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婆平時對他生意上的事情干預到什麼程度?”顧小凡繼續問。
黃總經理諱莫如深的一笑,說:“何必呢,死了的人活不過來,活着的人還得繼續活呢,人家兩口子的私事,咱們外人還是不打聽那麼多的好,反正我只知道老任跟我們抱怨過,具體的事情,人家不說的我就不問。”
“也是,很多時候朋友之間,尤其是生意場上的夥伴,私事知道的少一點比較保險,”鍾翰的話算是贊同黃總經理,也算是示意顧小凡,不要繼續追問下去,他轉而用充滿好奇的口吻又對黃總經理說,“那這個任雪峰其實也算是個膽子很大的人了啊,既然家裡的老婆對他生意上的事情插手那麼多,他還總帶着那個代梅出席酒會、應酬,就不怕後院起火麼?”
黃總經理笑着點點頭,一副事不關己的輕鬆口吻說:“怎麼說呢,我和老任那個小媳婦兒不熟,不敢亂說給人家添堵找事兒,這麼說吧,就是我自己的感覺,如果真是挑明瞭的話,哪個女人都不會允許自己男人身邊有其他的異性,甭管是爲了裡子還是面子,都過不去,但是假如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也知道自己男人是逢場作戲,而且又對生意有好處,反正如果我是女人,我可能也會假裝不知道,免得真鬧翻太難看了,真要是魚死網破,對自己也沒好處不是麼。”
顧小凡微微低着頭,偷偷的撇了撇嘴,都說商人重利,她認識的商圈人士不多,至少這個黃總經理倒是挺符合這條定理的,一切都講究個利益至上。
“不過呢,”而黃總經理隨後卻又把話鋒一轉,“老任最近這一段時間,我是說他出事兒之前的那一段時間,帶代梅出來的次數,還真比原來少了不少,到底是他老婆發現了不高興,還是老任自己膩歪了,我也沒打聽過。”
“從什麼時候開始比較少見代梅出現的?”鍾翰問。
黃總經理想了想:“以前凡是有我一起的活動,甭管是吃飯還是打麻將,代梅十有八九都會在,老任出事兒前半年左右吧,我就十次大約也只能遇見代梅那麼一兩次了。”
“這期間你有見過任雪峰的妻子麼?”鍾翰又問。
黃總經理搖搖頭,順便把手指間夾着那支馬上就要燃盡的香菸壓滅在菸灰缸裡,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我沒和老任的小媳婦兒見過面,這樣吧,該說的我也都說的差不多了,餘下的事情,我確實不清楚,我和老任關係還不錯,不過對他的私生活和家事確實瞭解不多,你們要不再去問問別人?不管怎麼說,也不好只拉我一個人下水吧,你說對不對?”
“好,那我們就不打擾了,謝謝你對我們工作的配合!”鍾翰見狀,便和顧小凡一起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黃總經理這一次倒是態度不錯的把他們一直送到賣場門口,目送他們上車,然後才轉身回去了。
“咱們例行調查而已,這也能算是拉他下水麼?”坐上車之後,顧小凡嘟着嘴有些不服氣的咕噥着。
鍾翰指指外面:“要不要我把當事人黃總經理叫回來,你當面問問他?”
“不用了,不用了,我覺得黃總經理應該挺不願意再看到咱們倆的,我還是別去招惹他的好。”顧小凡不假思索的就拒絕了鍾翰的“提議”。
“你倒是明智,不過這麼怕得罪人,你怎麼對付犯罪嫌疑人?”鍾翰一邊開車一邊問。
顧小凡嘿嘿一笑,絲毫不因爲鍾翰話裡面的揶揄而感到尷尬:“有剛就得有柔嘛,雖然不會針鋒相對,吹鬍子瞪眼,但我可以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嘛!雖然咱們這一行,得罪人是一定的了,不過得罪歸得罪,也得懂得一個‘得饒人處且饒人’的道理,不一定非得往人心口上撒鹽,對不對?”
“你說對就對。”鍾翰不知道是懶得和她討論這種話題,還是真覺得她說的對,這個話題到此爲止,沒有再進行下去。
兩個人又相繼找了兩三個人,這幾個人的態度和黃總經理差不多,不願意對任雪峰的私事給予過多的評價,更不要說什麼爆料隱私了,這些人都是經商的老油條,就像黃總經理說的那樣,死的人已經死了,活着的人還得繼續活,他們都不想爲了配合警方的調查工作而冒着消息走漏出去的風險,讓別人對自己留下一個喜歡揭別人老底的印象,從而引發某方面的“信任危機”。
在鍾翰和顧小凡的攻心術加軟磨硬泡之下,其中兩個人倒是多多少少的也不情不願的說了一點事情,沒有什麼太特別的,和黃總經理說的東西大體上差不太多,都是態度曖昧的描述了一下代梅的風姿綽約,手腕靈活,和她與任雪峰之間那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並且他們也都發現,在任雪峰失蹤前的半年左右,代梅跟在任雪峰身邊出席應酬活動的次數明顯減少了。
結束了這些走訪之後,鍾翰載着顧小凡回了一趟公安局,因爲湯力在他們走訪的期間發了一條短信過來,說是和代梅在一起的男人身份已經調查清楚了,相關的材料都留在辦公桌上了。
兩個人回到刑警隊的時候,外面的天也黑了,辦公室裡一個人都沒有,不知道是其他人已經下班了,還是像他們一樣,在外面忙着各自的調查工作,鍾翰和顧小凡回到辦公室第一時間便找來湯力收集的材料,仔細的閱讀起來。
和代梅一起的男人姓文,名字叫做文斌,今年只有23週歲,比代梅小三歲,而此人又因爲生了一張白白淨淨的娃娃臉,所以看起來甚至像是隻有20歲上下的小青年一樣。
這個文斌別看年齡不大,卻是個名副其實的吃軟飯專業戶,湯力花了半天的時間,或許未必全面,但也已經收集到了文斌近幾年跟在倆個不同女人身邊的證據,而那兩個女人,都是四十歲上下的款婆,或者是事業有成,偏愛年輕男人,或者是因爲丈夫只顧賺錢對自己疏遠冷淡,總之種種原因給了文斌機會,讓他在這兩個女人身上撈到了不少的好處。
在代梅之前,文斌並沒有過任何的婚史,似乎和他要好的女人也都沒有和他長久保持往來的跡象,這一次他和代梅除了甜甜蜜蜜的一起去選購婚戒之外,湯力還發現文斌最近自己也刷卡買了不少東西,而他的銀行卡里,也有大額的現金存入,不知道是不是和結婚對戒一樣,都是出自代梅的手筆。
誰也不知道,這個小白臉這一次是終於決定要安穩下來,還是打的另外一個大算盤。
篤篤篤。有人敲了敲門,隨即辦公室的門開了,一個身材勻稱高挑的姑娘從外面走了進來。
“小凡,你這一天都在外面跑來着吧?我來了好幾次都沒找到你。”高個兒姑娘親親熱熱的對顧小凡說,順便看了看一旁的鐘翰,對他笑了笑,“你就是新調過來的鐘翰吧?”
顧小凡連忙給兩個人作介紹:“鍾翰,這位是咱們刑警隊的內勤,倪然。”
“你好,我是鍾翰,調到這裡已經新了好幾天的新人。”鍾翰向倪然伸出手,倪然也大大方方的伸手過來和他握了握。
和小鼻子小眼瘦豆芽一樣的韓樂樂不一樣,和中等身材,皮膚白皙的顧小凡也不一樣,倪然是個高挑的大個子,目測應該超過了170公分,體型胖瘦均勻,看上去很健美,更重要的是,她的膚色偏深,嘴脣厚厚的,再加上一頭格外濃密的頭髮,整個人都散發着一種健康野性的氣息,許多第一次見她的人,都會忍不住懷疑她是不是個混血兒。
“倪然,怎麼這個時間了你還在這兒啊?”顧小凡看了看錶,按照慣例,這個時間倪然估計早就應該回家去,連晚飯都吃過了,沒道理會出現在公安局裡。
“還不是韓樂樂那個小笨蛋,”倪然嘆了口氣,“我飯都做好了,她打電話給我,說她忘了東西在單位,一個人不敢走夜路,又怕你還沒結束工作不敢打電話打擾,就抓我這個壯丁,讓我陪着回來咯!我剛纔看到你們這邊燈亮着,就想過來看看能不能碰巧遇到你,結果還真是你!我總算沒有白跑一趟。”
“你找我有事兒?”顧小凡想了想,覺得好像最近和倪然沒有什麼還沒解決的事情需要她特意跑來找自己。
“不是我找你有事,我也就是個幫人跑腿的,不過麼,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我得把事情給人家辦好不是麼!我原本還想,如果不是你在這兒,我就給你留桌上呢,”倪然忽然笑得有些曖昧,她在大衣口袋裡摸了摸,掏出一把東西,伸到顧小凡面前攤開手,“高軒讓我給你的。”
一聽高軒的名字,顧小凡的心一不小心漏跳了兩拍,趕緊定睛去看倪然手裡的東西,結果發現倪然從口袋裡掏出來的,是五顆包在透明玻璃紙裡面的彈珠大小的小白球。
“這是什麼啊?樟腦丸?”顧小凡有些摸不到頭腦了。
倪然一聽,撲哧一聲笑了:“你這個呆子!高軒幹嘛要給你樟腦丸啊!這是薄荷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