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璐在電話那頭輕聲笑了笑，沒有再多說什麼，簡單交代了兩句就掛斷了電話，而林康在宿舍裡心情卻久久不能平息。
林康自問跟白曉璐沒有什麼交情，兩個人充其量就是個沒有實質接觸的上下級關係，但是白曉璐竟然會這麼盡力幫自己，林康着實非常感動。
被人關心的感覺很奇妙，也許那些出生就擁有了萬千寵愛的孩子是感覺不到的，林康自出生以來，真正什麼都不圖的關心，好像只有寥寥幾人給過，每一次，都會讓林康大爲感動。
實話說，這一覺林康睡得並不是很舒坦，他總是在閉眼的時候能夠聽到白曉璐痛苦的呻吟，就像是在受苦，但是又不像是外力造成的痛苦，彷彿那種痛苦是出自於她身體裡面的某個地方，難道是藥物的副作用麼？林康不敢繼續想下去，沒有辦法的逃避好過不知所謂的面對。
把自己折騰了一宿，直到第二天凌晨五點的時候，林康才慢慢進入了睡眠狀態。
剛入睡，一個預備已久的夢就來臨了。
林康一睜眼，發現自己正坐在高中的教室裡，講臺上湯瑩瑩正在講着林康完全都聽不懂的課程，條件反射一樣，林康趕緊轉頭看向靠近窗戶的位置，張萌萌正坐在那裡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看着他在笑。
“怎麼回事？”林康大驚。
“林康！你上課不好好聽講看什麼呢？！”湯瑩瑩突然暴怒的聲音把林康嚇了一跳，他回頭的瞬間湯瑩瑩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姜曉雪在身邊輕輕拽了一下林康的衣服，示意他不要跟老師作對。
接下來湯瑩瑩一陣劈頭蓋臉的責罵林康完全都沒有聽進去，只感覺耳朵邊上一直“嗡嗡嗡嗡”在響，而張萌萌也還是那副沒有任何情緒的臉看着林康，看上去，更像是一個死人。
“曉雪，這是怎麼回事？”等湯瑩瑩重新回到講臺上，林康輕輕地問姜曉雪。
“我還想知道你是怎麼回事呢，都快要高考了，你還上課睡覺，做夢做迷糊了吧？”姜曉雪臉上的憤怒就像是從皮膚裡透出來的蒸汽，把她的臉都模糊掉了。
林康偷偷地在自己的胳膊上掐了一下，本以爲會像是許多老套的劇情一樣，發現很痛，然後知道自己原來只是做了一個夢而已。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真的是完全都不疼。
原來這纔是個夢。
林康笑了，既然知道是個夢，那就沒什麼大問題了。他從桌洞裡把書包扔在了桌面上，在裡面翻了半天終於翻出了一把小刀，既然是夢的話，那就醒來吧
。
這麼想着，林康一刀捅在了胳膊上，血濺當場。林康就那麼看着那一條破碎的皮膚裂痕處往外洶涌着血液，偶有幾滴濺到了臉上。
“這……不對吧，手臂上怎麼會有這麼有勁的血管？”林康當場嚇懵了，甚至有那麼一瞬間，他忘了自己是在夢裡，而好像自己真的是重新回到了高中在上課一樣。
然而就是這麼洶涌而出的血柱竟然沒有任何一個人注意到，林康甚至感覺到有些氣憤，自己竟然會被人無視到這種程度，而且最重要的是就連坐在旁邊的姜曉雪都對他視若無睹。
一時間的憤怒讓林康的理智有些失控，他把屁股下面的凳子往後面一推，站起來俯視着姜曉雪那一頭烏黑的秀髮剛要發飆，姜曉雪的頭竟然慢慢擡了起來。
可是……她的頭一直擡一直擡，擡到了正常人能擡到的高度還是在往後擡，而本來應該露出來的面孔此刻也依舊還是頭皮，就像是一個放在脖子上的皮球，皮球上面全是頭髮，沒有正反。
“林康……”身後的一聲呼喚悠長而鬼魅，林康轉過頭，張萌萌正站在身後，此時她的表情竟然豐富了許多。
“張萌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的事情不是結束了麼？”林康皺着眉頭，緊咬的牙齒導致腮幫有些疼。
“是誰告訴你結束了的？看看你的身後吧。”張萌萌伸出手錯過林康的肩膀指了指後面。
林康轉過身，後面站了一羣人，不，或者說，不是人。
於凱旋，蘇黎，還有秦海，孫警官，甚至還有金老師，所有人的臉都如死灰一樣，眼神空洞，卻彷彿能夠破壞一切。
“你知道麼？”張萌萌繼續說道，“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不是你想的那樣，對就是對，錯就是錯，而且，在另一個世界更是如此，所以，有些事情，還沒完。”
“什麼事情？”林康伸出手想要抓住張萌萌的肩膀，卻發現手撲了個空，再擡頭看的時候，張萌萌和整個教室都已經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什麼事情！到底是什麼事情！”林康一邊大吼着一邊往前跑，希望能把那個場景追回來，只是他的步伐變得異常緩慢，而且視線也越來越模糊。
“林康，醒醒！”
林康猛地坐了起來，滿臉的汗水證明了剛纔那個夢有多麼緊張，林康抓起手臂仔細看了一下，沒有傷，但是有一條又細又長的指甲劃痕。
“哥們，你這做夢還自殘啊？”劉現勇緊張地看着就像是洗過臉一樣的林康。
“我沒事，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睡着了容易做噩夢……”林康隨便編了個理由，然後又倒在了牀上閉上了眼，這一次也只是想眯會眼，他知道自己肯定不會再睡着了
。
從小到大，林康的夢都有一種很奇怪的能力，無論是預見未來還是瞭解過去，亦或者解釋一些解釋不通的事情，那這一次的夢，是在完善林康過去的記憶和判斷麼？林康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這個夢給了他很沉重的心理負擔。
就在林康的思緒越理越亂的時候，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林康順手摸到了手機，都懶得看來電號碼就直接接了起來。
“林康，我媽今天要來！”姜曉雪的話中有點焦急。
“嗯？那就來啊，咋了？”林康不知道姜曉雪爲什麼會是這種焦急的反應。
“她說她想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