”賀寧問湯力。
湯力點點頭:“但是如果能打草驚蛇,倒也算是一大收穫。”
賀寧想了想,那倒是,這個案子到現在爲止,一直也沒有什麼突破,莊文彬的遇害方式非常清楚,他身邊有哪些對他心存怨恨的人也很清楚,但是因爲那座橋上面並沒有監控設備,因此拍不到到底是什麼人帶了大箱子去丟入河中,唯有旅行箱當中有一根不屬於死者莊文彬的頭髮,上面能夠提取到dna,確定對方是一名男性,到底屬於什麼人也沒有一個定數,更不能僅僅因爲裡面有一根頭髮,就直接判斷出對方一定是兇手,這樣的結論太不嚴謹,不能成立。
在這種情況下,不管是許靜還是傅雨,亦或是石偉、馮擁軍他們,不管是誰,只要在接受調查之後有了坐不住的異常反應,又想要了離開a市外逃的企圖,那麼這個人的嫌疑自然也就會跟着激增,到時候順勢找到突破口,問題可能也就迎刃而解了。如此看來,蛇在草叢裡面藏得太深,還真要打一打才行。
兩個人直接去了傅雨住的那個合租房,得到的消息是傅雨並不在那裡,一大早就出門了,去了哪裡也沒人知道,她的室友們對她似乎並沒有特別好的評價,一看是找傅雨的,一個個都是很複雜的表情,甚至還有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湯力一番,然後毫不避諱的指着湯力問賀寧:“你男朋友啊?”
“不是,我們是同事,爲什麼這麼問?”賀寧感到奇怪極了。
“哦,我還以爲你們是來找她算賬的呢,”問這個問題的是一個年紀與賀寧不相上下的姑娘,她一聽賀寧和湯力並不是情侶關係,態度就稍微有了一點變化,“我住在這裡半年多的時間,都遇到過兩次有女的找上門來跟傅雨算賬了,都是她跟人家男朋友弄的不清不楚的,現在一看到一男一女登門,都有慣性了!”
“你是說她在男女關係那方面態度不太嚴謹?”賀寧問。
那個姑娘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容裡滿滿的都是嘲諷:“還男女關係方面態度不太嚴謹……你這詞兒甩得夠文縐縐的!何止是不嚴謹啊!你知道什麼叫公共汽車不?只要給錢,誰都可以坐,而且還不貴!”
說完之後,她就轉身走開了,並不打算多理會賀寧他們。
賀寧想了想,忽然想起他們第一次來這裡找傅雨的時候,有一個女孩子看他們的眼神就不大對勁兒,難不成也以爲是這方面的因素?結合之前他們在車子上偷偷盯梢看到的情形,看樣子這個傅雨在對待異性的態度上面,還真的是比較隨便,而她隨便的原因也極有可能是爲了錢,爲了得到好處,佔到便宜。
既然住處這裡找不到,他們也不打算在這裡浪費時間去等,誰知道傅雨是出去上班還是出去鬼混,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到這邊來。湯力和賀寧商量了一下,決定去之前盯梢看到她的那片區域,去打聽一下,那天與她打交道的那幾個小青年看樣子似乎是常駐在那附近的,所以找到應該不難。
兩個人再一次驅車來到那個地方,果然在那個檯球廳的門口就看到了當天與傅雨勾肩搭背、摟脖抱腰的男青年,賀寧和湯力走上前,他很戒備的看着他們。
“傅雨是你朋友對吧?”賀寧開口問,“你知道她現在人在哪裡麼?”
“你們誰啊?找傅雨什麼事兒?”男青年開口反問,他講話的聲調聽起來有些流裡流氣的,讓人不大舒服,看人也絕對不從眼睛的中間,非得偏着臉,斜着眼,用眼角上一眼下一眼的瞟,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湯力一言不發的摸出證件,放在男青年面前的臺子上,那個男青年只低頭掃了一眼,頓時神態就不太一樣了,雖然不大情願,但還是開口說:“從這兒出去一直往前走,前頭有個網吧,你們去那兒找她吧,她應該是過去那邊上網了,要是沒在那兒,可能是出去吃東西,到底在哪兒我就說不準了。”
湯力對他點點頭,收起自己的證件,兩個人離開了檯球廳,按照那個男青年指點的路線,在前面不遠處看到了一個網吧,到網吧裡面和門口的人一打聽,傅雨還是這裡的常客和熟客,誰都認識她,沒一會兒就把傅雨給找了出來。
傅雨從網吧裡面出來,估計是玩到一半被叫出來的,還有些不大高興,瞟了賀寧和湯力他們一眼,問門口那個人:“誰找我啊?”
“你眉毛底下那倆玩意兒是喘氣用的啊?”那人沒好氣的衝她翻了個白眼兒,指了指旁邊的賀寧和湯力,“這兒戳着的是電線杆子?!”
傅雨撇撇嘴,雖然對方說話就好像是吃了槍藥一樣,她卻並不敢頂撞,轉過頭來看了看賀寧和湯力,臉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你們找我幹什麼?”
“你不認識我們了?”賀寧皺了一下眉頭,距離上一次他們見面也並沒有過去多久,怎麼傅雨看到自己和湯力就好像是看到了什麼陌生人似的。
傅雨撇撇嘴:“不認識,有點兒眼熟,不過想不起來了。”
“我們之前去找過你,因爲你租過一套裙子。”賀寧提醒她。
這麼一說,傅雨這才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啊,你們倆是警察!”
她這一句說的嗓門兒大極了,惹得坐在附近上網的人紛紛朝門口看了過來,門口那個不知道是老闆還是管理員的人有些不高興了,朝他們瞥一眼,說:“你們有什麼事兒能不能出去說?!”
賀寧和湯力跟着傅雨走出了網吧,來到一旁的街邊站定下來,傅雨看着他們兩個人,一臉的莫名其妙:“你們找我還有什麼事兒啊?我不是該說的都跟你們說了麼!”
“你這話也沒錯,只不過你不該說的好像也保密的挺好,一點兒沒透露啊。”賀寧對她笑了笑,“你是不是認識莊文彬?”
傅雨歪着頭,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然後搖了搖頭:“什麼莊文彬啊?幹什麼的?我應該是不認識這麼一個人吧。”
“你確定?”賀寧微微皺了皺眉。
傅雨立刻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嗯,我確定不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