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對白玉冰對物質的渴望這方面,看得還挺透徹。”鍾翰微笑着說,這話倒沒有任何諷刺施逸春的意思,他確實沒有想到施逸春對自己年輕貌美的妻子會是這樣的看法,並且說出來的時候情緒還非常的淡定。
施逸春也笑了笑,笑容略顯無奈:“到我這個年歲,很多事情就看得比以前明白很多了,我當初和她結婚,爲的也是責任,這個歲數已經不能像年輕時候那樣,腦袋一熱就去不顧一切的追求什麼愛情什麼心跳了。”
“既然當初你和白玉冰在一起,是爲了責任,是爲了對她負責,那後來既然因爲意外的插曲,孩子沒有了,並且你們的個性差距又那麼大,相處的也不是很和。諧,有沒有考慮過分開呢?”顧小凡試探着問。
施逸春立刻搖了搖頭:“不瞞你們說,這個我確實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這麼說你們也未必相信,可能還會覺得挺可笑,但是我畢竟是那個年代的人了,骨子裡確實不是一個觀念特別開放的人。當初和我前妻結婚,是奔着報恩去的,我對她那個人也一直是心懷感激,原來覺得和誰過日子其實也都差不多,沒有什麼差別,不就是睜開眼睛工作,閉上眼睛睡覺,現在想想那個時候還是幼稚,沒有想過兩個人性格差異太大,會給婚後的相處帶來那麼大的障礙。所以如果按照我自己當年的設想。我恐怕連一次婚都不會離,離婚對我而言,確實是一件不太讓我擡得起頭的事情。但是玉冰這個屬於意外。她懷孕了,我不能不對她負責人,再加上這麼多年,我和前妻之間的相處,問題也越來越明顯,我當時就想,我可以給她力所能及的物質補償。讓她以後都過得很富裕,找個能比我對她更好的人過下半輩子。也挺好,就開口跟她提離婚了,她答應的也挺痛快,所以……我也沒有想到她居然會選擇了那樣的一種方式。把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施向文深深的嘆了口氣,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提起在他再婚當天跳樓自殺的前妻,還是讓這個事業有成、春風得意的大老闆有些傷神:“這件事我自己一直很自責,心裡的負罪感很深,雖然就連她妹妹都說這件事不能怪我,是我前妻自己鑽了牛角尖,但是我還是覺得如果不是我犯了錯,她也不會那樣。跟玉冰結婚之後。雖然孩子沒有了,而且我們倆的個性也差異越來越明顯,但是我有了前車之鑑。也已經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不管是客觀還是主觀,我都不能夠接受自己的婚姻再失敗一次,離一次婚已經是我人生的污點,我不能再添一個。所以我寧可不回家去,避免和玉冰產生矛盾。這樣就夠了,沒有想過分開。”
“我能理解你的這種感受。畢竟最近我們爲了調查白玉冰的案子,也需要對她平時的一些日常行爲進行了解,”鍾翰點點頭,“我們也覺得挺詫異的,白玉冰和白玉凌,一家的親姐妹,但是兩個人無論外貌還是個性,都差距很大。”
“是啊,”施逸春由衷的感慨,“雖然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是漂亮的臉蛋兒畢竟不是最重要的,多漂亮看久了也就習慣了,最重要的還是品行。玉凌這方面比玉冰好太多了,她確實是個好女人,傳統意義上的好女人,很質樸,也善良賢惠。現在這個年頭,化妝品,整容手術,手段太多,漂亮女人越來越多,但是還能保留着傳統美德,還有情有義的好女人,反倒少了。”
鍾翰笑笑沒說話,看着施逸春的目光顯得有些意味深長,施逸春察覺了,臉色微微有些尷尬,怕自己被誤會,連忙解釋說:“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單純覺得很欣賞玉凌的爲人,覺得她這樣的女人很值得敬佩,僅此而已。玉冰對家裡面的事情幾乎是不怎麼關心的,她父母一直都是靠玉凌和她丈夫照顧着,他們付出了很多,雖然我給她安排那個工作,主要是希望在生活上儘量幫他們一點,但是她藉着工作的方便,一直在生活上照顧着玉冰,就連我這個外人也覺得很感動,偏偏玉冰沒覺得有這麼個姐姐是多值得珍惜的事情,我多少有點替玉凌抱不平,除此之外就沒有什麼了。”
“那白玉凌呢?她知道你的這種‘欣賞’麼?”鍾翰順着施逸春的說法問。
施逸春一愣,苦笑着搖搖頭:“我不知道,我覺得應該是心照不宣吧。我知道你們現在心裡的想法,我也不想把自己說的好像是什麼聖人一樣,畢竟我已經是犯過一次錯誤的人了,這也算是污點吧。我確實很欣賞玉凌,她是我比較喜歡的那種賢妻良母型的傳統女人,我心裡也不止一次覺得遺憾,爲什麼玉冰就不能像她姐姐那樣,這樣我在外面打拼之後,回家也至少能感覺到一點家庭的溫暖,讓我覺得家是別人嘴裡所說的港灣。但是玉冰她不是那種類型的,我除了遺憾,別的也沒有什麼想法。玉凌是玉冰的姐姐,我不會連這點廉恥都沒有,玉凌也是個很本分的女人,做事很有分寸,我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想法,也不可能去問,但我們以前聊過,她說她對她丈夫是有責任的,畢竟是爲了她妹妹的事情鬧到這個地步,那時候我單純以爲是說腿腳不利索,還不知道她丈夫……”
施逸春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總之,就算是很多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角色,每個角色都有自己的責任和束縛,我們都有分寸。”
鍾翰點點頭,不再繼續追問這個問題,算是對施逸春的回答已經滿意了,施逸春看他不問了,便又試探着反過來問他:“鍾警官,我不問到底怎麼回事兒了,你能不能給我透個底,向文的事情嚴不嚴重?”
“一會兒咱們把該談的事情談清楚之後,他可以跟你一起離開,到時候你再去問問他吧。”鍾翰算是間接的給了施逸春一個含糊的答案。
“孩子大了,不是什麼都願意跟你說,這個你們現在年輕,還沒有機會去體會,以後可能就理解了,”施逸春搖搖頭,“算了,我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他應該也不至於做出太出格的事情,真要是有什麼別的錯誤,我以後對他加強管教,加強監督。我這個父親當的實在是不太合格,沒給兒子樹立一個好榜樣,過去忙,現在也忙,陪孩子的時間也少,更沒給他營造一個良好的家庭環境,以後我會改正的,不會讓那孩子再做什麼錯事,請你們放心。”
顧小凡也不知道該怎麼迴應施逸春的話,她現在對這個中年男人的看法也很複雜,說他是個沒有責任感,道德行爲方面也不夠嚴謹的人,又有些不大確切,如果說他是個嚴格意義上的好人,偏偏他有先是婚內出?軌,之後又因爲和二婚妻子相處不大愉快便經常的不回家,種種舉動,都讓顧小凡很難去界定他。
好在她也並不需要在這個問題上去發愁,鍾翰已經準備好了下一個詢問施逸春:“你家裡保姆有個女兒,名字叫申秋,你知道麼?”
“知道,”施逸春點頭,同時又有些費解,“那個女孩兒怎麼了?”
“據我們所知,那個姑娘對你兒子施向文,可能有點別的想法。”鍾翰說,說完看到施逸春皺起了眉頭,便問,“怎麼了?你對她的印象不太好麼?”
“對,確實是這樣的。”施逸春沒有否認,也沒有試圖掩飾,可能是對自家保姆女兒的印象如何還不值得去遮掩,“我不是很喜歡那個小姑娘,之前在家裡見過幾次,原本聽保姆提起來過,說出來打工,供女兒讀書,我也是做父母的人,體諒她的那種付出和不容易,包括中間玉冰嫌保姆拿家裡的東西做給孩子吃,我也說算了,別計較了,爲人父母挺不容易的,但是後來在家裡見到那個女孩兒,確實給我的印象不太好,讓我覺得挺不喜歡。”
“能和我們說一下爲什麼麼?”顧小凡希望他具體說一說。
“說不上來,就是我自己的一點看法而已,可能是歲數大,見過的人多了,想的也多吧,也不一定對,”畢竟涉及到一個年輕姑娘的聲譽,施逸春在表達自己觀點的時候,措辭還是比較謹慎的,“那個小姑娘雖然穿着打扮感覺普普通通的,但是每次遇到我,都會特別熱情的主動過來跟我打招呼說話,叔叔長叔叔短,叫得很親熱,雖然她可能覺得是在幫她母親討好僱主,但給我的感覺有點市儈,很投機,沒有那個年齡段小姑娘該有的單純,和她媽的性格差距很大,讓我覺得有些輕浮,不可信任。”
“就像另外的一個年輕版的白玉冰?”顧小凡套用了施向文對申秋的描述。
施逸春搖搖頭,苦笑了一下:“和白玉冰比起來,那個小姑娘更膚淺,白玉冰如果一開始就是那個小姑娘那種一臉市儈的樣子,恐怕我也當初也就不會犯那個錯誤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