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個人愣在哪裡,好像聽不到安墨在呼喚我了。
冥琰和我認識的時間並不長,他給我的感覺一直都是那麼的熟悉,那麼的親切,我怎麼也想不到,他會爲了我犧牲掉自己。
如同他所說的,他完全可以在時間逗留一段時間,神智如果找一個靈氣比較足的地方,或許還能保存個上百年,然後在遇到什麼有緣人,說不定他可以收個徒弟什麼的。
再不濟他在消散前依然是一個神。
可是現在,他吧自己的神格給毀了,只爲了爲我重新塑造一副仙骨。
他可是生來就是神的存在啊!
他怎麼可以這樣貶低自己?
我和她甚至連師徒都算不上,他又何必爲了我做出這麼大的犧牲?
我覺得胸口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怎麼都呼吸不順暢。
安墨抱住了我,用力的搖晃着我說:“佑佑,我知道你現在心裡難過,可是我們現在必須要出去!這裡要塌了!”
直到這個時候,我纔看到石壁兩旁的石頭開始劇烈的墜落,而下面的血液也開始下沉。
“這是……”
“魔化終止了,所有的魔靈都進了萬魔窟,這樣的情況只有一個結果,這裡完全坍塌,然後變成結界,將整個萬魔窟封印住。等着將來魔靈的覺醒,或者我爸回來開啓,他們又會是新的魔族。”
安墨一遍對我解釋着,一遍抓着我的手往上飛。
經過桀兒的時候,我下意識的將他抱在了懷裡。
他抓着我的衣衫開心的笑着,那無憂無慮的表情讓我心口一軟,眼淚再次流了下來。
我們一家三口都沒事了,可是卻獨獨少了冥琰。
這個在我生命中出現短暫的男人,卻以這種決絕的方式讓我永遠的記住了他。
安墨帶着我們衝出了血池,幾乎在我們出來的那一瞬間,“轟隆”一聲,血池塌了。
整個魔宮也在搖搖欲墜。
安墨看了看周圍說:“走吧!”
這裡是他生活了一千多年的地方,這裡有他太多的回憶和情感,可是此刻,我只看到他眼底對我們母子倆的關注。
“我們走!”
我和安墨十指相扣,帶着桀兒第一時間出了魔界,卻在下一刻被那些地仙給圍住了。
對這樣的結果,我早就明瞭了。
如果我在裡面化作了塵土,這件事情也就算是終結了。
可是我不但活着,還是以上仙的身份活着,那麼我就要爲我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
私自轉移神格,這是重罪!
我在藐視所有的法度,我甚至沒有去封神臺申請。
舊神的隕落,新神的崛起,這中間需要一個交接的過程。
因爲我的任性而爲,整個冥界勢必會有一場大的災難。
而冥界關係着人間的瘟疫控制,他們一亂,人間自己也就亂了。
對這樣的結果我早就預料到了。
冥琰只想讓我活着,他曾經和我說過,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恐怕他也知道我即將要面臨什麼樣的懲罰了。
安墨下意識的將我和桀兒護在身後。
“你們想幹嘛?”
“十七,佑佑必須要跟我們走。孩子也要去封神臺登記。”
我媽站了出來。
我想過很多種可能,就是沒想到會是我媽來帶我走。
“媽!”
“佑佑,記住媽媽的話,你是蕭冥的女兒,事兒做了,就得有擔當。剛纔已經得到消息,人間的南方地區已經開始爆發了一種罕見的傳染病。你該知道這是因爲什麼?這是你惹出來的禍端,你得承擔這個後果。”
我媽看着我,眼底有淚水閃爍着。
我知道她也捨不得我,但是我這次闖的禍太大了,大的讓他們無法去爲我做些什麼。
可是我並不後悔。
對蒼生,我有愧疚,可是如果可以重來一次,我想我還是會毫不猶豫的救我的兒子。
作爲一個母親,連我自己的兒子都救不了,我又何談什麼天下蒼生?
我往前走了一步,卻被安墨緊緊地握住了胳膊。
“今天有我在,我看誰能從我手裡吧佑佑帶走!”
安墨依然那麼霸氣。
即便他現在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可是依然那麼筆直的站在我和孩子面前,爲我們襠去任何的危險。
“十七,你別鬧!現在的你雖然有不死不滅之身,可是你也會累的吧?我們這麼多人在,你能和我們戰到什麼時候?到時候他們不還是要跟我們走?”
地府的判官上前一步說了一句,安墨卻冷笑着說:“只要我不倒下,你們誰也別想從我手裡帶走她們娘倆。我就納了悶了,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們只不過就是彼此相愛,只不過就是想要一家三口在一起,怎麼就這麼難呢?我們不妨礙任何人,怎麼就不能在一起了?你們這些人,成雙成對的有,勞燕分飛的也有,你們自己說說,我和佑佑相愛到底做錯了什麼?”
“十七,你別假惺惺了!愛?你要是真的愛我妹妹,你會娶別的女人嗎?放開我妹妹!”
我哥蕭諾依然是最沉不住氣的那一個。
或許他不是沉不住氣,只不過在我的問題上,他總是顧念的太多,擔憂的太多,而且我哥這個人有時候比較偏激。
“我的事情輪不到和你解釋。蕭諾,你是要打頭陣嗎?”
安墨渾身的魔氣四溢,瞬間一副戰鬥準備。
我微微嘆息,拉住了他的手說:“別和他們動手。我知道你心裡難受,我們一家三口剛剛團聚,桀兒的危機也剛剛接觸,你希望我們可以在一起,哪怕是一天的時間也好,可是安墨,我惹得禍太大了,桀兒也必須娶封神臺登記纔可以。聽我說,活着就有希望。不管我要接受什麼樣的懲罰,只要你心裡有我,總會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一天。”
“我不要你走!天界那些老傢伙要對你做什麼,想也知道。我不要和你分開!”
安墨緊緊地握着我的手,那力道讓我生疼生疼的。
“我也不想和你分開,可是這一次,我們躲不過去了。我還是那句話,安墨,如果這是宿命,是天罰,我寧願把你的一切都承擔到我的身上來。有你的愛陪着,到哪我都不會覺得孤單。相信我,有我爸我媽在,我不會太受苦的。”
我的話讓安墨久久不能言語。
我 能看出他眼底的不甘心,可是我們又能怎麼樣呢?
“分離是爲了下次相聚時候的美好,我等着那一天的到來,如果到時候你心裡還有我,你還愛我,我會陪你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安墨瞬間抱住了我,然後不顧衆人在此,狂野霸道的吻着我。
他的所有情感都在這裡面了。
依稀間,我聽到他說:“你放心吧,等桀兒的神位繼承定了,我就去把你救出來。不管是龍潭虎穴還是刀山火海,我都不會讓你一個人在那裡待着。”
“好!”
除了說“好”,我還能說什麼呢?
關着我的地方不管是在哪裡,對他一個魔來說都是一種折磨。他不死不滅,卻要承受永無止境的身體痛苦,這一點並不是我想要看到的。
可是他心意如此,我根本就阻止不了。
現在我們倆都知道,最主要的就是桀兒。
如果我不束手就擒,如果他真的開始反抗的徹底,誰也無法保證桀兒能否順利的繼承冥神之位。
冥琰爲我犧牲了,我不能再讓她的神位空虛着。
剛纔安墨或許是衝動的,但是這一刻我們都冷靜下來了。
冷靜下來才發現,我們不管是仙,是魔,都和人類一樣,有着各種無奈。
我們想做的不能做,想得到的不能擁有,只能謀定而後動。
我從安墨的眼神中看到了同樣的無奈,但是他眼底那股蠢蠢欲動的表情還是讓我有些擔心。
“不可亂來。”
“佑佑,等着我。”
安墨十分不捨的鬆開了我。
“商量好了就跟我們走吧。”
我爸蕭冥終於開口了。
他現在心裡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我看了看安墨,讓他再次看了看孩子,他卻把我們的同心結系在了桀兒的手腕上。
“讓我們的同心結陪着他吧。”
同心結戴在桀兒手腕上的時候,瞬間 發出七彩光芒,然後瞬間隱匿到了他的身體裡,再也看不到了。
“這是……”
我爸低聲說:“你倆的同心結被孩子吸收了,真正的收藏起來了。這孩子將來可不得了。佑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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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安墨,即便心裡有再多的不捨,我也要踏上我自己的征途了。
“好好照顧自己。”
“你也一樣。”
安墨說完,直接別過了臉,我看到他眼底的晶瑩,心裡酸酸楚楚的。
我爸帶着我和桀兒去天界覆命,我看着安墨離我越來越遠,那蕭瑟的身影溼潤了我的眼角。
“佑佑,你還能活着,對爸媽來說就已經是最大的奢望了。記得我說過的話嗎?自己選的路,自己挑的人,即便是荊棘坎坷,即便是跪着你也要自己走完。”
我爸握住我的手,沉穩的聲音讓我點了點頭。
“不管什麼樣的懲罰,你都不要反抗。相信爸爸,爸媽會爲你爭取到最大的寬恕。”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我爸對我說出這樣的話,一直以來我以爲他公正無私,卻沒想到作爲一個父親,他居然也會示弱和求情。
突然覺得我給父母帶來了太多的難堪,我只能低聲說:“爸,對不起。”
“我的女兒做什麼都可以,天塌下來有我給你頂着。只是佑佑,如果爸爸頂不動了,你別怪爸爸。”
“不會的!我爸爸蕭冥是最棒的!”
我看着他,感覺到南天門已經到了,而等待我的懲罰也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