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真的敢當着衆人的面就對賀寧動手動腳,這個沒人知道,但是既然他做出了這樣的舉動,鍾翰和湯力自然就已經擋在了賀寧身前,把她和苟德壽隔開。湯力的表情陰沉而又憤怒,鍾翰則是一副想要當和事佬的模樣。
“哥兒們,你這是幹什麼啊?這麼老多人看着呢,公衆場合,你這就不對了吧?”鍾翰開口似乎想要和稀泥,“沒有必要把事情鬧的那麼難看吧?你說是不是?我們今天出來是想要樂呵樂呵的,也不是出來找不愉快的,估計你也是吧?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你要是‘不小心’碰到我們朋友了,那就解釋一下,道個歉,人家畢竟是個年輕小姑娘,你都這麼大歲數了,‘不小心’碰到了人家,還態度這麼蠻橫,這樣是不是顯得有點兒沒風度,不太好吧?”
鍾翰這話雖然乍聽起來好像是在給苟德壽找臺階下,但是偏偏他那“不小心”三個字每一次都故意咬得特別重,任誰都能聽出這背後的含義是什麼,無非就是苟德壽真的耍流氓,偷偷在下面手腳不老實的佔了人家小姑娘的便宜,現在小姑娘的朋友也只不過是不想把事情鬧的太大,所以才息事寧人罷了。這樣一來,無意於再一次坐實了苟德壽耍流氓的事實,並且吃虧的一方現在首先表現出來了息事寧人的態度,雖然說對於圍觀的看熱鬧羣衆來說,或許是顯得有點慫,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苟德壽還要繼續耍橫,那姿態可就未免太難看了。因此,在鍾翰的這一番話說完之後,大堂裡其他等人的、剛剛唱完歌準備離開的,甚至還有個別的服務員,都不約而同的把視線投向了苟德壽,等着看他的反應。
苟德壽哪受得了這種擠兌,他可從來都不什麼好脾氣的人,平時估計耍橫也已經習慣了,現在被鍾翰這麼一說,便忍不住火冒三丈,伸手朝賀寧一指,開口罵道:“你們別在這兒放這種沒味兒的屁!誰耍流氓了?!老子什麼女人沒見過?需要那麼不開眼,伸手去摸她那麼個柴火妞兒?!我看你們幾個是窮瘋了吧?跑到這兒來訛人來了?我告訴你們啊,別蹬鼻子上臉,現在你們給我道個歉,說是侮辱了我的名聲,要是態度夠好,就趕緊滾蛋,要不然我今天就讓你們吃個教訓,讓你們知道知道,別說你狗爺看不上這樣的小柴火妞兒!就算真看上了,都算給你們臉了!幾個小毛孩子,黃嘴丫都要沒褪淨呢,也敢學人家來訛人!”
他要是不耍橫還好,這麼一耍橫,周圍遠遠圍觀的人裡面頓時就開始議論紛紛了,有一個距離他們還不算太遠的姑娘,轉過臉去和身邊的男朋友嘀咕:“哎,你說是不是耍流氓的人都這個德行啊?之前網上有那種在地鐵裡頭耍流氓占人家姑娘便宜的也是,被人家發現了罵了幾句,就說什麼自己看不上那姑娘,還嘲笑人家長得醜,說什麼白給摸都不摸!你看,都是一樣的套路!”
這個姑娘說話的聲音雖然不算很大,倒也沒有壓得很低,加上站得有沒有特別遠,所以這一番話就都一字不漏的被苟德壽給聽進了耳朵裡,他兩眼一瞪,伸手又指向了那個說話的姑娘:“你說誰呢?你有膽把話再說一遍!”
那姑娘沒想到苟德壽不僅聽見了,而且還衝自己發起火來,也被嚇了一大跳,趕忙下意識的朝自己男朋友身後縮了縮,她的男朋友估計也有點緊張,但是他畢竟是男子漢大丈夫,尤其是在女朋友的面前,總不能丟了尊嚴。
於是這位勇敢的男朋友恨恨的對苟德壽說:“挺大歲數的一個大老爺們兒了,自己做過沒做過那丟人事兒,自己還不知道麼?人家一個小姑娘好端端的還能故意說別人摸了她?而且,一個大男人成天跟女人來勁,算什麼能耐!”
說完之後他就念叨着掃興之類的話,拉着女朋友迅速的穿過人羣離開了。
那一對小情侶雖然是走了,但是方纔的一番小插曲卻還是對圍觀者起到了一些作用,人羣裡面開始議論紛紛,即便是吸取了方纔那個姑娘的教訓,這一回沒有人說話那麼大聲能讓苟德壽挺清楚了,可是衆人投向苟德壽的目光還是明晃晃的,那是一種帶着批評和鄙夷的目光,就好像無數根細細的繡花針一樣綿綿密密的往苟德壽的身上扎,這讓他變得更加惱火起來。
“你們到底是幹什麼的?是不是存心跑到我這兒搗亂來了?”他雖然平日裡也耍橫鬥狠,但是豐富的社會閱歷還是教會了他一個道理,那就是不管怎麼惱火憤怒,也不要把炮口對準周圍的所有人,那樣對自己是絕對沒有什麼好處的,於是他就就一次怒氣衝衝的看向了自己面前的這四個始作俑者,“今天你們幾個必須當衆給我道歉!否則誰也別想從這扇門好端端的給我走出去!”
一聽這話,賀寧便顏面哭了起來,哭聲聽起來充滿了委屈。
“你這人,這樣就有點過分了吧?”鍾翰眉頭擰了起來,“我剛纔爲了我們朋友的面子考慮,已經打算息事寧人了,你怎麼還倒打一耙了呢?剛纔那個哥們兒的對,是個男人,就敢作敢當!別耍完了流氓又當縮頭烏龜,那可不好。”
“別跟他廢什麼話。”湯力陰沉着臉在一旁瞪着苟德壽,咬牙切齒的說,“我看這人就是教訓吃的太少,歲數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剛纔他自己不好說什麼狗哥麼,明擺着都沒拿自己當人看,那咱們還給他留什麼面子!”
他這一番話說的可就有點戳苟德壽的肺管子了,不僅是侮辱了他,甚至還等同於拿他的姓氏開了玩笑,原本苟德壽的火氣都已經到了嗓子眼兒,只不過是顧忌着在自己的場子裡,不想把事情鬧的太難看,打算把這幾個看起來就二三十歲的年輕男女嚇唬一頓趕走了也就算了,現在被湯力這麼一刺激,頓時就火冒三丈,再也考慮不了別的,嘴裡吼出一聲經典的國罵,拳頭已經揮了出去。
湯力早有準備,迅速的朝後面躲開,讓苟德壽的那一拳揮了個空。
顧小凡這時候也大驚失色的一邊朝周圍退開,嘴裡說着:“有什麼話好好說,這怎麼還打人呢?你們要是再打人,我可要打電話報警了!”
就在她嚷着要報警的時候,鍾翰也繞到苟德壽的身後,雙臂攬住了苟德壽的肩窩,架住了他的雙臂,讓他沒有辦法朝湯力撲過去動手,然後隨即又一轉身,把苟德壽朝一旁推開了:“你別太欺負人啊!我們不想跟你打架,跟你打架不光彩!要麼人家說我們人多欺負人少,要麼說我們年輕欺負年老,今天我們就是要個說法,你給我們朋友道個歉,咱們這事兒就哪說哪了!”
“我道你xx的歉!”苟德壽被鍾翰那麼一推,人出於慣性的撞向了一旁的吧檯,險險的纔算是穩住了身子,這讓他的憤怒又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於是轉過身來,他便嘴裡面罵罵咧咧的又朝鐘翰和湯力撲了過來。
湯力和鍾翰依舊是以閃躲爲主,畢竟他們可不是真的來大家定輸贏的,雖說這一次爲了案子有所突破,必須用這種近乎於碰瓷兒的方式來引誘苟德壽動手,但他們的身份仍舊是執法者,所以真的動粗那絕對是不合適的。
苟德壽因爲被鍾翰和湯力激怒,現在就像是一頭鬥牛場上的蠻牛一樣,對於顧小凡之前在一旁嚷嚷的報警壓根兒就沒有聽進耳朵裡面去,就連他的那幾個朋友想要過來勸架,也都紛紛被他給甩開了,但是不知道是出於某種顧慮,或許是因爲這裡是周玉龍的地盤,那幾個人並沒有加入戰局當中,幫着苟德壽一起打鐘翰和湯力的意思,而是極力的在全苟德壽不要鬧事,可能也是爲了周玉龍的生意着想,這倒也在無形當中幫了湯力他們一個大忙,假如那幾個人也真的加入進來,那湯力和鍾翰他們兩個就勢必要吃虧,這樣一來,這一次的碰瓷兒行動效果也就要跟着大打折扣了,這很顯然並不是他們所希望看到的結果。
就在他們這一羣人亂成一團的時候,門外由遠及近的傳來了警笛的聲音。
“警察來了!”周圍看熱鬧的人裡面有人到門口去看了看,喊了一聲。
苟德壽一聽說警察來了,方纔還無法剋制的怒氣也好像一下子就收斂起來了似的,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剛纔和自己糾纏的那兩個年輕男人,對他們咬牙切齒的說:“今天我不跟你們一般見識,咱們走着瞧!以後再讓我遇到你們這兩個小兔崽子,我把你們大腿卸下來當門柱子!”
說完他就打算離開,只可惜經過方纔那樣大聲勢的一番打鬧,現在圍觀人羣的數量可不是最初那麼稀稀拉拉的十個八個人了,不少在ktv裡唱歌的顧客都跑出來圍觀,就連外面的人聽說這家ktv大堂裡有人因爲耍流氓被揪住了,也紛紛跑過來看熱鬧,除了方纔他們廝打的那麼一小塊地方之外,其他的空間早就被密密實實的圍了起來,想要從那中間擠過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
更何況,湯力和鍾翰哪裡會讓他就這麼容易的離開,在苟德壽剛要走的時候,便從身後一把拉住了他,讓他沒有辦法擠過圍觀人羣溜之大吉。
“哎?你幹嘛要走啊?剛纔不是還挺橫的麼?”鍾翰對苟德壽說。
湯力在一旁補充道:“你要是真覺得冤枉,警察來了對你更有好處吧?”
苟德壽現在已經無心戀戰了,所以並沒有對他們兩個人的糾纏做出什麼反擊,就只是一門心思的想要甩開他們好離開,只不過這個願望是註定不可能實現的,他還沒有能擺脫鍾翰和湯力的糾纏,那邊已經有兩個身着警服的人從人羣當中穿了過來,他們走進來倒是挺容易的,畢竟一看到警察來了,圍觀羣衆都自動自發的給他們讓出了一條路,和方纔苟德壽想走那會兒絕對不是一樣的待遇。
來的兩個警察,一個是戴煦,一個是唐弘業,兩個人平時在刑警隊裡執行任務是不需要着裝的,這次爲了假裝是巡警,特意把警服夾克給找了出來,賀寧還從來沒見過他們兩個穿戴制服這麼整齊的樣子,乍一看還真有點不敢認似的。
“怎麼回事?誰報的警?這裡什麼情況?”一進來之後,戴煦就開口問。
他長得人高馬大,現在又特意收起了平日裡懶洋洋的樣子,板着臉,看起來還真是有幾分威嚴,氣勢一下子就變得不太一樣了,周圍的人原本還七嘴八舌的小聲議論着,現在戴煦這麼一開口,頓時就變得鴉雀無聲,就像是一羣看到班主任進了教室的小學生一樣。
“是我,我報的警。”顧小凡怯生生的在一旁舉了舉手,然後伸手朝苟德壽一指,“警察同志,那個人他耍流氓還打人,你們快點管一管吧。”
“誤會,這裡面是誤會,”苟德壽一見了戴煦,態度頓時就變得不太一樣了,一副很無奈的樣子,用看幾個不懂事的小屁孩兒一樣的眼神看了看一旁的鐘翰和湯力,“這兩個小兄弟方纔說話態度不太好,我就跟他們吵了幾句,現在誤會解除了,沒事兒了!你說,還給你們折騰過來,真是太添麻煩了!”
“吵了幾句?那怎麼剛纔我進來的時候還看到這裡頭拳頭揮來揮去的?”戴煦不爲所動的看着苟德壽,“你們嘴巴長在拳頭上?還是你們吵架靠打手勢?”
苟德壽一怔,有些接不上話來。
“剛纔到底動沒動手?”唐弘業在一旁開口問,一副沒有太多耐心的樣子。
“動了,他動手打的我們,大家可以作證。”鍾翰一邊說一邊朝周圍指了指。
“走吧,別在這兒影響人家正常經營了,都跟我們走吧,回去解決。”戴煦一邊說,一邊伸手朝苟德壽示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