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康一把攥住魯佳琪的手,細膩的柔軟再次傳來,只是林康當下無暇顧及這種事,他心有餘悸地跟前面的黑貓對峙着,剛剛遺忘了昨晚發生的事又全部重新記了起來。
魯佳琪不知道這其中的緣故,自然不知道林康此時內心裡有多麼恐懼,她輕輕擺了擺林康的手想要掙脫開來,可是她越是想要掙脫,林康的手就抓得越緊。
“林康……你抓疼我了……”魯佳琪委屈地說。
對魯佳琪的話林康並沒有聽進去,或者說他聽進去了也不敢放手,只有他才知道這隻貓有多麼危險,而魯佳琪竟然還想再過去抱抱她!
對峙了一會,黑貓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它歪着頭,暗紅色的眼睛一眨一眨彷彿又要把林康帶入一個特別的空間。林康猛地甩開頭,三兩步跑到黑貓旁邊一腳踢中了黑貓的肚子,黑貓慘叫一聲一溜煙衝進了旁邊的水溝裡向着林康來的方向跑不見了。
“林康你要幹什麼!”魯佳琪急得衝林康大吼。
“我只是爲了保護你。”林康沒有多做解釋,他拉着魯佳琪的手往學校裡走去。
走到校門口的時候,魯佳琪一把甩開林康的手說:“林康,你怎麼能這麼殘忍,那麼可愛的貓……”
還沒等她說完,林康厲聲打斷了她的話:“你知道什麼?!那隻貓不是隻普通的貓!他會帶來災禍!”
“想不到你還是覺得自己沒有錯,你還是覺得踢它是對的是嗎?”魯佳琪一副我跟你無話可說的樣子。
你永遠都無法理解一對初中生似情侶又不是情侶的關係有多麼脆弱,儘管每個人都曾從這個年紀走過,但是走過之後,很多人再回頭看去的時候,且不說身邊的人,有些人連自己當時的做法都不能理解。
林康和魯佳琪就此發生了人生觀級別的差距,或者說,是魯佳琪覺得自己和林康的人生觀有太大的差距,所以她選擇了放棄,縱然她不知道她放棄的究竟是什麼,也許是兩個人的感情,也許是對林康一直以來的好感,當然,也許只是青蔥歲月裡最美好也最經不起考驗的堅持。
林康又變回了一個人,雖然兩個人見面還是會打招呼,但是由於某些愉快或者不愉快的經歷讓兩人彼此感覺連寒暄都是多餘的了。
警察又一次光臨學校的時候是爲了劉興媽媽的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接二連三的殺人案件讓警察撓了頭,不過最讓他們面對不了的應該還是看到如此殘忍殺人手法的羣衆們,他們不是爲了爲劉興一家討回公道,只是這一連串的事使得十里八村人心惶惶,每個人都在不安中過着煎熬的日子,有一大部分人擔心着下一個死的會是自己。
迫於來自各方面的壓力,警察出動了大批量的警力,當然,在這個比窮鄉僻壤好不到哪裡去的農村裡,所謂的大批量警力也就是三個人而已,一個是郝警官,一個是老吳,還有一個是個年輕的警察。
年輕的警察細看起來屬於比較斯文的那種,白皙的皮膚更襯得整個人都像是韓劇裡的偶像派,只是單薄的身體略顯弱不禁風了,這樣的形象更多是出現在電視裡,要說當警察,想必所有人對他的評價都只會是手無縛雞之力吧。
三位警察此行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找劉興同村同學瞭解一下情況,用他們的話說小孩子不會騙人,所以跟小孩子談更省心一些,況且他們只是想了解發生了什麼,又不需要學生提供什麼線索。
班裡被叫去問話的五個人陸續回到教室,魯佳琪是最後一個回來的,看她的臉色似乎是又想起了那駭人的一幕,而且那一幕對她的傷害依舊沒有削減。
林康轉了轉手裡的筆,然後低下頭繼續看着自己的書,只是無論再怎麼努力地看,他都無法把精力投注進去,黑貓的暗紅色眼睛就像是貼在了他的內眼皮上,每一次眨眼的瞬間都能清楚地看到那雙眼睛。
突然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林康抖動了一下擡起頭看見了魯佳琪蒼白的臉。
“林康,警察讓你去一下,說是有事要問你。”魯佳琪的聲音非常小,但是還是能聽得出來抑制不住的顫抖。
“哦好。”林康合上書剛走出教室就見到了來上課的湯瑩瑩。
“林康,快要上課了你這是要去哪?”湯瑩瑩不解的問。
林康撇了撇嘴說:“警察叫我去問話,真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我又不是那個村的,我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湯瑩瑩想了一下,嘴角勾了勾說:“一會你去了就說實話。”說完,湯瑩瑩就進了教室。
林康愣在原地,湯瑩瑩讓他說實話,看她剛纔諱莫如深的表情,她所謂的實話肯定不是告訴警察什麼都不知道,那是不是就是說湯瑩瑩知道他昨晚的經歷?
林康轉過去頭去看了湯瑩瑩站在講臺上的背影一眼,教室裡就傳出來同學們給湯瑩瑩問好時高亢的聲音,如此受大衆愛戴的老師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古怪的深意,林康自嘲地笑了笑然後向校長辦公室走去。
如林康一開始打算的一樣,他對警察所有的問題都回以“不知道”三個字,郝警官自始至終都一副“我要聽實話”的不甘心的樣子,老吳則大大咧咧地表示他相信林康的話,年輕的警察坐在旁邊一言不發,但是他盯着林康的眼神讓林康非常不舒服。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郝警官極不情願又無可奈何地說。
林康站起身,拉了拉蜷皺了的衣服給校長鞠了個躬就走出了辦公室。
太陽快要落山了,夕陽的餘暉斜照在校園裡把每一排教室的影子都拉得老長老長,包括林康的影子也不例外,他看了夕陽一眼,雖然已經不像是中午那般耀眼,但是還是給林康的視野中留下了兩點暗斑,他急促地眨了幾下眼睛,暗斑也隨着眼皮的眨動深深淺淺地變換着。
林康停止眨眼的瞬間,一道黑色的影子從學校的走道上衝到了警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