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雪峰的前妻名字叫做冷卉,顧小凡按照許若蓓給鍾翰發過來的電話號碼很快就聯繫到了對方,冷卉聽說需要她帶着自己和任雪峰所生的孩子一起到公安局來確認任雪峰的死者身份之後,在聽筒那邊半天沒說話,顧小凡擔心她不肯來,擺事實講道理的說了半天,冷卉纔在那邊用有些拿不準的語氣,開口說了一句話。
“是真的麼?”她問顧小凡。
顧小凡又向她確認了一遍,冷卉再次沉默片刻,表示自己會盡量說服女兒和自己一起過去。
既然對方已經這麼說,而且最重要的角色自然也是冷卉和任雪峰所生的女兒,顧小凡也只能在電話裡反覆叮囑,然後掛斷了電話。
不知道任雪峰和他的女兒之前是否有過什麼不愉快的過結,既然冷卉只答應儘量說服女兒過來協助提取DNA樣本,鍾翰和顧小凡也不好呆呆的留在公安局裡守株待兔,把跑腿的工作都丟給湯力一個人,於是他們兩個也再次出發,準備找任雪峰失蹤前接觸過的那幾個客戶,請他們仔仔細細的幫忙回憶一下當晚的情況。
又在外面折騰了大半天,在跟當晚最後接觸過任雪峰的幾個人都逐一詢問過一遍之後兩個人才又重新返回公安局,冷卉那邊還是沒有任何消息,顧小凡隱隱的有些心急。
“你說,冷卉會不會不願意過來配合咱們的工作啊?”下了公交車,朝公安局走的路上,顧小凡問鍾翰。
“不會。”鍾翰回答的很乾脆。
“這麼有信心?爲什麼?”顧小凡問完之後想起之前的經歷,很未雨綢繆的提前補充一句,“你可別有跟我說是蒙的或者猜的!”
“那你先告訴我爲什麼擔心冷卉不願意配合咱們的工作?”鍾翰反問。
“因爲她和任雪峰離婚了,我見過不少離了婚之後就好像冤家仇人似的,一見面就掐,萬一冷卉也是這樣,一聽說任雪峰死了,落井下石都還來不及呢,那還會肯過來配合咱們的工作!”顧小凡不無擔心的說。
鍾翰打量了她幾眼,問:“你肯定還沒結婚,該不會長這麼大了連戀愛都沒有正兒八經的談過一次呢吧?”
顧小凡臉一紅,有些窘迫而又驚訝的看着鍾翰:“是哪個大嘴巴告訴你的?”
“這還用告訴麼?種種跡象擺在那裡,看都看出來了,但凡有過感情經歷的人,也不會像你這麼缺乏體驗。”鍾翰對顧小凡搖搖頭,“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也好,或者說憎恨是得不到釋放的愛意也罷,不管因爲什麼原因,分開的情侶、夫妻,之所以會有怨恨,歸根結底還是因爲曾經愛過,因爲還沒有放下,所以纔會覺得被傷害,這種情況下,其中的一方真的出了什麼事,另一方是不可能表現的落井下石或者完全不在意的。”
“說的還挺頭頭是道的,”顧小凡覺得鍾翰的這番話聽起來似乎挺有道理,“看樣子你是感情問題的行家呀?有女朋友還是結婚了?”
“都沒有。”
“那你不也一樣是沒有什麼體驗的那種人麼!”顧小凡之前聽鍾翰說得頭頭是道,還以爲他起碼是半個感情專傢什麼的,沒想到他居然也是個理論性。
鍾翰不大在意的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像我這種人,未必需要通過經歷去學習,很多事情,一點就透。”
“你這種人是哪種人?”
“天才。”
顧小凡偷偷的撇了撇嘴,在心裡悄悄鄙視了一下這個有點自戀的男人,嘴上倒也沒說什麼,之前他爲什麼能算準了許若蓓離開之後很快就會把冷卉的號碼交給他們,自己還沒有能夠從他嘴巴里問出個所以然來,但是就算是猜也好,蒙也罷,畢竟還是應驗了,所以這一次既然鍾翰很有信心冷卉最終會配合他們的工作,那她索性就拭目以待,看看他到底真的是頭腦聰明的天才,還是運氣不錯的蒙神。
回到公安局的時候,湯力、高軒他們也恰好都在,高軒和唐弘業大概從湯力那裡知道了任雪峰這件案子的大致情況,一看顧小凡和鍾翰回來,唐弘業便率先開口問道:“怎麼樣?確認了那個監控錄像裡的人就是任雪峰本人了麼?”
顧小凡點點頭:“任雪峰的現任妻子來辨認過了,確定監控錄像裡的人就是任雪峰,但是這件事兒還有點奇怪。”
“有什麼奇怪?”唐弘業問。
“我們兩個去找了監控錄像拍到的當天晚上,和任雪峰一起應酬的那幾個客戶,他們都說任雪峰是吃了飯之後離開的,但是走的時候開着車走的,當天晚上任雪峰也並沒有喝酒,他們大夥一起離開飯店之後才分頭離開的,有一個人因爲喝了酒,只能攔出租車,所以離開的最晚,他回憶當天晚上的事情,說任雪峰開車離開的時候是往北邊走的,但是監控錄像的時間和地點,是在任雪峰開車離開那家飯店之後的四十幾分鍾,而且地點還是在A市城東方向的一條街上,從監控錄像的畫面上來看,任雪峰完全是步行的狀態,並沒有開車,着從路線上就讓人覺得有點奇怪了。”顧小凡說。
湯力聽了點點頭:“那個監控錄像的地點確實在城東方向。”
“任雪峰的老婆當初報案的時候不是說她丈夫跟小情人私奔跑了麼?會不會任雪峰當天晚上就去私會情人的時候出了事兒的?”唐弘業忍不住猜測起來。
高軒聽了他的話,也點了點頭:“我覺得不能排除這種可能,而且機率搞不好還挺大的,要知道,女人的直覺有的時候還是比較準的,尤其是做妻子的,對於丈夫身邊的風吹草動,嗅覺比警犬都靈!說不定就像唐弘業說的那樣,任雪峰在外面真的有情人,並且說不定他也確實策劃了和情人的私奔,這事兒現在也不算稀奇,前兩年不是網絡上還有報道麼,一個挺有名的企業家,就和情人私奔了。只不過可能任雪峰的運氣比較不好,和情人私奔,結果被情人害了。”
湯力只是聽着他們議論,坐在一旁不吭聲,顧小凡聽完唐弘業和高軒的話,回頭看看一旁的鐘翰,打從進了辦公室到現在,他還一句話都沒有說呢,彷彿一回到刑警隊,他就不再是在外面調查時候那個自信心爆棚的男人,而變成了第二個湯力了似的。
“這事兒你怎麼看?你也覺得是這樣麼?”顧小凡問鍾翰。
鍾翰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我覺得私奔遇害的可能性,存在,但是微乎其微。”
“哦?”聽到了相反的意見,高軒似乎有些差異,他立刻看向鍾翰,問道,“什麼理由?”
“任雪峰被發現的時候,赤身裸體,周圍沒有發現任何的衣物等隨身物品,他名下的公司、工廠一切運營正常,沒有因爲任雪峰的失蹤而受到任何影響,他的妻子許若蓓也表示家裡的財務欠款都沒有發生過轉移,在這樣的情況下,任雪峰也是個年近半百的人了,難道打算兩手空空的和情人私奔去喝西北風麼?”鍾翰既然被高軒問到,便不緊不慢的開了口。
“剛纔高軒提到的那個前幾年某個知名企業家跟人私奔的事蹟,就是兩手空空的淨身私奔的。”唐弘業在一旁說。
鍾翰笑了笑:“你們說的那件事我也有所耳聞,後來沒多久,那個企業家不久灰溜溜的回家去了麼。而且,這兩件事之間有一個最重要的區別,就在於私奔男主角的生命安全。兩手空空不帶任何財產的私奔或許不是不可能存在,但是一旦這種情況能夠成立,之前關於任雪峰跟情人私奔的過程中被情人所害的推測就又變得很難成立了。通常情況下,人命案牽扯的無非就是情殺、仇殺和財殺三種,假如任雪峰和情人情投意合到了不私奔都不足以表達愛意的程度,那情殺和仇殺就都不可能成立,那麼一個兩手空空的男人,財殺同樣無法解釋不是麼?”
“或許就是因爲他沒有按照情人預期的那樣轉移財產,攜財私奔,所以才惹得情人動了惡念。”高軒又提出另外一種假設。
鍾翰搖搖頭:“如果情人最初的打算就是誘惑任雪峰攜帶欠款與她私奔,之後再伺機殺人奪財的話,那就必定要計劃周密,不可能不弄清楚就倉促行事,落得個人財兩空,這不合邏輯。”
“小鐘說的對。”
不等高軒在說什麼,從他背後傳來一個人的說話聲,高軒和唐弘業扭頭一看,是刑警大隊的大隊長楊成來了,幾個人連忙起身向大隊長打招呼。
“楊隊,你怎麼忽然過來了?”唐弘業平日裡就愛說話,見了領導也不拘謹,大大咧咧的問。
“我過來看看你們這邊的情況,”楊成邊說邊衝鍾翰點點頭,“小鐘這麼快就能夠開展工作了,很不錯。鍾翰之前剛剛很出色的完成了一項維和任務,他身上有很多值得你們學習的經驗,平時你們要多向他交流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