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忙完了娃,才吃完飯,更晚了,多多見諒!】
儘管已經沒有再繼續方纔的話題,賀寧還是因爲那幾句對話而一下子陷入了自己的思緒當中,原本壓在心底不願意提不願意想的一些事情,就好像是水底的淤泥一樣,稍微那麼一攪就又再一次翻涌起來,讓原本清澈的心情變得渾濁起來,也讓賀寧意識到原本她以爲自己離開了C市,就可以把所有的不愉快都留在那裡,到了A市之後就又是一個新的開始,誰能想到,那些被自己厭惡的回憶卻好像是陰魂不散的幽靈一樣,居然一直都被自己帶在身邊,從來沒丟過。
賀寧的嘴角挑動了一下,一抹嘲諷的微笑在她的臉色轉瞬即逝。她能嘲笑的就只有自己,平時幫別人打抱不平的時候,一副牙尖齒利的樣子,結果輪到了自己,卻因爲自尊心、面子那些亂七八糟的原因,只能選擇吃啞巴虧,偏偏在那件事上她又高估了自己的心胸,以爲換一個環境就會把那段不愉快的經歷給漸漸遺忘,可以毫不在乎的放下,誰知道現在無意當中被人問起相關的問題,卻還是會讓自己有一種胸悶氣短的不適感,不由自主的想到C市,想到自己不得不放棄的原單位,想到離開家離開父母的那種孤單和思念。
賀寧正在略微帶着一點憂傷的想着自己的事情,忽然之間一個念頭在她的腦海中閃過,她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湯力也察覺了她的大動作,疑惑的看了看她。
“我想起來我在哪裡看到過和盧正平很像的人了!”賀寧的聲調比原本高了幾度,足以聽出她現在心裡面的激動情緒,這麼久她就一直感覺自己在哪裡見過特徵與盧正平非常相符的人,但是又怎麼都想不起來,後來在方圓的建議下暫時放下,剛剛無意當中回想起一些自己的私事,那件事卻一下子從腦海中跳了出來。
“在哪?”
“在C市的時候!”賀寧因爲終於記起了這件事而感到精神很振奮,“你記得去年年初的時候,全國追捕在逃犯的那段時間吧?我那時候在C市剛開始實習沒多久,當時看到過很多被通緝的在逃人員的資料,其中有一個人就是臉上有一道疤,我當時還說,這個人特徵倒是挺明顯的,所以就留下了印象!”
湯力聽她這麼說,也點點頭:“回去查一下,應該能查到。”
兩個人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A市公安局,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從之前還沒有落網的通緝人員資料裡面查找在臉上有一道疤,與盧正平畫像容貌相符的人。
在前一年的追捕行動中,有很多外逃的犯罪人都被抓捕歸案,但仍有漏網之魚,賀寧和湯力分工合作,仔細的篩查起來,終於在一個多小時之後,鎖定了一個名字叫做李銘的在逃犯,通過與模擬畫像進行對比,兩個人的相貌特徵十分相符,只不過是通緝犯李銘看起來要比魯傑描述出來的盧正平胖上許多,臉比較圓,頭髮也比較長,盧正平的臉型瘦削一些,並且是貼着頭皮的那種圓寸短髮。
這樣的差距並不算大,通過對五官進行對比辨認,還是能夠看出明顯的相似點,畢竟很多在逃人員都會因爲東躲西藏,承受着精神壓力,或者爲了改變容貌而可以的進行增肥或者減肥,這樣的改變逃不過湯力他們的眼睛。
“看樣子,盧正平的真名有可能就是叫李銘了!”賀寧的記憶得到了印證,這也讓她感到很振奮,“我現在就打電話給C市那邊,跟他們確認一下!”
湯力點點頭,賀寧就趕忙打電話聯繫C市公安局,還好她在那邊工作過一段時間,和那邊的原同事相處的也比較融洽,所以溝通起來也就更加方便了很多,很快就得到了那邊的答覆,原來他們那邊也正在找盧正平,也就是被通緝的李銘,並且不僅僅是在找那麼簡單,而是已經有了一些眉目,就要準備收網了。
賀寧一聽這話,也覺得很激動,連忙把他們這邊的情況說了一下,表示盧正平也是他們要找的與死者有過往來,並且疑似有糾紛的那麼一個重要角色,希望能夠也參與對盧正平的抓捕和審訊,以便第一時間確定是否與範志這一起案子有關聯。C市那邊的原同事表示可以幫他們請示一下領導,等領導批示了之後再給賀寧一個確切的答覆,賀寧當然知道公安機關辦事必須嚴格依照程序,便在電話裡向對方道了謝,等那邊的最終答覆。
“你說,盧正平會是殺害範志的兇手麼?”賀寧問湯力。
湯力沒有立刻發表自己的觀點,而是問賀寧:“你覺得呢?”
“我覺得這事兒還有點不太好說,”賀寧對此也並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更沒有特別明確的猜測,“如果從有案底這方面去考慮的話,那盧正平還是嫌疑不小的,畢竟他是那種手上可是已經有兩條人命的人了,按照好多慣犯一向的觀點,不就是覺得橫豎被抓住也是未必能逃得過死刑了,所以乾脆多殺一個算一個,權當是賺到了麼!他比別人殺人肯定要更加沒有心理負擔,反正已經都豁出去了。但是假如從作案手法來看的話,我覺得又不太符合。盧正平之前的案底,是把兩個人打成了重傷,最後不治身亡的,並不是直接殺死,他就是把人打得很重,然後扔在那裡理都不理,我覺得他這樣的人,不像是殺了人之後還會處理現場的人。”
她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更何況,假如是他的話,已經有案底在身的人,好像就更不需要花那麼多心思去處理現場了吧?”
湯力對她點點頭,也表示對這種觀點的認同,只不過不管個人觀點是什麼樣的,範志這個案子是一樁發生在兩年前的陳年舊案,調查起來的難度本身就要比剛剛發生的案件要略高一些,在已知的與範志有過往來或者過結的人裡面,根據鄰居丁思源的回憶,當初盧正平到案發現場去,試圖撬門,被人隔着門詢問才藉口找錯了門急急忙忙走掉,就連柴秀麗也記得盧正平曾經與範志有過來往,甚至有過過結,因此不管盧正平是不是殺死範志的真正凶手,他們也有必要對這條線索進行一些深入的挖掘。
只不過,對於丁思源的說法,湯力也還有一個疑問,爲什麼當時房子裡有人應門,盧正平卻可以假稱找錯門了而脫身呢?假如門裡的人是範志,範志不可能不認識盧正平,那麼“找錯門”這樣的藉口不就不能成立了麼。
當時在門裡面迴應的人,會不會根本就不是範志,而是別人呢?那麼這個在範志住處出現的“別人”又會不會和案子有什麼其他的牽扯?
這個疑問就只能等到盧正平落網之後才能夠進一步確認了,在此之前,湯力和賀寧還打算再去一趟丁思源的住處,找他辨認一下被通緝的李銘是不是就是他當日透過門鏡看到過的那個盧正平。
這一次他們有了經驗,知道丁思源白天是要上班的,所以特意找了一個下午下班時間纔過去,案發現場和丁思源的住處都是房門緊鎖,走廊裡安安靜靜,不知情的人恐怕很難想到那裡曾經發生過一起人命案。
湯力走到門前,擡起手來敲了敲門,很快,門內就傳來了一個女人應門的聲音,隨後門就被打開了,一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女人站在門口,腰間還繫着一條圍裙,手上沾着麪粉,看到門口兩個陌生人,明顯愣了一下。
“你們找誰?”她有些疑惑的開口詢問。
賀寧一看這個女人的年齡,還有她在房子裡面正忙活着的事情,當即就猜到這可能就是丁思源之前總是忍不住掛在嘴邊的他的老婆,於是她稍微的猶豫了一下,畢竟之前來的時候,丁思源曾經提到過,他的老婆膽子比較小,如果讓她知道了對門發生了兇殺案,肯定會不敢繼續住在這裡。
“你好,我們是派出所的,”賀寧拿出證件來,沒有翻開,只讓丁思源的老婆稍微看了一眼,考慮到丁思源的處境,隨口編了一個理由,“例行走訪,請問你是這裡的長期住戶麼?我們需要做一個關於這附近治安情況的問卷調查。”
“喲,我不常住在這兒,不過我老公常住在這兒。”丁思源老婆回答。
“那他在麼?我們可不可以跟他聊一聊?”丁思源老婆的身高比較矮小,賀寧的視線越過她的頭頂朝房間裡面看了一眼,房間裡面的陳設還和上一次他們來的時候一模一樣,只是多了不少東西,空氣中還瀰漫着一股烹飪產生的那種油油的香味兒,感覺生活氣息更濃了。
這也難怪,老婆帶着孩子來了,跟一個僞單身漢的狀態當然是不一樣的。
“他這個點兒應該已經下班了,不過還沒到家呢,要不然你們進來坐着等一會兒吧,我猜他應該用不上十分八分就該到啦!”丁思源老婆是個熱情的人,一邊招呼他們,一邊主動讓出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