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銀虎對自己和魏鵬程之間的事情態度上倒是顯得很坦誠,有一點兒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意思,但具體說的是不是都是實話,自然還有待考證,和他聊的差不多之後,鍾翰和顧小凡準備告辭離開,李銀虎說什麼都不讓,非常豪氣的表示一次是偶遇,兩次是朋友,晚上要做東請鍾翰和顧小凡吃飯,被兩個人婉言拒絕了,李銀虎有些不甘心,一直到送他們出門的一路上還不停的在遊說。
整個過程中,就像上一次他隻字不問關於董星海到底出了什麼事一樣,這一次他也隻字不提魏鵬程,除了自己和魏鵬程過去的“化敵爲友”,還有前段時間幫董星海說情的事情之外,別的什麼也不提,什麼也不問。
第二天,鍾翰和顧小凡和湯力碰了個面,把事情的進展和他進行了溝通,湯力表示李銀虎提供的他們兄弟倆的不在場證據由自己負責覈實,這樣一來顧小凡和鍾翰的任務就是向魏鵬程的父母驗證一下魏鵬程和董星海到底是不是同學關係這一件事,畢竟之前他們在調查董星海那件案子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任何這兩個人曾經做過同窗的記錄。
魏鵬程的父母此時已經返回去照顧魏鵬程的爺爺奶奶,因爲老人年紀大了,本來身體狀況就不大理想,所以他們不敢在外面逗留太久,怕引起老人的話懷疑,假如讓老人知道孫子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搞不好會難過得一命嗚呼,所以他們就對家中老人隱瞞着實情,處理完了a市這邊的事情,就急急忙忙的趕回去了。
接到鍾翰打過去的電話的人是魏父,電話接通之後,他顯得有些支支吾吾的,隨着聽筒那邊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過了一會兒,他才用有些嘶啞的聲音對鍾翰說:“鍾警官。有什麼事兒麼?剛纔老人在身邊,我不敢出聲。”
“沒關係,我能理解你們的處境,”鍾翰體諒魏父出於孝心的考量,出了這種事,爲了瞞住家中老人,悲痛都得魏鵬程父母兩個人壓在心底,那種滋味試想一下也知道,別提多難受了,於是爲了進來少的刺激魏父的情緒。鍾翰言簡意賅的把想要覈實的事情。包括李金虎當年的事以及魏鵬程的學籍都問了一遍。
關於李銀虎。魏父在爲自己兒子的遭遇趕到悲痛之餘,也還是忍不住有些愧疚:“我們家其實挺對不起那孩子的,當初鵬程不懂事,在外面打架。把那個孩子給砍了一刀,還打得渾身好幾處骨折,我們當時確實是盡力想好好的賠償人家,那家人也還算講理,該怎麼賠怎麼賠,沒說獅子大開口,後來我聽說那家的小子有一條腿好一陣子都不太好使喚,治病什麼的也遭了不少罪,吃了不少苦。有一陣兒我們也挺擔心人家家裡頭不依不饒的,後來也沒怎麼樣,再後來聽說那家的小子恢復的還不錯,基本上不瘸了,我這纔算是放了點兒心。甭管怎麼說,都是我兒子惹得禍,我做老子的也有責任。”
隨後鍾翰又着重詢問了魏鵬程上學的事情,魏父在電話那頭先是沉默了一會兒,沒有說話,鍾翰猜到了他心裡面的顧慮,便對他說:“關於魏鵬程實際年齡和戶籍上頭年齡的事情,我們也有所瞭解,現在除了這樣的事,我覺得那件事應該都不是咱們需要放在首要位置去考慮的,你說對麼?”
魏父這才應了一聲,說:“當時確實是這麼回事兒,這事兒怪我們,我們怕孩子一輩子就這麼毀了,所以就做了點不太正當的工作,私底下把需要賠的錢也賠了,所以鵬程後來因爲年紀比較小,又不是主要參與的人,所以就給判了三年,等後來他出來了,原本的學校是肯定回不去了,他自己也不太想念書,想要混社會,我和他媽媽不放心,怕他剛一出來,在社會上那麼一混,搞不好就又和過去的那些狐朋狗友攪合在一起了,所以就拜託了一個家裡的親戚,幫忙讓他去另外的一所高中去念書,我也知道他肯定不可能去考大學什麼的了,人家學校聽說他當初是因爲聚衆鬥毆,還把人打傷那麼重所以進去的,一開始也不願意要,是我家親戚幫忙做工作,才同意讓他做旁聽生的,沒有學籍,不能參加考試、高考什麼的,其實那我們都是無所謂的,主要就是希望他能在學校裡頭,收收心,免得又被那些壞孩子給勾搭下水。”
“那後來魏鵬程在那所高中呆了多久?表現怎麼樣?”
“呆了兩年,表現還可以,至少沒惹什麼事兒,好像和同班同學關係也還行,反正出來之後鵬程確實比原來懂事多了,也沒再打架惹事什麼的。”
向魏父瞭解過情況之後,鍾翰便和顧小凡一起出發,按照魏父提供的姓名,去找當時魏鵬程插班旁聽的班主任老師瞭解一下情況。
魏鵬程被安排去做旁聽生的那所高中正是董星海畢業的那一所,這所高中在a市不算是鼎鼎大名,也還算是小有名氣,論教學質量自然是和數一數二的重點高中不能相提並論,但是比起普通高中,無論是師資還是學校環境都還是有一定優勢的,還有另外一件事鍾翰不知道,作爲a市本地人的顧小凡卻早就有所瞭解,這所高中是出了名的有錢好辦事,所有不夠分數進來的學生,只要拿夠贊助費,也一樣可以被錄取進來,這也是這所學校用來招攬優秀教師以及返修校園的最主要資金來源,換言之,這所學校的風氣並不是太好。
鍾翰他們來到這所高中,果然見到了非常恢弘的校門,無論教學樓還是辦公樓都建的很堂皇,如果不看大門外面貼着的金字上頭寫着某某高級中學,這裡看起來簡直比一些二三流的大學校園還更加氣派許多。
兩個人找到魏鵬程當年插班旁聽的班主任,班主任老師是個原本已經到了退休年齡,因爲閒不住,所以又被學校返聘回來繼續教課的六十多歲老頭兒,不知道是不是當老師太操心,他的兩鬢幾乎全白了,不過整個人依舊精神抖擻,說起話來的態度也算是非常親切隨和的。
提起魏鵬程,班主任老師愣了好一會兒也沒有想起來這麼個人,直到提醒他說魏鵬程當初是個插班旁聽的,他才恍然大悟,終於對自己曾經帶過的這個學生有了印象,但是印象也並不算很深刻。
“那個學生,我記得當時到我們班之後,就在最後一排自己找了個犄角旮旯的位置坐着,天天上課也不怎麼聽,下課也不怎麼見他出去活動,感覺有點老成,總體倒也還算讓人省心,沒怎麼給我添亂過,反正他是旁聽生,不參加高考,所以上課聽講不聽講什麼的,我和其他老師也就管不了啦。”班主任老師回憶說。
“那董星海呢?這個學生你還有印象麼?”顧小凡問。
她原本以爲魏鵬程那樣一個霸氣有威懾力的學生在班級裡可能會讓老師留意的比較多,沒想到班主任老師在說起魏鵬程來是一副乏善可陳的樣子,被問起董星海來,反而印象頗深,連連點頭,對他們說:“哎喲,這個小子我可忘不了,我帶了大半輩子學生,他是我見過最皮的一個,家裡條件不錯,我記得是那種有點兒小公子哥兒的樣子,滿腦子的鬼主意,特別喜歡惡作劇,批評都沒用!”
“董星海在學校的時候跟同學之間的關係怎麼樣?這個還能回憶起來麼?”鍾翰問。
班主任老師想了想,說:“他的人緣兒怎麼樣,我還真有點說不上來。”
“是過去太久了,印象不深了麼?”顧小凡以爲是班主任老師的手裡管過太多屆的學生,所以已經有些記不住畢業多年的董星海了。
班主任老師搖搖頭:“那倒不是,我帶班要麼不帶,要麼一定從頭帶到畢業,自己教過的學生不會不記得,我是有點兒不好概括董星海的人緣兒到底怎麼樣。這麼說吧,我剛纔不是提到了麼,他的家庭條件不錯,好像還有海外關係,所以懂不懂就能那點兒咱們這兒不太常見的小玩意兒到學校裡頭來玩兒,你們想,高中的時候,其實就是一羣半大孩子,別管裝得多跟小大人兒似的,骨子裡頭小孩兒的心性都還沒褪掉呢,所以董星海那時候因爲手上新奇玩意兒多,在同學里人緣兒還不錯,但是他特別喜歡惡作劇別人,經常把別人弄得很狼狽,有一次他夏天的時候在班裡一個女生的坐墊下面藏了一個灌了紅墨水的小氣球,那個姑娘也沒發現,坐下去了才覺得不對勁兒,結果褲子後頭染了一大塊紅墨水,坐凳子上一直哭,也不敢起來,還有一次董星海冬天在班級門頂上支了個臉盆,臉盆裡是水泡着雪,結果上晚自習的任課老師先進來,兜頭淋了一身,發燒休了好幾天的病假。就這一類的事兒實在是太多了,他那時候惡作劇得罪了不少同學,但是小孩兒麼,就算再怎麼不樂意,看到他拿着新鮮玩意兒也還是忍不住,所以他的人緣兒怎麼樣,我還真有點說不太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