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學期正式上課的第一天,每個人的心裡都懷揣着期待,一時間,所有關於大學的美好傳言都浮現在了同學們的腦海裡。
每一個上過高中的人都知道,支撐着他們努力學習過完高中的動力,除了冠冕堂皇的“考上好大學才能找到好工作”還有“大學是農村孩子唯一的出路”之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大學裡面沒有整天跟在屁股後面逼着你學習的老師,也沒有排滿整天的課程和強制到位的晚自習”。這些都是同學們一直堅持的動力。
讓林康沒想到的是,班級裡其他的人摘下軍帽,脫下軍裝之後,竟然一個個的前衛程度都讓林康咋舌。
什麼齊鼻劉海,什麼五彩頭髮,什麼男生打耳釘,什麼女生穿,當然,所有人唯一相同的一點就是頂着一張黑色的臉。不過這一切還是讓林康覺得自己真的是農村出來的孩子,萬年沒變的小平頭,白色的上身短袖,黑色的下身休閒褲,還有一雙露着腳丫的涼鞋。
雖然這一身對於林康曾經呆過的初中高中來說完全不顯土,但是坐在這個班級裡,這一身就像是個打掃馬路的。
轉頭看了看姜曉雪,她穿着一件淡藍色的短袖,一條剛好能蓋住腳踝的黑色長裙看起來柔軟而飄逸。
似乎自己跟姜曉雪坐在一起,不,確切地說是跟整個班級坐在一起都顯得格格不入,甚是扎眼。
林康坐在凳子上如坐鍼氈,時不時地晃動一下躁動的身體,臉上早已被燥熱和
自卑抹上了濃重的紅色。
姜曉雪似乎發現了林康的不對勁,她看了一眼林康想要縮成一團的身體偷偷地笑了。趁林康不注意的時候,姜曉雪一把拉起林康的一直胳膊,然後迅速把自己的胳膊伸了進去,挽住了林康。
“曉雪你……”林康訝異地看着姜曉雪,臉上的紅色更濃了,他級次想要把胳膊抽出來都被姜曉雪死死地拉住了。
姜曉雪把嘴靠近了林康的耳朵耳語般說道:“林康,下午放學的時候我陪你去買身衣服吧,現在的話,你就乖乖在這坐着。”
不知道姜曉雪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在說話的時候,姜曉雪的嘴脣好幾次都碰到了林康的外耳廓上,溫軟的感覺瞬間就傳遍了林康的全身,加上姜曉雪說話呼出的氣息一陣陣地觸碰到林康的臉頰,使得他暫時安靜了下來。
其實林康知道姜曉雪是想讓他知道,他沒有什麼可自卑的,衣着方面可以改變,而姜曉雪對她的感情卻完全不會因爲這些外在的東西而改變的。
雖然理解了姜曉雪的用意,但是林康還是覺得有一些不自在,畢竟他們現在面對的是全班的人。好在林康和姜曉雪是坐在靠後一點的位置,這樣能夠看到他們看清他們的人就少了很多了。
坐了大約有五分鐘的樣子,教室裡已經坐滿了人,這時候教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了,進來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
男人的頭髮已經所剩無幾,而且大部分是集中在頭頂和後腦勺了,前面本來就有點寬的額頭加上已經禿掉的前額,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巨型的電燈泡,也不知是汗水還是油光的腦門現在正閃閃發亮着。
林康做夢都想不到,這樣一個人,這樣一個走在大街上都會被人們當成乞丐的人,竟然是他們的輔導員!
“我姓付,叫付振春,是你們這大學四年的輔導員,不過我看了一下,我沒有直接教你們的課程,所以我也不會經常跟你們見面,有什麼事的話可以打我的電話。”付導員嫺熟地從講桌上面拿起一個粉筆頭轉身在黑板上面寫下了兩個電話號碼,然後轉過身看着依舊在吵鬧的同學們。
半晌,付導員說:“這兩個號碼一個是我的小靈通,一個是我家裡的座機,你們打不通上面的電話時候可以打下面的聯繫我。”
林康仔細地從衆人的吵鬧聲中抓去着付導員的話,儘管他的聽力很好使,但是在如此嘈雜的環境中要抓取一個人的聲音真的不容易,更何況付導員的聲音並不大,應該也只是能保證在安靜的環境下讓全班都聽清楚而已。
付導員把這幾句話說完之後轉身就離開了教室,留下依舊嘰嘰哇哇的同學們還有一臉懵圈的林康。
“我說這也太不對了吧?”林康轉頭看着姜曉雪說,“他說這些話有幾個人能聽得到?他都不會讓班級裡的人都安靜一下嗎?”
“這就是大學啊。”姜曉雪認真地說道,她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當初聽說的那種大學生活,沒有人管,甚至沒有人理,老師無論是講課還是講話,都只是在自說自話而已,根本不會去問大家有沒有聽明白,更不會去主動講解第二遍。
也就不說主動的問題了,就算是你真的好學,也不見得能抓住老師讓他講解第二遍的吧,畢竟他們都是上了課就來,講完了就出去,下課了就回來拿了東西就走。
在這種環境下,要想學習好的話真的就只能依靠上課的一點點時間了,而且還是要保證能夠聽得明白,甚至是完全理解。
不過就黑板上面這兩個簡單的號碼還是可以理解的,就算是付導員不說什麼,他們也頂多就是不知道付導員的姓名而已,電話用膝蓋想也是付導員自己的。不過就現實的情況而言包括林康在內的所有同學,就算是付導員說了自己的姓名,他們也是沒有聽清楚的,所以說,說了跟不說沒什麼不同。
林康看着空蕩蕩的桌面還有桌洞,也看着正在用手機玩保衛蘿蔔的姜曉雪,心想終於從那種沒日沒夜的學習生活中解脫出來的,可是他卻無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這確實是他想象中的大學生活,可是爲什麼就是會感覺少了點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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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曉雪挽着林康的手下滑了一點,扣在了林康的手上,林康能感受到來自姜曉雪手上的輕微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