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報道來自於a市當地的一份小報,報紙本身名不見經傳,那篇社會新聞的報道篇幅也不算大,內容描寫的並不具體,只是非常簡略的說了一下在什麼路段發生了一起車禍,有一座橋的護欄被撞壞,其他情況還有待進一步確認。然而賀寧仔細的翻了翻這個報紙未來許多天的內容,他們並沒有對這一則新聞加以跟進,不知道是認爲沒有新聞價值還是什麼其他的緣故。
賀寧趕忙把這篇報道的內容拿給湯力看,湯力也已經基本上把幾條比較可能的進出城線路歸納了出來,兩個人一覈對,發現那篇報道上面提到的車禍地點,恰好在湯力推測出來的幾條路線其中的一條上面,於是兩個人決定先去那邊看一看,如果沒有什麼特別值得關注的收穫,到時候再去考慮別處。
這片新聞報道上面提到的地點位於距離莊文彬的住處三十多公里開外,距離出入城區的高速公路並不算遠,因爲有了方便快捷的封閉高速之後,那條路上就幾乎沒有多少車子經過了,即便是有,也是走小路去附近村鎮裡面探親訪友,或者去農家樂休閒娛樂的人。不過這條進出城的封閉高速是最近五年內才建成和投入使用的,也就是說十幾年前那會兒,這裡並沒有封閉高速,進出城收費站也並不在這裡,而是位於另外一處,湯力查詢了相關情況,那個時候這裡只有一條二級公路,可以通向原本的進城高速收費站,報道當中提到的那座小橋就在距離那條原本的二級公路不太遠的一條岔路上面,在當年也算是一條捷徑了。
新聞報道當中提到的出事地點就是岔路上面的那座橋,橋下面的那條河橫穿a市而過,正是莊文彬被溺死的那一條,只不過這裡的位置更加上游一些罷了。考慮到這一點,賀寧心裡面也覺得這篇新聞上面提到的車禍,應該和莊文彬、刁念華的案子有什麼關聯。
趕到那裡之後,他們先是把車停在路邊,到那座當年出過事故的小橋上面去看一看,這座橋在這裡已經有一些個年頭了,寬度僅夠兩輛車並行通過,橋面應該是水泥的,賀寧也不太懂這方面的東西,只能大概的去猜測判斷一下,那水泥路面上面有很多坑坑窪窪的破損,估計因爲這裡平時經過的車輛已經不多了,所以並沒有被修補過,就連橋兩邊的水泥護欄也有明顯的風化痕跡,水泥柱之間的鐵鏈子也已經鏽跡斑斑,賀寧和湯力仔仔細細的在這座不算長的小橋上面來回查看了好幾回,想要找到橋的護欄有沒有修補過的痕跡,但是檢查了兩遍,仍舊沒有絲毫的發現,他們兩個決定改變策略,開車過了橋繼續往前走,到距離這個地段最近的村鎮裡面去打聽打聽,看看能不能夠有所收穫。
車子過了橋又開了大約十分鐘,就到了一個鎮子上面,路兩邊開始多了很多各種各樣的小店,還有一些民居平【hx】房,賀寧和湯力隨便找了一個空地,把車子停在那裡,然後下車步行着在周圍轉了轉,打算找人詢問一下。他們想要尋找的詢問目標是四十歲以上的本地居民,這樣才能夠確保在當年那樁車禍發生的時候,對方的年紀不至於太輕,什麼也搞不懂,同時也不會是因爲最近幾年才遷居到這附近,所以對再早先的事情什麼都不瞭解。
轉了一圈,兩個人注意到了一個賣日雜小百的店鋪,門面看起來已經有些陳舊了,門口擺着小貨架子,上面擺放着一些零零碎碎的塑料製品,店裡面幾個年紀在四五十歲上下的男人正抽着煙,七嘴八舌的聊着什麼。
“就去這家問問吧。”湯力對賀寧說。
賀寧點點頭,沒有提出什麼異議,這家日雜小百的招牌已經很舊了,被太陽曬的有些褪了色,連招牌上面的字也有殘破的地方,這至少說明不是最近這一兩年纔剛剛換上的新招牌,更名換主的機率會小一點,另外,店裡面坐着好幾個四五十歲的人在一起聊天,彼此之間很熟悉的樣子,這說明了店主要麼是本地人,所以跟周圍的人都很熟,要不然至少在這裡聊天的這些人裡面,會有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對周圍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有一些瞭解。
兩個人走了過去,到了店門口,坐在那裡抽菸的人有兩個很自覺的縮了縮腿,以爲他們是要進去買東西的,其他人更多的則是充滿好奇的看着他們兩個,偷偷的打量他們,因爲湯力和賀寧兩個人對於這個小鎮來說,是徹頭徹尾的陌生人,並且他們兩個又是步行走過來的,沒有開車,這就更讓人莫不清楚來頭了。
一走進去,湯力就二話不說的掏出了自己的證件,出示給周圍的人看,然後對他們說:“你們好,我們想要向你們打聽點事情。”
那幾個原本在聊天的人紛紛安靜了下來,有些好奇的看着他們,等着他們發話,一個店主模樣的人最先點了點頭:“行啊,你們要問什麼就問吧。”
“大家都是本地人吧?距離你們鎮上不太遠有一座橋,十多年前那裡是不是曾經出過一次車禍?”賀寧開口詢問起來,“你們對這件事瞭解多少?”
“你是說十……十一年前的那個事兒吧?”一個腦袋上面扣着一頂前進帽的男人掰着手指頭數了數年頭,“那事兒我知道啊,當時我還去幫忙來着呢。當時是有一輛車從橋上頭竄出去,掉河裡頭去了,車都泡在河水裡頭了,那個小破橋,也不是特別結實,承重不太行,市裡頭弄來了一臺大吊車,想要把車直接給吊上來,結果不行,那吊車上橋本身就夠嗆了,再吊底下河裡頭那臺車,估計橋面就要吃不住了,沒辦法,只好人和機器都得上,機器把車從河裡面吊出來一點,然後找人往岸邊上拉,我當時比現在年輕,體力還挺好的,也被找去了,我琢磨着能幫就幫一把唄,也算是做好事兒,給自己積德了,所以我就去了。哎呀,過後我都後悔了,我要是不去多好,這把我嚇得,好幾天沒睡好覺。”
“那是你膽兒太小吧?”旁邊一個留着小鬍子的男人開口調侃他。
前進帽一瞪眼睛:“我膽兒小?你還真有臉說這話!我這膽子就算是夠大的了,這要是換成你那個德性的,估計到那兒以看見就嚇尿褲子了吧!其實嚇人也不是很嚇人,不就是死人麼,跟那死貓死狗死豬也沒啥特別大的區別,頂多就是被水泡過之後,確實是有點兒看着讓人不太舒服,主要是車裡頭的那倆人太慘了,倆人一個是車頂上那個安全帶,卡死了,根本打不開,還有一個是被卡在車裡頭了,就是那個車估計是車頭撞到了柱子還是石頭什麼的,撞了一個大坑,變形了,正好可能方向盤的位置什麼的,我也不是很懂,反正就是把人給卡在那裡,動彈不了,倆人,一男一女,估計是兩口子,全淹死了。那倆人估計也是運氣太不好了,你們剛纔來的時候看到那條河了吧?裡頭水其實還行,也不算特別深,這要是再冷一點,水位還低呢,結果出那事兒的時候,正好趕上大夏天,汛期!那河裡的水,急啊!別提多急了!而且還深,那車掉裡頭直接就沒頂了。”
“啊,你說這事兒我也有印象了!”店主聽前進帽說了半天,也想起來了一些事,“我聽說那輛車的牌照都被水給衝跑了,後來才被人給撈出來,好像是外地的牌照,挺老遠的那種,反正不是咱們本地的,連咱們省的好像都不是,當時不是還有人猜呢麼,說外省的車,怎麼就跑咱們這個地方來了呢?死的還是一男一女,保不齊是不是什麼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來偷【hx】情的野鴛鴦呢!”
“別瞎說,這事兒咱們都是瞎猜的,在人家警察面前可不行不說八道,萬一影響了什麼那可就不好了。”前進帽一聽這話,趕忙擺擺手,“而且了,我覺得那個男的,還有那個女的,應該是兩口子,看他們穿的那個衣服,給人的感覺也不像是那種在外面偷雞摸狗不幹正經事兒的人,不可能的,我覺得是兩口子。”
“喲,你還能看出來人穿的是不是不幹正經事兒的人呢?”旁邊有個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打趣似的問了一句。
“本來就是麼!”前進帽是個認真的人,被人這麼調侃,便也有些不高興起來,“正經人家的好人,誰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特意跑大老遠的出去偷【hx】情啊!能幹那事兒的都是一羣不要臉的,那種人還能穿成什麼樣!肯定是流裡流氣,露胳膊露腿露大白肉的唄!我看那兩口子穿的都挺正經,肯定不是那種人!”
“這都過去多老長時間了,你還能記得人家穿的是啥?你蒙人呢吧?!”小鬍子似乎跟前進帽擡槓有些上了癮,明知道他都已經有些不悅了,卻還是故意開口去說質疑的話,“你要是有這好記性,當年你咋不乾脆把書年到底考大學得了!”
“我當初不念了那不是因爲家裡沒錢供了麼!你以爲跟你似的呢!白給唸書都不念!”前進帽徹底不高興了,臉色也跟着陰沉起來,“你一輩子能見過幾次死人?還是那麼近距離的看着!我印象深一點有什麼好奇怪的?”
其他幾個人一看他真的生氣了,連忙收起之前的嬉笑,好聲好氣的勸他別發火,大家也不過是調侃幾句,跟他開個玩笑而已,前進帽這纔不大吭聲了。
湯力和賀寧又和前進帽打聽了一下當年負責打撈和後續處理的公安機關是哪裡,得知是該縣的縣公安局,於是他們便道了謝,離開了這家日雜小百,開車直奔縣公安局,打算找一找當初負責這件事的警察瞭解一下情況。
截止到目前,瞭解到的情況讓賀寧和湯力都多少感到了一些意外,他們之前懷疑橋上面那一起交通事故可能與莊文彬、刁念華有關,但是卻並沒有認爲會嚴重到這種地步,現在他們也有些吃不準到底這一起車禍,與莊文彬和刁念華遇到的到底有沒有關係,不過既然已經查到了這個程度,就自然是要等到有了結論之後再做判斷了,沒道理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就輕易的放棄線索。
在去縣局的路上,唐弘業給湯力打了一通電話,說關於刁念華住處的現場勘查結果有了一個小小的收穫,在刁念華家裡面他們找到了很多凌亂的腳印和指紋,卻唯獨只有那麼幾個地方,被擦拭的一乾二淨,這幾個地方分別是房間裡所有的門把手,廚房洗碗池的水龍頭,以及刁念華家樓上的一個高腳櫃,高腳櫃高不到一米五,長約一米,寬約半米,裡面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就連原來中間的隔板也被拆掉了,並且櫃子的裡裡外外都沒有找到任何的指紋,只有很明顯的擦拭痕跡。
這個收穫雖然看起來好像並沒有什麼實質的收穫,卻也能夠說明不少問題,原本因爲大門的門鎖沒有任何被人撬壞的痕跡,所以大家都認爲兇手是堂而皇之進入刁念華的住處而不會引起她的戒備和懷疑,現在看來,進去應該是堂而皇之的藉着其他人出出進進的時候跟着進去的,進去之後兇手便想辦法躲藏了起來,沒有被刁念華髮現,這個兇手應該並不是刁念華邀請來的好友當中的,甚至不是刁念華的朋友又邀請來的朋友的朋友,因爲知道自己的存在是不合理的,所以纔會那麼小心翼翼的把門把手上面的指紋擦掉,至於水龍頭,很有可能是因爲對刁念華施虐的時候有血沾到了身上或者手上,所以需要打開水龍頭清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