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過去二十多分鐘了,可是羅拉的心臟還在隱隱作痛,究竟是怎麼回事呢?難道,自己的心臟又出現了問題了嗎?雖然自己的心臟移植手術是成功了,可是,這並不代表自己就完全沒事了。隨着醫學的發展,現在心臟移植手術後一年生存率超過百分之九十,但是,術後五年的生存率只有百分之七十左右,而十年的生存率則不足百分之五十。
難道……我,又被死神眷顧了嗎?羅拉搖了搖頭,死就死吧,自己從來都不怕死的,而且,能活到現在,已經是老天格外的恩賜了,如果不是在最後關頭找到了合適的心臟,恐怕自己早就香消玉損了。
羅拉站起身,拍掉身上的塵土,笑着對謨說:“送我回去吧,不過,我不要和你走着了,我們到附近的的士站打車走吧,折騰了這麼久,我已經累了,我要回去睡覺。”
“你……已經沒事了嗎?”謨也站起身,看着羅拉問道。
“嗯,完全沒事了。”羅拉點點頭,想了想,又說道:“今天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我不是個到處說是非的人。”謨說道,他打量着羅拉,她看起來並不像她自己說的那樣完全沒事,她的臉色仍舊很蒼白。
羅拉沒有再說話,徑直向的士站走去。
謨把羅拉送回家,羅拉笑着與謨告別,然後目送他離開。
羅拉嘴邊的笑容隨着謨的身影漸漸遠去而逐漸消失。
進了公寓,門在身後輕輕地關上了,羅拉順着門坐到了地上,手放在胸前,胸痛比之前減弱了一點,可是卻一直沒有停止,似乎連呼吸都在撕扯着心臟,隨着胸口的一起一伏,在呼吸間隱隱作痛。羅拉把手從胸前移開,屈指計算着時間,心臟移植手術後到現在,已經過了九個月的時間,還不到一年呢。
羅拉自嘲地笑了笑,輕聲自問:難道,我就是生存率之外的那百分之十嗎?
說完,羅拉就坐在地上發呆,直到感覺到一絲涼意,才起身向臥室走去,走到樓梯口時,羅拉停住了腳步,想了想,靠着樓梯的扶手坐到了臺階上。
羅拉撥通了喬尼的電話。
“喂……”喬尼睡意朦朧地接起電話。
“幫我預約一下陳醫生吧。”羅拉輕輕說道,這還是羅拉第一次主動約見陳醫生。
喬尼聽到羅拉的話,一瞬間睡意全無,他坐起身,緊張地問道:“你的心臟又痛了是不是?不對,如果只是心痛你是不會主動約見陳醫生的,是痛得很嚴重嗎?還是發生了什麼事?你現在不要緊嗎?你回家了嗎?”
“不用那麼緊張,你一下子問出這麼多的問題,到底讓我先回答哪個?”羅拉笑,接着說道:“先幫我訂一張機票吧,我坐明天的早班回去,除了陳醫生,你可能還要幫我預約一下張教授。”
“張教授?你心臟移植手術的主治醫生?”喬尼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難道,羅拉的心臟……
“是的,啊,對了,你還要打電話告訴琴音先生,我們可能要晚幾天到城崎了,至於理由,只要不是真實的理由,編什麼都無所謂。”
“我知道了,這些交給我處理吧,一會會訂好機票,再打電話告訴你。”喬尼說道。
“把時間和航班發個信息給我就可以了,我要去好好的泡個澡,然後,開始收拾行李。”羅拉一邊說着,一邊起身向浴室走去。
“你……真的不要緊嗎?”喬尼擔心地問道。如果不是出了很嚴重的狀況,羅拉是不會乖乖回去看醫生的。
“嗯,現在已經沒事了,我只是爲了安全起見,不知道爲什麼,我突然想要活得久一點。”羅拉言不由衷地開着玩笑。
“我一會兒留言給你。”喬尼知道羅拉的理由不足以令人相信,但是,她現在沒有事卻是真的,於是稍稍放下心來。
“嗯。”羅拉放下了電話。
羅拉在浴缸裡倒入玫瑰花露泡泡浴,將水開至最大,在水壓之下,越來越多的泡泡鋪滿了整個浴缸。
羅拉走到鏡子前,對着鏡子解開睡袍的帶子,看着自己胸前的疤痕,手指自下而上,輕輕地撫摸着,說道:“是我對你不夠好麼?所以你纔不想再讓我活下去?還是我對你太好了,所以你才滿足我求死的願望……不過……雖然我偶爾會做出想要結束自己生命的舉動,但是啊,我未必真的想死呢……就算我真的想死,就算我要結束我的生命,那也要由我自己來決定時間,我不想是因爲你的緣故,才讓我不得不閉上眼睛,你知道嗎?”
隨着浴缸的水溫,熱氣漸漸散開,空氣中瀰漫着誘人的玫瑰香氣,據說這種玫瑰的香味能平撫和舒張緊張的情緒,使心情愉悅,羅拉做了個深呼吸,手指輕輕撩了撩水,試了試水溫,剛剛好,羅拉進入浴缸,將自己泡在暖暖的水中,潔白的泡沫掩藏起胸前的疤痕,此時此刻,什麼都不要想,就讓一切順其自然吧。
羅拉也不知道自己在水中泡了多久,感覺水稍稍有點冷了,才懶懶地睜開眼睛,出了浴缸,也未擦乾身體,直接將浴袍披在了身上,絲綢的浴袍一下子沾在了身體上,羅拉皺了皺眉,脫下了睡袍隨意的扔到一邊,伸手拽過浴巾,圍在自己身上,原本刻意地在迴避,可是,視線還是瞄到了胸前那道醜惡的疤痕。
出了浴室,找到剛剛隨手丟到牀上的電話,喬尼的短信已經發過來了,是明天的頭班麼?羅拉看看時間,已經五點多了,看來,只能到飛機上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