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高她棕色皮風衣的衣角。
這是他陪她走的最後一段路。
那天的雪地裡夾雜着些許的枯葉。
枯黃的,墨綠的。
深黑的。
伴着咯吱咯吱的腳步。
發出嘩啦嘩啦的脆響。
每踩碎一片枯葉。
她的心底便像碎了什麼一般。
一絲絲苦澀蔓延開來。
一步一步又一步。
待滿腔淚水要傾瀉而出的時候。
他離去的背影卻早已淡了。
她蹲下身子。
確定他聽不到了之後。
將頭埋進膝蓋。
像第一次他擁護她一般。
歇斯里底的大哭。
哭到無力了。
就坐在地上哭。
眼睛紅了。
被風吹疼了。
腫了。
破皮了。
卻也沒有人給她擦了。
日記本上的第四篇心事:
〖那是我的第一次戀愛。
我學會了關心。
學會了幫他爭取他想要的。
學會每天逗他開心。
學會溫柔體貼。
學會打電話告訴他多加衣服。
學會睡覺前給他打個電話,“晚安,我想你。”
但是。
他卻不在了。
他說他第一次見我好生可憐。
肯定是遇到了傷心事了。
又不知道怎麼安慰。
只能給我一個擁抱。
他抱怨說滿地的玻璃碎片還是他打掃的。
他說我唱歌其實很好聽。
當時開玩笑逗我玩兒。
但沒想到之後我無論他怎麼求都不再唱歌時。
就後悔了。
但又不後悔。
正因爲這樣才能跟我在一起。
我們就在這樣純純的戀愛中度過了兩年半。
最後的分手。
選擇在高考的前一個寒假。
他說他要去外地上大學。
我說我也想去外地。
他說他要出國。
讓我別想太多。
他知道我等不了他。
想哄騙我。
他說他配不上我。
他很榮幸陪我走過初、高中的路。
他不想耽誤我。
我看着他。
他彆扭地低下頭。
我就知道。
他心裡有別人了。
我見過那個女生。
她常年練舞蹈。
身材很好,長得也標誌。
有一張娃娃臉。
男生總是圍在她身邊。
我不知道他們是何時認識的。
只是見過他和她一起吃飯。
一起在站點等車。
他手裡提着她的書包。
在那裡有說有笑。
他也曾這樣逗我開心過。
在這之前。
他說今天有事。
不能陪我吃飯也不能和我一起等車了。
我站在對面的站點。
看着他們在昏黃卻明亮的路燈下笑着。
風有點涼。
我縮了縮脖子。
人越來越少了。
最後這邊的站點還剩下我一個人傻傻的站着。
那邊的站點他們倆在樂此不疲的笑着。
猛然間擡頭。
見他把身上的大衣解下。
披在她身上。
之後他一邊笑着一邊看過來。
終於他發現了對面的我。
她還在笑着問他話。
他卻早已僵在那裡。
笑僵在臉上。
過了一會兒。
那個女生終於發現不對了。
擡頭順着他的目光看過來。
見到了緊盯着他的我,“她是誰呀?你怎麼啦?”
車少了。
他們的談話清晰了。
“抱歉,今天哥哥不能陪你回家了。”
他把她身上的大衣取下來。
把書包還給她。
小跑着過來。
欲將衣服給我披上。
我緊盯着他。
神情冷漠。
像對待乞丐般憐憫的瞅着他。
身子一歪。
躲過他的手跟衣服。
他若有所失的站在那裡。
也劇烈地喘息着。
我好笑的看着他,“缺愛了?”
他瞟了一眼我的眼睛。
馬上轉開去。
沉默着。
“我是不是應該慶幸你用殘存的理智從她身邊走到我這裡?”
他依舊沉默着。
我在想,哪怕他說一聲對不起。
讓我有一個發泄的理由也好。
但是。
他沒有。
“我們明天分手吧。”
他錯愕的看着我。
半晌問了一句,“爲什麼是明天?”
聲音很輕。
卻不軟弱。
“因爲我要光明正大的甩了你!好讓某個人知道,自己的新歡是別人的破鞋!“
說完我轉身就走。
他跟上來。
拉着我的胳膊,”別這樣,好不好?“
聲音帶着哄寵的氣息。
”別哪樣?是別光明正大的甩你等着你甩我,還是別讓她知道你是個破鞋?”
他的臉陰沉了幾分,“給我一次機會,好好談談,行不行?”
我微笑着對着他,“你知不知道處女座有一句名言。”
他努力地平復了下呼吸,“什麼名言?”
我笑的更燦爛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他僵在那裡看着我。
我抽走了他手裡的胳膊,“我要回家了,別跟着我,你在我身邊讓我噁心。”
他果然沒有跟上來。
我的腳步越來越慢。
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有一句話沒敢說出來。
因爲哪怕是暗夜也有路燈。
害怕他窺見自己的狼狽。
第二天。
在那片雪地裡。
我們分了手。〗
夏偌安高考竟然超水平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