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飛歌站在門口一臉喜滋滋的點了點頭,董偉斌倒是也沒有再同賀寧說什麼,大步流星的走向了門口,和林飛歌兩個人一起離開去吃大餐了。
賀寧對着空氣翻了一個白眼,看了看時間,皺起眉頭:“怎麼殯儀館的那個負責人到現在都沒有給咱們回個信兒呢?他不會把這事兒忘了,下班回家了吧?”
“我打電話再問一下,和他沒有利益關係的事,他未必會積極。”湯力拿起電話來,準備給殯儀館負責人打電話,不過他遲疑了一下,看了看賀寧,“董偉斌忽然跑到這裡來,你……沒關係吧?”
“我?我有什麼關係?”賀寧愣了一下,然後明白了湯力的意思,便對他笑着擺擺手,“你別擔心,人家不是都特意過來提醒我,讓我別自作多情了麼,所以只要他別來招惹我,跟我就沒有關係,招惹我的話,我又不是人畜無害的小白兔。而且你也不要把我的魅力想的那麼大,說白了他也不過就是沒有更好的選擇,所以不甘心我這條傻魚死活不肯咬鉤,還把魚餌給吃了的事實罷了。”
湯力什麼也沒有再說,對賀寧點點頭,既然賀寧都這麼想這麼說了,那他還真就沒有什麼需要去安慰的,於是便調出殯儀館負責人的電話打了過去。
對方還真的是和賀寧推測的一樣,並沒有特別重視這件事,湯力打電話過去的時候,他正在外面與別人應酬呢,背景裡面聲音略微有一點吵雜,似乎是在飯店裡面,能隱隱約約的聽見服務員傳菜的說話聲。
“我幫你們打聽了,人家還沒給我信兒呢,你們讓我怎麼給你們信兒啊?”那位負責人似乎還對湯力打電話過來追問的行爲表現的略微有一些不太滿意,“你們要查的那件事發生的時候,我都還沒在這邊呢,我什麼都不清楚,已經很用心的在幫你們找人了,你們也得讓我喘口氣,我也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做吧?”
“你託了什麼人找苗遠?”湯力眉頭皺了皺,又問道。
“當然是跟苗遠認識的人了,問了好幾個,都聯繫不上他,這我有什麼辦法呢?人又不是我藏起來的,你說是不是?”殯儀館負責人一副不耐煩的口氣,“要不然我把那個時候的負責人聯繫電話給你們,你們找他,讓他幫你們去找人算了!一來他比我跟底下的人熟,二來這禍也算是他在的時候惹下來的,沒道理他當初沒有監督好,下面的人闖禍了,現在讓我來給擦屁股吧?”
一聽對方的這個態度,湯力就知道想要指望他幫上多大的忙是不可能的了,於是向他詢問了一下認識苗遠的人的聯繫方式,之後就把電話掛斷了。
“這人怎麼這個樣子啊!”賀寧在一旁也聽得出來是怎麼一回事,她的眉頭皺了起來,“這個人一開始的時候生怕這件事傳出去會對他那裡造成影響,耽誤了他的收入,現在一知道了咱們不打算把這件事很高調的到處調查,立刻就有恃無恐,開始推脫!這人品也真的是讓人無話可說啊!”
“一樣米養百樣人,不奇怪。”湯力比賀寧參加工作的年頭多,自然也比她要淡定一些,不太在意的笑了笑,“求人不如求己,咱們自己找效率更高。”
賀寧點點頭,事到如今也只能這樣了,就算軟磨硬泡的非要對方協助調查,也不可能真的拿着一根小鞭子跟在後頭一個勁兒的去抽打着往前趕,人家有心想要拖拖拉拉的不當一回事,誰也沒有辦法。
估計殯儀館的負責人一看湯力這是打算自己接手了,也樂得把擔子趕緊卸下來,給湯力發聯繫方式倒是挺積極,不到兩分鐘一條短信就發了過來。他一共發過來三個人的聯繫方式,都是當初和苗遠打過交道,並且現在也還是在殯儀館繼續工作的人,賀寧和湯力便分頭打電話聯繫起這三個人。
賀寧打電話聯繫的那個人名叫齊達,也是殯儀館的司機,不過和苗遠不太一樣的是,他是專門負責開着中巴去接送死者親友的司機,而苗遠則是專門負責去醫院和家中把死者遺體載到殯儀館這邊的靈車司機。
齊達接到賀寧電話的時候,也沒有顯得多麼驚訝,他似乎對警察會打電話聯繫自己這件事已經有了預料,只是不太清楚苗遠到底惹了什麼麻煩。
“唉,我真是當初就應該聽我老婆的,少跟苗遠打交道,乾脆不打交道最好,我老婆就說苗遠不踏實,早晚要惹事,我還不信她,現在看來啊,那句話說的真對,男人啊,就得聽老婆的話,跟dang走!吃飯不吃虧啊!”齊達忍不住在電話裡頭對賀寧抱怨起來,“我們領導給我打電話以後,我也給苗遠打電話來着,但是他的手機一直都是關機的,我也找不到他啊,他到底幹了什麼了?”
“你和苗遠一起工作有多長時間了?”賀寧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開口問道。
齊達想了想:“他突然辭職之前,一共有快半年吧,他一共也沒在我們那兒幹多長時間,他家不是咱們本地的,不過裡這兒也不太遠,聽說是他舅舅在a市,給他聯繫的這麼一個工作,他還挺不樂意的來着,嫌他舅舅給他找了一個拉死人的活兒,說要是能像我一樣,開車拉活人也比他那樣的強。我那會兒吧,是覺得我們那種單位,說實話,外人願意跟我們打交道的,有,但是真不多,人家都覺得忌諱,說我們成天在那種地方,跟死人打交道,像我這種還湊合一點兒,別人一聽說我是開中巴拉活人的,不和死人直接打交道,還能好一點,不瞞你說啊,我們單位有倆小姑娘,給死人化妝穿衣服的那種,到現在都快三十了,沒找到對象呢,因爲哪家都不願意自己兒子找一個成天給死人化妝的媳婦兒。”
眼見着齊達越說越遠,已經開始跑題了,賀寧趕忙提醒他:“苗遠他……”
“哦,對對,苗遠,我這一說就扯遠了!”齊達回過神來,趕忙把話題給重新拉回來,“他當時就是挺不願意在我們這兒乾的,說本來到了這邊就沒有什麼朋友,他舅舅也不怎麼管他,他自己挺孤單的,所以我纔跟他來往多了一點,沒事兒叫他到家裡來吃個飯,或者跟他出去喝點小酒什麼的,他總跟我抱怨來着,說他舅舅把他騙了,跟他說給他找了一個工資又高又輕鬆的工作,結果來了之後才知道是拉死人的,但是他爸也說了,他這回要是再不好好上班,就要把他腿打斷,所以他也不敢說不幹就不幹的回家,只能湊合着。後來那不沒過半年就沒影了麼,我還以爲他撂挑子不幹了呢,敢情這是惹了麻煩了?”
“你說你家裡人認爲苗遠早晚要惹麻煩,指的是哪方面?”賀寧問。
“也沒有什麼,就是覺得他不本分,一天到晚又嫌錢少,又嫌活兒累,這也不願意,那也不順眼的。我老婆說跟他打交道,好人都給搞得沒精神頭兒了,整天對什麼都不滿,對什麼都有意見,那肯定活不明白,搞不好還得惹麻煩,說感覺他就不像是那種能本本分分好好過日子的人,怕我被他給帶壞了。”
“苗遠離職之前有沒有什麼反常的表現?或者是有沒有和你說過什麼?”賀寧繼續詢問苗遠的事情,“就比如說他想過辭職不做了之類的。”
“那還這沒有,你這麼一說啊,我還想起來了,”齊達在電話那邊說,“苗遠不幹了之前的一段時間,他還真有一陣子沒說過想要不幹的事兒,我看一天天樂呵呵的,我還以爲他終於踏實下來,不一天到晚瞎捉摸了呢,結果後來沒過多久,忽然之間就不來了,我也找不到他,問別人也不知道他爲啥突然就不幹了。那會兒我也沒深琢磨,你們這一打聽他,我覺得他可能是惹事兒了。”
“你們之前有一個火化工名叫林榮德的你認識麼?”
“啊,林榮德啊,不認識,但是我知道他,不就是瘋了的那個麼!”齊達回答的很乾脆,看樣子對林榮德印象還是很深的,“當時這事兒傳到我們單位,那也是傳得沸沸揚揚的,單位上下沒有人不知道,好多人都說肯定是膽小,結果偏偏幹這麼一行,他那可是燒死人的,最嚇人的活兒,可能就嚇瘋了唄。”
“據你所知,苗遠認不認識林榮德?”賀寧問他。
齊達遲疑了一下,忽然恍然大悟的說:“哎呀,他還真認識林榮德!你不說我想不起來,我看到過他們倆說話,有多熟我不知道,但是肯定認識。苗遠忽然之間就不幹了那會兒……好像林榮德才瘋了沒幾天!哎呀,林榮德不會是被苗遠給嚇瘋了的吧?苗遠那小子有點沒譜兒,總喜歡嚇唬人,之前還因爲嚇唬了一個給死人化妝的小姑娘,把人家氣得當場就哭了,事後差一點兒沒叫家裡頭的爸爸啊哥哥啊什麼的過來揍苗遠一頓,我當時還說過他呢,我說玩笑可不能亂開,火葬場這可不是一般的地方,真要是給人家嚇出個好歹來,那麻煩就大了!”
“現在我們也還暫時不能確定這兩件事有沒有關係,你知道苗遠舅舅家的地址麼?他舅舅叫什麼?苗遠在你們那邊上班之前,是在舅舅家住麼?”賀寧問,畢竟那個親戚只不過是苗遠的舅舅,不是苗遠的父母,就算她可以根據齊達的說法大致猜到之前自己和湯力收集到的三個苗遠裡面哪一個纔是真正想要找的人,也很難快速準確的通過苗遠的個人信息查到他的舅舅。
“他舅舅叫啥我還真不知道,之前他也不是跟舅舅家裡住,自己在外面租的房子,不過我知道他租的房子在哪兒,還有他舅舅家住哪兒,之前我跟他出去喝酒的時候,陪他去他舅舅家取過他爹媽從老家給捎過來的東西。”
“那你就把這兩個地址都告訴我吧。”賀寧一聽有收穫,趕忙開口說。
“行,那你找個啥東西記一下吧,我告訴你,不過具體哪個門兒,我不知道門牌號是多少,就是大概記得怎麼走,你多擔待啊。”齊達也是個爽快人,並沒有推三阻四,依照着自己記憶裡面的大致位置和路線,給賀寧描述了一下苗遠之前租房子的地方,還有他舅舅家的大概住址。
“有收穫了。”賀寧把齊達提供出來的兩份地址遞給一旁也剛剛掛斷電話的湯力,之前被殯儀館負責人搞得有些鬱悶的心情也總算輕鬆了一點,“果然是求人不如求己,殯儀館負責人就沒有幫咱們問出這些東西來。”
“嗯,我打電話的人也說,苗遠的離職非常突然,並且在林榮德出事之後,他的狀態也不太好。”湯力點了點頭,伸手接過那份地址看了看。
“總不會……苗遠也被嚇瘋了吧?”賀寧不算是一個迷信的人,因爲工作性質的緣故,在女孩子裡面膽子也還算比較大的,但是膽子再大也是有一定限度的,假如說可能參與到尹厚祿屍體調包事件當中的兩個人,一前一後都被嚇瘋了,那這件事情想一想,還真是會讓人覺得有點頭皮麻麻的。
“應該沒有那麼巧,但是如果做賊心虛,那心理壓力自然就不是咱們能想象的,所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其實叫門的未必是什麼鬼,只不過是做了壞事的人自己的良知讓他們心虛和煎熬罷了。”湯力說。
賀寧笑了出來:“好傢伙,說起話來就好像是個哲學家似的!那哲學家,咱們現在幹什麼去?”
“加個班吧,趁着這個時間家裡有人的概率最大,走一趟。”湯力拍了拍賀寧記着地址的本子,對賀寧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