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無處可訴衷腸
一句話,像刀劍穿膛破肚那般,將樑歆立地處死。
她把手中的吹風筒砸向他,顧西爵頭一偏避過。
陡地,樑歆抽身就走,越走越快,乾脆飛奔下樓,好像後面有怪獸在追趕一樣,拼盡全力跑出了別墅的門。
顧西爵睜大眼睛定在原地,好半晌,擡腳追了兩步卻又收住。
她剛纔的態度,分明是在挑釁他的尊嚴和底線!他纔不要追她回來!
一拳狠捶門框上,他到樓下拿了洋酒,煩躁地自斟自飲起來……
樑歆腳下不停,只因心痛到了極致,絕望到可以聽見心尖在滴血!
奔出別墅區的牌坊,攔了空的士坐上去,報了好久沒回去的寓所地址,然後緊閉上雙眼,蜷窩在一角里。
可是,怎麼憋怎麼閉眼,都是關不住簌簌淌落的淚水,任憑她用手背抹完一遍又一遍,眼淚還是紛紛滑下來。
司機透過後視鏡時不時的偷看這位反常的女乘客,她身穿單薄浴袍、淚流滿面,顯然是傷心到極點了卻不聞抽泣聲!
寓所很快到了,樑歆下了車,摸遍全身上下,驚覺沒有半毛錢。
司機連忙擺手:“姑娘,不用了,風大快進去吧。”唉,可憐見的,當作做了一樁善事吧!
站到道路邊,樑歆怔怔看着好心的司機開車走了,霓虹的光射到她的臉上,反映出一種悲慼。
連素不相識的人都懂得關心她,可是她的丈夫呢?他心裡始終只裝着一個藍希妍,她於他只是浮雲!
鼻子一陣緊接着一陣的發酸,慢慢走回寓所,揭開地毯找來粘在下面的鑰匙開了門進去。
面對空蕩蕩的滿室黑暗,她腳一軟滑坐冰冷的地上,整個人徹底地崩潰了。
憋了許久的淚,積壓在心底裡厚厚的痛,忽然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揪着浴袍的邊襟她爆發呼喊:“爸爸,媽媽,姐——”
所有的親人都離她遠去,她孤單,她痛苦,她不知所措!卻無人可以訴說衷腸!
誰能教教她,怎樣纔可以不愛他?
哭得撕心裂肺,淚水譁然恣意,將那些聞聽姐姐噩耗時都不曾迸發的淚水一次性傾瀉……
“樑歆,我要喝水。”顧西爵的嗓音沙啞低喃。
一屋沉寂,無人迴應他。
勉強撐開眼皮,摸摸身邊的位置,昨晚的回憶逐漸回籠,顧西爵接受了老婆離家出走的事實。
慢慢爬起牀去洗漱,穿戴好出門上班,他還是鬧不太明白,昨晚上怎會跟樑歆搞得那麼僵。
也許是兩個人都喝了酒的關係吧!可她那個態度真讓他無法接受!她活像一隻被人一腳踩着了尾巴的小野貓那般朝他張牙舞爪,還膽敢諷刺他揭他的短,最後拿吹風筒砸他!
她要是不自動自覺地回家,他休了她好了!反正又沒有對外公開過彼此的關係!婚前協議全都是保障了他的利益,她離了他連一毛錢都得不到!
第一天,他心安理得地呆在辦公室不回家,也不去關注她。
第二天,瞅個空隙開了監控看看家裡的情況,媽的!那犟女人真的還不回來啊!他火大了!
第三天,一開始H市深港口的評估會議,他忍無可忍地回到家。
主臥室裡,看到樑歆的包包放在椅子上,顧西爵揉揉發疼的額角走過去打開包,果然她的手機就在裡面!
好吧,她玩失蹤?他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揪她出來,辦離婚也得當面講清楚!
打電話到星匯找她,一個女人回覆他:“樑歆啊,她生病請假了。”
生病?從家裡跑出去就生病了?騙人的吧?他掛上電話後來回地踱步。
目光再度落到包包上,取出她的手機來翻看聯繫人,可是除了April和Lilys、金玲、星匯其他部門的那些人,以及這個總那個總的一些特別稱謂,他竟然找不出一個比較像朋友的聯繫電話來!
樑歆居然沒有朋友?顧西爵突然間覺得自己對她瞭解得真少!
索性將包裡所有東西倒出來找電話簿,一本淺粉色的軟皮抄躍入眼簾,他記起她幾乎天天在上面寫東西,還經常把這軟皮抄和那個收集簿放到一起。
這肯定是她的日記本,他想了想,掀開了第一頁。
一行行地看,挺拔的身軀僵如雕塑,她在日記本里記滿了對他的深情,由遊艇初始記錄,把過去的暗戀化作下定決心要嫁給他,然後一步步走到現在。
昨晚她說:“虧我爲了你想盡辦法——”
她對他,真的做盡了所有能做到的事,只爲靠近他、維持他!
可是他是怎麼吼她的?“樑歆,給我閉嘴!滾出去!”
於是她閉上嘴滾了。
想到這,放下日記本,顧西爵的神色猶如冰川裂開,急急拔身站起,衝出門去!