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認過了麼?這種事可別搞出什麼烏龍來。”湯力的態度是比較嚴謹的,這一發現雖然似乎很能說明一些問題,但是證人的證詞卻未必都是可信的,有些時候,在面對警察的詢問時,有一些證人是會根據一部分的事實,再結合自己的想象力去認爲創造出一些“事實”來的,甚至很多證人都堪稱編故事的高手。
“我確認過了,還特意拿了祝盼香的照片給那個保潔員看,那個保潔員說她記得自己曾經在樓裡面見到過祝盼香,當是祝盼香看起來好像身體挺虛弱的,臉色特別慘白,感覺好像剛剛生過大病似的,她當時還問過祝盼香是怎麼了,是身體哪裡不舒服還是怎麼樣,結果祝盼香理都沒有理她就走開了,還讓這個保潔員感覺特別的不高興,覺得自己沒有被尊重。”唐弘業十分篤定的回答,“我還特意問過他,爲什麼會那麼肯定自己不會記錯,他說是因爲平時那個樓裡面人來人往,有出租屋,也有短租房,所以生人比較多,他也習慣了不和別人打招呼,就悶頭做自己的事,但是那天看到祝盼香,他覺得祝盼香看起來有些不大對勁兒,怕她出什麼問題,所以纔好心開口過問,沒想到居然被人那麼就給無視過去了,打那之後有一段時間特別生氣,反倒把祝盼香的樣子給記得更牢了。”
“那段時間龐成禮有在那個小區頻繁出入麼?”賀寧問。
唐弘業攤了攤手:“這個現在暫時沒有確實的證據,我找到了那個房主,向他了解情況房主說當時的的確確是龐成禮找他借房子,一開始是說租,說他的遠親從外地過來串門外加旅遊,自己家裡面老婆不許去住,只能在外面找地方,因爲也不是隻住一天兩天,要住一週左右,住賓館的花銷比較大,正巧聽說他是偶短租房的,所以希望能夠向他租幾天來住。這個房主當時剛剛因爲生病結識了龐成禮,也希望在醫院裡面能有個熟人,以後好辦事,所以就樂不得的把握了這次機會,把房子直接不收錢的借給了龐成禮,龐成禮也欣然接受了他提供的者免費的住房,所以對他來說,出面借房子的,之後來找他還鑰匙的人都是龐成禮,但是這中間房子裡面住的是什麼人,龐成禮有沒有頻繁出入,這個他也不清楚。”
說着,唐弘業猛然又想起來了什麼:“哦,對,房主說他當中的時候,還想着既然是龐成禮的遠親,能被請來旅遊做客的,自然也不會是什麼特別生疏的關係,他可以趁這個機會去套套近乎,拉拉關係,表現的仗義一些,還特意買了水果提着過去那個房子敲門,結果去了兩遍,兩遍都撲了個空,門都要敲破了也沒有人來理會,他只當是龐成禮帶着自己家的遠親出去玩了,還沒有回來,後來想一想,覺得可能這個時候來打擾也不太禮貌,就沒有再來過了。”
“所以說他只能夠證明龐成禮是借房人,並且歸還也是他出面,但是並不能證明在那幾天的時間裡面,是龐成禮和祝盼香呆在房子裡面。”賀寧總結了一下唐弘業說的那些信息,然後略微有些發愁,“這樣一來,咱們就只能說是可以藉由這些個瑣瑣碎碎的細節,推測出龐成禮和祝盼香的確有那一層非比尋常關係的可能性,嚴格說起來,倒也不算是找到了實打實的證據啊。咱們手頭的證據串在一起,從龐成禮私下裡託關係買了專門用來做藥物流【hx】產的藥品,又特意拉關係套交情的向自己的患者借了這麼一套房子,不需要任何身份證件登記,保潔員發現那一段時間短租房裡丟出來的垃圾裡面帶有大量含有大量血液的衛生紙,等等等等,這些串聯在一起,從表面上看起來的確像是咱們之前懷疑的那種結果,龐成禮和祝盼香存在不正當的男女關係,祝盼香一不小心‘中了獎’,兩個人秘密的在短租房裡面服藥進行藥【hx】流。但是實際上所有的這些一切,都是擦邊球,直接證據不夠過硬,咱們想要得出這樣的結論來,還是主觀推測的成分居多,客觀事實卻還是有些斷條,這樣不行啊。”
“事情過去的有點久,小區的監控錄像早就沒有那一段時間的了,所以這條路走不通。”唐弘業也有些無奈,擡手抓了抓後腦勺,“其實還有一件事也是讓我能聯想到咱們那個推測的,但還是同樣缺乏事實證據。那個保潔員還告訴我,那幾天那一戶的住客每天都會扔出不少的外賣餐盒。你們說這說明了什麼呢?這不就說明了那幾天有可能龐成禮和祝盼香兩個人就窩在房間裡面,靠吃外賣來解決果腹的問題麼?如果不是因爲祝盼香吃了藥,流血不止,龐成禮需要在一旁照顧着,他們需要那麼足不出戶的過上好幾天麼?”
“你的這種猜測是合理的,但是猜測畢竟是猜測,不是用事實依據得出來的結論。”賀寧嘆了一口氣,兩隻手託着腮,似乎有些發起愁來,“龐成禮到底有沒有可能是對祝盼香不利的那個人,這個問題很關鍵,他是一名醫生,對藥物的應用比一般人肯定也是要內行許多。如果他真的讓祝盼香爲他流過一次孩子,那麼之後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兩個人從原本關係那麼要好,一下子就變得關係緊張起來?我覺得這纔是問題的關鍵。”
“那應該就是兩種可能性吧,一般不都這樣的麼,”唐弘業想了想,“第一種可能性,婚外情暴露了,被雙方或者其中某一方的配偶發現,大鬧特鬧,出軌的那一方賠禮道歉認錯懺悔,幡然醒悟,斷絕往來。還有一種可能是其中一方根本就只是玩玩而已,發現另外一方認真了,想要有個結果了,所以趕忙抽身。”
“所以啊,你看,這不是差別就顯示出來了麼!”賀寧解釋給他們聽,“按照唐弘業你說的那兩種可能性,第一種,因爲婚外情暴露了,所以不得不分開,斷絕往來,那這裡面可能會感到憤怒,並且對這件事情恨之入骨的人就有兩個,一個是麻經緯,另外一個是龐成禮的妻子,秦姐,這兩個人有一個共同點,不知道你們發現了沒有,他們都屬於在自己的配偶面前逆來順受型的,就一門心思的爲對方付出,對對方好,不管對方是不是給了自己相同的感情回報,但是問題在於,他們可以這麼不計回報的付出,卻未必能夠容忍配偶感情背叛和出軌,假如被他們知道龐成禮和祝盼香真的有情況,會不會出離憤怒?會不會把這麼久以來的隱忍一股腦的都想要發泄出來?如果是第二種可能性,祝盼香認真了,龐成禮發現情況不妙之後想要抽身而退,但是遭遇到了祝盼香不依不饒的死纏爛打,他會怎麼樣?畢竟他對外還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並且前程大好,如果真的被祝盼香糾纏起來,說不定會有什麼樣的影響,爲了前途不受影響,龐成禮會不會起了殺心,並且故意僞裝成變【hx】態殺人的現場,來干擾咱們的判斷呢?”
“你還別說,這兩種都有可能,正所謂叫狗不咬,咬狗不叫,越是那老實巴交,不多言不多語的,搞不好心裡面反而越陰暗。”唐弘業說完這話,忽然看了看一旁的湯力,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哎,老湯,我說怎麼這話說出來以後,我覺得好像打擊面兒有點廣似的!老實巴交,不多言不多語,這不就是你麼!不過我可沒說你內心陰暗啊!我說的是秦姐和麻經緯這兩個人!還請你一定、務必、千萬不要對號入座,亂往自己的身上安啊!”
“什麼叫欲蓋彌彰!本來沒想對號入座的人,被你這麼一說,估計都想要對號入座一下了!”賀寧在一旁趁機拆臺。
湯力有些無奈的看了看唐弘業,苦笑了一下,自己平日裡因爲少言寡語,沒少被唐弘業調侃擠兌,知道他從來都是沒有惡意的,所以湯力也就習慣了。
“那現在怎麼辦呢?”開一開玩笑,也算是暫時的舒緩了一下緊張的情緒,賀寧很快就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問其他兩個人,“分析也分析了一大通了,那咱們下一步到底該怎麼做呢?對誰‘下黑手’合適?秦姐還是龐成禮?”
“他們是夫妻,找誰沒有區別。”湯力看了看時間,“咱們這就去一趟。”
“也好,據我所知,龐成禮的病休還沒有結束呢,這會兒也已經是下班時間了,秦姐應該也回家了,而且她是輔助科室,應該可以準時下班,那咱們就去找龐成禮問問吧!”唐弘業立刻就這個提議表示了支持,之前龐成禮本來遭遇了醫鬧之後,還可以繼續堅持上班,倒是一聽說了祝盼香遇害的消息,立刻就堅持不住,要回家休養去了,這真是想讓人不多心都很難了。
三個人達成了一致之後,飯也顧不得吃一口,就急急忙忙的出發了。
龐成禮的家距離公安局還挺遠,三個人趕到的時候,龐成禮和秦姐正坐在桌前吃晚飯呢,飯菜還挺豐盛,四菜一湯,三個人進門的時候,給他們開門的是秦姐,龐成禮頂着還沒有完全消退的淤青坐在飯桌前沒有起身,看到是之前打過交道的警察來了,這才站起身來,對他們點點頭示意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他的碗裡面是幾根碧綠的青菜,而秦姐的飯碗裡卻有一隻大大的對蝦,顏色紅彤彤的很好看,她的碗旁邊還堆着一大堆的蝦殼,賀寧還眼尖的注意到,她的手指甲縫裡也有紅紅的湯汁,估計方纔給他們開門之前,秦姐是正在剝蝦呢。
打開門讓三個人進到屋子裡面來,秦姐一邊招呼他們,一邊大大咧咧的又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繼續剝那一隻還沒有剝完的大對蝦。
“你們怎麼來我們家了呢?是有什麼事兒麼?”她一邊剝蝦一邊頭也不擡的問,“上次對我老公動粗的那個人不順眼已經抓起來了麼?”
一邊說着,她手裡的蝦也剝好了,秦姐非常自然的把手裡面的蝦放進了坐在自己對面的龐成禮飯碗裡面,那動作自然到了一看就知道她是經常這麼做的。
那就難怪得她的碗旁邊會堆着一大堆的蝦殼,而龐成禮卻只是若無其事的在吃着青菜,敢情剝蝦和吃蝦在這還算是不同的分工呢。
龐成禮見到賀寧他們上門來,原本就表現的有點緊張和戒備,現在冷不防被秦姐塞了一大塊蝦肉在自己的碗裡,不僅有些惱火,用筷子夾了蝦肉塞回到秦姐的碗裡:“你自己剝了你就吃!給我幹什麼!”
秦姐噗嗤一樂:“你可別裝了,平時不都是我剝了你吃的嘛!”
龐成禮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了,那塊蝦肉是無論如何也吃不下去,索性連筷子都一起放下了,站起身來走向賀寧他們三個人,示意他們到一旁的沙發上落座,賀寧他們也不與他客氣,在客廳裡坐了下來。
秦姐看龐成禮不吃飯了,自己也不吃,筷子一放就跟着過來,坐在了龐成禮的身邊,根本不在乎龐成禮的表情和臉色有多麼的不耐煩。
賀寧他們最先表明了來意,龐成禮表示並不意外,那天自己剛剛報了警,警察就來了,他原本就覺得有些奇怪,以往醫院有什麼事情需要警察出面的,來的警察也都是着裝的,那天賀寧他們身穿便裝出現,龐成禮就已經意識到他們的來訪原因絕對不會是單純爲了自己的事情而已了。
這倒是讓賀寧略微有些驚訝,沒想到龐成禮不僅頭腦很不錯,表現居然也可以做到如此的不動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