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龍山段奶奶

鄭鐵山孤零零一個人坐在門口吸菸。見了鄭好說:“把小芸送回家了?”

鄭好點點頭,把徐芸給自己買衣服的事說了。鄭鐵山聽罷說:“徐芸是個好姑娘,你要好好待她。”

鄭鐵山說完遞給鄭好一封信,說:“他們剛剛給送過來的,你看看。”信封已經撕開,顯然鄭鐵山已經拆開看完。

鄭好帶着疑惑問:“什麼信?”鄭鐵山說:“龍山村你段奶奶得了重病,這是她親戚給我們寫來的掛號信。”鄭好看見父親臉上掛滿了憂鬱。

他抽出信,仔細看了,大意是老人家病了,很想看一看他們父子兩人。下面寫着寄信日期,算了算,離現在已經過去五天了。

鄭好說:“看信中語氣,段奶奶大概病的挺重,我們什麼時間去看她老人家呢?”

鄭鐵山說:“你段奶奶小時候就挺疼愛你,我們明天就去吧!”鄭好點頭說:“好,明天我就不去學校了”。鄭鐵山說:“明天不要去上學了,早些睡覺,一早就走。”

鄭好身心俱疲,躺倒不久就睡了。他夢到了慈祥的段奶奶,坐在他的牀前,愛憐的望着他。

他說:“段奶奶,你病好了嗎?天亮我就和爸爸一起去看你,你怎麼來了呢?段奶奶不說話,用枯瘦的手撫摸着他的頭。段奶奶,爸爸給你寄得錢,你收到了嗎,不要都攢起來,不捨得花。”

段奶奶還是不說話,眼中卻溢滿了淚。鄭好說:“段奶奶你不要哭,倘若你一個人感覺太孤獨,從此以後可以來城裡,我們住在一起。”段奶奶還是不說話,淚更多了,一滴滴淌在他臉上,冰涼冰涼的。

這時突然一雙大手把鄭好搖醒,鄭好睜眼看卻是爸爸。鄭鐵山說:“小好,外面下雨了,你這兒漏雨。”鄭好抹了把臉,不是段奶奶的眼淚,是屋頂的漏雨,怪不得涼涼的呢。他從牀上爬起,與鄭鐵山一起,把牀擡到一處不漏雨的地方。

再次躺倒後,卻無論如何也不能入睡了。外面是滴滴答答的雨聲,屋內則到處是噼噼啪啪,屋頂漏雨敲擊地面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廠房內,顯得尤爲刺耳。

一股股寒氣由破了的廠房窗戶、門、牆壁縫隙、屋頂破瓦涌入。他雖然蓋緊被子,卻依然阻擋不了凜冽的寒意。

窸窸窣窣,吱吱吱吱,竟是兩隻耗子打架的聲音,不久一隻耗子從他枕邊飛馳而過,一會兒又有一隻從他頭頂穿過。他甚至能夠感覺到老鼠身子已經蹭到了自己頭髮上。這裡久不住人,老鼠變得太猖狂了,竟然把他視若無睹。

他聽見不遠處父親也是碾轉反側,不能入睡,他大概也是滿腹心事。

第二天早早起來,望見父親滿臉得憔悴。鄭好說:“爸爸你沒有休息好,是不是改日再去段奶奶家?”

鄭鐵山說:“既然來了信,肯定是老人家病得嚴重,我們怎麼能拖延呢!”

他們推着車子走到配件廠門口時,恰好一輛嶄新的皇冠轎車從旁邊新開業酒店駛出來,在他們身邊戛然而止。

車窗搖下,露出一個圓圓的腦袋。鄭好認出是錢黑心。心想:“這傢伙怎麼大清早就從酒店出來,難道是在酒店喝了一夜的酒?”

錢黑心說:“老鄭,宿舍都搬完了嗎?”他一說話嘴裡就噴出一股濃濃酒氣。鄭鐵山點頭說:”已經搬完了。”錢黑心說:“還是你們老工人,老黨員覺悟高啊。”

接着他神秘兮兮左右看了看,說:“老鄭,事先透漏給你個小道消息,配件廠馬上就要進行改革,實行競爭上崗,你們車組準備只留下一個人,你的技術雖然是最好的,可也要早作準備吆。”

鄭鐵山問:“我們車組有十六個人,是全廠裡最大的車組,也只有一個名額嗎?”錢黑心說:“是呀。”

鄭鐵山說:“競爭上崗是通過什麼競爭呢?”錢黑心說:“技術,當然是過硬的技術。”鄭鐵山說:“那不用競爭上崗了,我主動退出競爭。”

錢黑心不由愣了,還當自己耳朵聽錯了,重新問了次:“老鄭,你說什麼?”鄭鐵山不願再多說,推起車子就走。後面傳來錢黑心的聲音:“老鄭,你可想好,退出競爭,意味着從此就下崗了,廠裡一分錢也不會再發給你了。”

走出很遠,鄭好忍不住說:“爸爸,爲什麼退出競爭呢?你的技術是配件廠最好的,如果憑技術,誰也競爭不過你的。可是退出競爭,就等於失去工作了。”

鄭鐵山苦笑了,說:“我何嘗不知道呢!”鄭好說:“倘若下崗了,以後我們怎麼辦呢?”

鄭鐵山嘆了口氣說:“在我們車組,除了我,就是你閆明叔叔車工技術最好。可是他家庭條件太差了。妻子有風溼病,行動不便,他自己有胃病,經常吃藥,有個兒子正在上小學,還有個姑娘在鄉下跟着他老孃過,前幾天他老孃過世了,姑娘今年就要來城裡讀高中。一家老小全指望他這份工作。他從東北把工作轉到配件廠才五六年,在這裡無依無靠,無親無友,倘若下了崗,你說,他一家怎麼辦?”

鄭好說:“閆明叔叔很可憐,這份工作對於他一家的確是更重要,可是我們,我們不也會很苦嗎?”

鄭鐵山說:“小好,將來就是再苦。爸爸也會供你讀上大學。”鄭好說:“可是爸爸,沒有了工作,去哪裡賺錢呢?將來我怕你會受很多苦很多罪呢!”

鄭鐵山說:“當年戰場上,爸爸死都不怕,還怕什麼吃苦受罪呢。想起那些曾經爲國捐軀的戰友,我已經很幸福了。”

父子兩人騎着車子,趕到了龍山所屬的夏鎮,已經是十二點左右。從夏鎮再到段奶奶家所住的龍山還要翻越兩座大山。其間有十多里路,全是盤山道。崎嶇山路蜿蜒向上,猶如蛇行,累的父子二人大汗淋漓。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騎上山頂。下山時車子在山間土路上上下跳躍,鄭好感覺腸子幾乎都快被顛出來了。看父親穩穩騎着車子。鄭好心想:“爸爸不愧是個軍人,真是穩如泰山呀。”

不久龍山村就已經遙遙在望了。那個孤零零矗立在河道旁邊的低矮草屋,就是段奶奶家。

四面是用諸多不規則石頭壘砌的院牆。高處有一人高,低處則已經倒塌,邁步就可越過。曾經的木門隨着旁邊石牆的倒塌,變得有些傾斜了。

再近一些,鄭好看到了破舊木門上斜斜貼着的兩張白紙。鄭鐵山也看到了。他們扶着自行車呆呆地站在村口槐樹下。那張白紙在秋日斜陽下,刺得他們眼疼。刺得鄭鐵山流下了眼淚。他說:“我們來晚了。”

在村內一個小商店裡他們獲悉,她已經離去四天了。由於長期獨居,親戚較少,她侄孫在當天就把她埋了。

“墳就在那面。”經營商店的婦女走出來,指着東面長有許多雜草的山嶺告訴他們。

他們在商店內買了些上墳紙,香,還有一些果品。來到山嶺上,在一片生機盎然,長得綠油油的麥田裡,孤零零矗着座新墳。

鄭鐵山與鄭好擺好了供品。鄭鐵山掏出火柴點香,不知是嶺上風大,還是手有些抖,連着劃了十數根火柴,都沒能點燃。鄭好搶過,幫着點了。鄭鐵山深深鞠躬。他滿臉淚水。泣不成聲。

燃盡的紙灰被風捲起拋向天空。嶺下水庫內的野鴨不知被什麼驚起,驚叫着在他們頭頂飛過。遠方夕陽下,長長的一列火車在火燒雲的下面快速的行駛。傳來的汽笛聲,悠長而飄渺。

他們再次回到村口槐樹下,在門口站立許久,看着倒塌的圍牆,破爛的草屋,不勝唏噓。而旁邊一連好幾座房子都是嶄新二層洋樓,即便不是樓,也都是平房或瓦屋。這好像是全村最破的一座院落。

鄭好心中一陣刺痛。她的孩子爲這個國家流盡了最後一滴鮮血。可是這個國家卻不能給他唯一的親人一個好的遮風避雨的地方。

當染紅天邊的最後一朵雲彩開始變得暗淡,寒意越來越濃的時候。鄭鐵山深深嘆息一聲,說;“我們走吧!”

就在他們剛剛騎上車子,要離開龍山時候,突然後面有人呼喊,“是鄭叔嗎?”鄭鐵山與鄭好回過身。

見遠遠的一箇中年男人騎着車子趕來。對方穿着一身嶄新中山裝,兜裡插着管鋼筆,腳上穿着黑布鞋。整個人看上去幹淨利索。不像普通村民,倒像是個幹部或是教師。

對方急匆匆趕來,氣喘吁吁下了車,簡單做了自我介紹。他名叫段天明,是這個村的村長。死的段奶奶是他姑奶奶。

段天明說:“我下午來取這裡的東西,聽商店裡人說有人給姑奶奶上墳,我猜一定是你,就急着趕來了。現在太晚了,路上車開得兇。最近路上也有些亂。今天無論怎樣你們都不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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