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子,你知道你自己現在說什麼呢嗎?”左旭堯爸爸連忙俯身去攙扶自己的妻子,順便聲音略顯顫抖的問躺在病牀上,對於母親的跌倒毫無反應,仍舊一臉興奮的兒子左旭堯。
左旭堯瞥了他一眼,並不理睬,而是繼續對鍾翰和顧小凡說話,很顯然,這兩個提起了他豐功偉績的人眼下對他而言更感興趣:“我每一步都按照師傅教導我的辦法,一點兒都沒有馬虎,我對白建德以德報怨,我做了大功德了!”
“連捅白建德那麼多刀,也是你師傅指點你的?”鍾翰並不去與左旭堯爭論他行爲到底是所謂的“功德”還是犯罪,他很清楚,這種時候假如非要和左旭堯去分辨是非對錯,定性左旭堯的行爲,那隻會讓左旭堯閉上嘴巴,拒絕吐露任何進一步的信息,唯有將計就計,不與他爭辯,纔是最有效的溝通辦法。
左旭堯看起來對自己的所作所爲感到十分得意,之前一直都沒有人可以分享自己的“豐功偉績”,現在終於有人主動問起來,他的精神便立刻進入了近乎於亢奮的狀態,話匣子一下子就打開了:“那倒不是,師傅沒讓我那麼幹,那是我自己的主意,師傅就說讓我清洗乾淨罪人的髒血,把原來裝滿了孽障的肉身變成人偶,這樣就可以矇騙過關,讓那些邪道上的魔鬼以爲那還是原本的那個人,就不會繼續纏着白建德的靈魂,這樣一來白建德的靈魂就可以脫離邪道,我之所以捅了他那麼多刀,就是發泄發泄我自己的怨氣罷了,反正這個對他的靈魂沒有損害,不過就是他的那個破皮囊罷了,他當初那麼阻撓我和白莉莉的姻緣,一個勁兒的搞破壞,還迷惑白莉莉,讓白莉莉害怕我,我發泄一下也沒什麼大不了。”
左旭堯的父母此時此刻已經表現的彷彿喪失了語言能力一樣,兩個人的手相互緊握着,坐在左旭堯旁邊的空病牀上,臉色蒼白,微微顫抖。
“現在,可以請你們迴避一下了麼?”顧小凡問。
左旭堯的爸爸一臉惶恐的慢慢點了點頭,哆哆嗦嗦的站起身來,想要去攙扶自己的妻子,而左旭堯的媽媽則在站起身的那一瞬間,身子忽然一軟,整個人重新跌回到病牀上面,失去了意識,左旭堯爸爸立刻慌了神,大聲叫着妻子的名字,顧小凡也趕忙到去幫忙叫了醫生護士過來,整個過程中,左旭堯對於母親的昏厥沒有任何反應,更沒有流露出任何的關切,就好像那只是一個和他沒有關係的人一樣,或者說,即便是普通人遇到身邊有人突然的昏厥過去,恐怕也不會那麼淡定自若,事不關己,左旭堯的冷血表現,讓旁人看了都感到有些戰慄。
聞訊趕過來的醫生護士在確定左旭堯的媽媽只是因爲受刺激太大,所以纔會昏迷過去之後,考慮到左旭堯這邊的情況比較特殊,便把她臨時轉移到醫生值班室去,讓她在那裡暫時休養一下精神,左旭堯爸爸也跟着去了那裡,臨出門的時候,他看着病牀上的兒子,眼神又陌生又恐懼,最終,他什麼都沒說的離開了。
顧小凡幫忙安頓好了左旭堯父母之後,連忙打電話通知唐弘業,讓他請示楊成關於左旭堯的問題,然後抓緊時間帶人過來,現在左旭堯因爲體力不支,精力也有限,暫時還不會構成太大的威脅,但是隨着輸液帶給他的身體更多能量,他的體力也在慢慢恢復,光是想一想他做過的那些可怕的事情,以及他說起這些事情來的時候那得意洋洋的模樣,都讓人覺得不寒而慄,只是顧小凡和鍾翰兩個人在這裡,是萬萬不妥當的。
等顧小凡重新回到病房裡的時候,左旭堯在鍾翰的誘導下,正在講述着自己如何殺害白建德的過程,而鍾翰則神色鎮定的站在病牀旁,背在身後的手裡拿着錄音筆,正在對左旭堯的陳述進行錄音。
“我拿到白莉莉的手機之後,就給他打了個電話,騙他說白莉莉跟我在一起呢,還特意告訴他了我租房那個地方的地址,他剛開始估計也不信,一個勁兒打電話,我一個都不接,後來乾脆把手機給關了,他後來還真信了,急急忙忙的趕過來想要阻止我和白莉莉好,我早就等着他來呢,他一露頭,就被我從後面給打昏過去了,”如果不是醫院的精神科醫生以及公安局派來的專業鑑定人員都認定了左旭堯沒有精神病發作的跡象,單看他現在津津樂道的向別人講述自己殺人過程的樣子,恐怕誰都會以爲他是一個精神病發作期的患者,絕對不會是個正常人,“剛開始我確實想速戰速決,直接抹脖,但是越想我就越生氣,我這麼拯救他就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他那麼對待我,我就稍微懲罰懲罰他,這也沒什麼不應該的,所以我就捅了他幾刀,那之後,我就非常嚴格的遵循師傅的教誨,洗乾淨手,拜了八方,然後纔開始一步一步的把他的靈魂從身體裡釋放出來,給他做肉身人偶,一個步驟都沒有馬虎。”
“你師傅也讓你把白建德的屍體非得掛到公園的假山上頭,這樣才行?”鍾翰的語氣裡呆着一點點的質疑,卻又不像是在批判左旭堯的行爲,這樣一來,可以引着左旭堯繼續開口,又不會讓他覺得自己的立場受到了抨擊,拒絕開口。
“那倒沒有,肉身人偶做好了,別的就沒有什麼固定的方法,那個是我自己的決定,不是我師傅教的。”左旭堯回答說,“白建德平時喜歡在那兒,我偷偷的跟過他,所以知道,我特意買了個大琴盒子,把他給裝琴盒子裡,用三輪車拉過去給掛那兒,就是爲了讓平時跟他走得近的人都看看,墮入邪道是什麼樣的後果,他還有我好心拯救他,換成別人,下場更慘!”
“女裝是怎麼回事?女裝也是你拯救他靈魂的辦法?”顧小凡插嘴問。
左旭堯聽了這話,忽然笑了:“我就是開個玩笑,噁心噁心他,他不是總喜歡跟我面前玩兒強硬麼?那我就把他的肉身玩偶打扮成個女人的樣子,他的靈魂被我釋放了,肯定能看到我是怎麼處理他肉身的,但是又拿我沒辦法,所以我纔想了這麼個主意,那一身衣服也花了我不少錢呢,我跑了好幾家店,纔買到那種演出服,花了好幾百,我自己置辦飛昇的時候那身衣服,才花了兩千多塊錢,我對他真算是夠可以的了!”
“你一直說你師傅你師傅,你師傅到底是個什麼人?你怎麼就那麼相信他?”鍾翰在聽左旭堯把殺害白建德的過程說得差不多了,這才又再進一步,終於開口對左旭堯口口聲聲提到,並且異常恭敬的那個“師傅”提出了質疑。
左旭堯一聽他這麼說,臉色頓時就難看了,方纔的得意和興奮一下子消失不見,陰沉的說:“你有什麼資格對我師傅評頭品足,說三道四!我師傅是上神中的上神!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根本達不到他的境界!不對,你們連仰望都仰望不到他,我不許你們懷疑我師傅!你們再敢亂說話,會遭天譴!遭天譴!”
顧小凡看他氣得鼻孔都張大了的樣子,覺得十分荒唐,方纔左旭堯的母親就因爲受到了太大的精神刺激,昏倒在了他的面前,他對此無動於衷,沒有任何一點感情流露,冷血無情到令人髮指,而現在,說起那個明顯是在背後唆使他實施犯罪行爲,殺人害命的幕後黑手,他卻僅僅因爲鍾翰一句試探性的質疑就氣得兩眼冒火,這實在是讓人有些不知道該作何評價,並且忍不住有些好奇,那個人到底是如何把左旭堯給洗。腦到了如此地步的。
“別的先不說,”鍾翰看左旭堯情緒忽然就激動起來,也立刻做出了讓步,現在其他人都還沒到,左旭堯有些事情也還沒有完全說清楚,尤其是那個所謂的“師傅”到底是個什麼身份,這種情況下,徹底激怒左旭堯無論從那個角度來看,都不是一個絕佳的選擇,“那你說說看,你師傅姓什麼叫什麼,什麼來頭,讓我們也弄弄清楚,看看他是不是真像你說的那麼厲害。”
“你別蒙我,我不會上當的!”這一次,左旭堯卻並不買賬,“我師傅說了,他在世間有千千萬萬的名字,不過那些都是他的化身,他的假名,都是他幻化出來爲了救度世人的,那些都不是他的真身,他的真身,他的名字,絕對不可以說出來,因爲凡人根本承受不了,就算是像我這種快要修得圓滿的,也一樣不夠資格去提他的名字,如果逾越了,說出來了,就會立刻五雷轟頂,功力盡毀,而且還會不入輪迴,你們不要亂問,我也絕對不會說的!我師傅的名字不能提!”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