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拉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藉着微微的亮光,羅拉看到眼前是熟睡着的魯辰逸。
羅拉四下打量,這應該是喬尼的房間,浴室裡傳來水聲,是喬尼嗎?他已經起來了?羅拉翻動了一下身體,看到身後是喬尼的被褥。
羅拉坐起身,努力回想着,不知道自己昨天是怎麼回來的,自己睡得還真沉呢。不過,於昨日的自己相比,此時的魯辰逸睡得似乎比自己還要沉。
喬尼從浴室裡出來,看到羅拉已經起身,又看了看魯辰逸,看他還在沉睡,於是就輕聲說道:“小少爺十分擔心你,揹你回來後一直守着你,直到天快亮了才睡的。”
“嗯。”羅拉輕輕地應了一句。
喬尼又說道:“原本大少爺是定到了房間的,讓他過去睡,他卻無論如何都要留下來照顧你,雖然大少爺追問爲什麼你需要照顧,可是小少爺卻沒有告訴他,直到大少爺回房後,纔將詳細的情形講給我聽……你在片場,心痛的毛病又發作了嗎?時間還提前了?”
“嗯。”羅拉再度輕輕地應了一聲。
“雖然我們都沒對大少爺講起詳細的情形,但是,流言蜚語傳得很快,我想他早飯過後就會知道大概的情形了,他也許會過來問我詳細的原由吧,不只是大少爺,還有當時身在片場的小少爺以及當時在場的工作人員,今天見到你都會過來問候幾句吧。”喬尼說道。
羅拉皺了皺眉,不相干的工作人員解釋起來倒不費力,甚至魯瀟然也可以隨便扯個理由應付過去,反正他對自己也不會十分在意。但是,最難辦的就是魯辰逸和謨……尤其是謨,已經是第二次在他面前病發了,這一次,不會像上次那樣輕鬆地應付過去的。謨並不是一個可以隨便應付的人,之前自己對他講的理由之所以會讓他相信,是因爲至少那個理由還有一點真實性,而自己現在的這種身體狀況,是連一絲真實性都不能對他講的了,謊言……可以騙過他嗎?
羅拉再度躺下,用被子蓋住了半張臉,只把眼睛露在外面。
喬尼看了看羅拉,說道:“你就是再怎麼賴牀,該來的還是要來的,今天的解釋自然是不會少的,所以,你還是打起精神準備面對吧。”
“我知道的,躲是躲不掉的,該來的,總還是會來的。”羅拉輕聲地說道。她的腦中一個身披黑袍手拿鐮刀的人影一閃而過,羅拉知道那是死神,她以爲已經躲開卻始終在她身邊徘徊的死神。
隔着被子,喬尼並沒有聽清楚羅拉說什麼,他看看時間,說道:“起牀吧,拍攝還有一個小時就要開始了,今天的早餐應該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小少爺睡得晚,大少爺那邊也是天快亮了才睡下的,我看他發給我的郵件顯示時間已經是早上四點多的時候了。”
喬尼進到浴室去換衣服,羅拉側過身,看着魯辰逸熟悉的面孔,輕聲說道:“如果你今天什麼都不問我,像昨天晚上一樣,我想,我會很感謝你,畢竟,我並不想對你說謊。”
突然之間,羅拉似乎想起了什麼,昨天自己在魯辰逸的懷中睡着的時候,他對自己……是不是說過什麼?但是……卻想不起來了。
他……究竟說了什麼呢?
而且……好像是非常了不得的事情……
餐廳裡。
喬尼看羅拉已經將早餐吃得差不多的時候,纔對羅拉說道:“大少爺昨天已經將發照片的人找到了,爲了確認還特意讓別人調查了一下,今天早上得知結果後就發來電郵給我,還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一個人,你現在想知道嗎?”
羅拉將剩下的牛奶一飲而盡,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後隨意地將餐巾扔在桌子上,說道:“我沒興趣,我現在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實在無暇分心。”
“那就交給我處理吧。”喬尼說道。
羅拉有些吃驚地看了喬尼一眼,喬尼的語氣聽上去有一點不善的感覺,讓羅拉覺得後背有一絲絲寒意,難道他……羅拉原本想問喬尼會如何處理這件事,因爲羅拉從來沒想過喬尼有一天會讓她覺得如此不安……不安嗎?羅拉搖了搖頭,應該不會的,畢竟這個人是喬尼,是不會亂來的,這樣想着,羅拉未再說什麼,離開前往片場。
羅拉出了餐廳,剛到玄關處,就看到謨站在那裡,似乎是在特意等自己。
羅拉嘆了一口氣,雖然知道是躲不過的,但沒想到,居然會來得這麼早。
“嗨。”羅拉像往常一樣在路過謨身邊時與他打了個招呼,然後即快步想要從他身邊走過去。
謨側過身,一把拉住羅拉,從她的態度,謨看出她很明顯地就是想逃,雖然知道這並不關自己的事,自己這麼做可以說是在侵犯羅拉的隱私,可是,不知道爲什麼,謨就是無法置羅拉於不顧。總覺得,要爲她做些什麼。
羅拉笑着回過頭,說道:“你這樣,我們被人拍到就麻煩了,你是想幫我解決問題還是要給我製造麻煩?”
謨聽到羅拉的話,鬆開了手,不過,卻以種絲毫不妥協的語氣對羅拉說道:“你知道我想問什麼?也許你覺得我是多管閒事,我也知道你在隱藏着什麼不想被別人知道,但是,我和別人是不同的,至少我比別的人對於你的心臟疼痛了解得更多一點,所以,可不可以讓我成爲例外,告訴我,讓我幫你。”
羅拉低下頭,輕聲地說:“你幫不到我的,誰都幫不到我的。”
“那至少讓我幫你去隱瞞。”謨的語氣有一些激動。
羅拉突然咯咯地笑了起來,她再擡起頭時,似乎在那一瞬間,又變回了從前的羅拉,她眯着眼睛,仔細地端詳着謨,一遍又一遍,然後說道:“謨,還是那句話,我並不認爲你是個會主動去關心別人,幫助別人的人,這樣的角色,不適合你。”
謨一愣,這句話,羅拉曾經說過,就在那個她向自己承認她的心臟有毛病的那一天。
“沒錯,我不是那種會主動關心別人,幫助別人的人。”謨說道,這是他第二次承認羅拉的話,他接着說道:“但是……”
謨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隻胳膊搭在他的肩上,他的耳邊傳來凌的聲音。凌接着謨的話說道:“但是,我們卻無法放着你不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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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二人太過於專注了,都沒有發現,不只凌,樂隊的瞑和瞳居然都在,不知道這三人來了多久?關於二人的談話,又聽到了多少?
事情……似乎越來越大條了。
羅拉的腦中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這句話,爲什麼在現在這個非常時期,自己的麻煩卻越來越多呢?明明一直都是一個人生存過來的,可是爲什麼關心自己的人越來越多?再這樣下去……我會變得貪心,我會捨不得死去的……
從得知死期之後,羅拉之所以還可以這麼平靜,是因爲她一直在說服自己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讓她留戀的事情,更沒有讓她留戀的人。這個世界對於她來說生無可戀,除了一些她必須要完成的願望。而這些願望一旦達成,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死去。羅拉現在比任何時間都更不想被人關心,原本已經儘量去看淡的死亡,如果被太多的不捨所牽絆,那死亡就會演變成非常非常恐怖的事情……雖然死亡原本就是很恐怖的事情……
不要這麼關心我,不要這麼靠近我……不,我必須離他們遠一點……
羅拉想了想,隨即笑了,笑得很大聲,笑得四個男人莫名其妙。
笑夠了,羅拉說道:“晚上我們一起吃晚餐吧,我會對大家的好奇心有個交待的。”羅拉把視線集中在謨的臉上,與他的目光相對,問道:“這樣可以了吧?”
見謨沒有反對,大家也就沒有再說什麼。亞威看了看時間,說道:“拍攝,我們要快一點才趕得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